摘 要: 豬文化是中國社會族群認同及社會價值取向的符號,豬文化是撬動中國社會文明進步的杠桿,豬肉是中國人智慧的源泉,豬的馴化及豬的飼養促進了原始農業的誕生,豬群飼養促進母系氏族向父系氏族轉化,豬隨葬促進私有觀念社會意識形態的產生與發展。
關鍵詞: 文化 化石 遺址 豬群 私有觀念 新石器
習近平主席于2016年8月在北京召開的全國衛生與健康大會上強調:沒有全民健康,就沒有全面小康。
西方學者認為:一個民族的命運,要看這個民族吃什么?怎么吃?
中國豬文化貫穿中國人生活歷史的始終,是最具特色的東方文化。豬肉(信奉伊斯蘭教[1]、佛教、素食者等少數中國人例外)是中國人最主要的食物來源,沒有健康的豬文化就不可能有國人的健康。
一、豬文化深入中國人骨髓
1.豬文化是中國社會族群認同及社會價值取向的符號
(1)家文化是中國社會族群認同及社會價值取向的符號
家文化是中國人的一切。中國交通運輸部大數據顯示:2017年40天春運,出行總人數約27億。中國春運是世界交通史上最奇特的景觀,數億中國人,無論相距千山萬水,還是近在直尺的鄰里;無論是腰纏萬貫的成功者,還是浪跡天涯的游子;無論是老態龍鐘的長者,還是活力十足的青年。他們只有一個心愿:那就是回“家”,與家人團聚吃頓年夜飯。從古至今:家就是中國人心靈的歸屬、中國人生活事業的驛站、中國人溝通感情的橋梁、中國人社交的舞臺、中國社會的細胞、中國社會穩定發展成功與否的基石。
家文化的社會功能。“家”的衍生詞有:“家人”“家規”“家傳”“家訓”“家財”“家道”“家法”“家族”“家譜”“家世”“家境”“家國”等等,這些不同的衍生詞都包涵了深刻的社會學意義,對中國社會具有普世價值。每一個衍生詞都是一根中國社會獨特的文化經絡,彼此交融排列組合,形成中華民族的精神家園,沒有國界具有強大的凝聚力,把全世界每個角落的中國人連接在一起,家文化是中國社會族群認同及社會價值取向的符號。
(2)豬家同源
文化在源不在流。甲骨文“家”是“ ”,由 和 組合而成, 的意思是“宀”,即房屋也, 即豕,豬是也。家的本意是必須飼養了豬的房屋,才能被稱之為家!有余糧才有可能養豬,家是財富之意,豬亦然。
家及其衍生詞表明:豬文化對中華民族生存繁衍至關重要,從側面反映了中華民族先人對豬的特殊情感。
2.豬文化是撬動中國社會文明進步的杠桿
豬文化綻放在中國人生活的任何時間和任何地方,豬肉是中國人智慧的源泉。
華北泥河灣更新世初期動物群,華南巨猿更新世初期動物群,陜西藍田地區更新世中期哺乳動物群,四川萬縣鹽井溝中更新世晚期動物群,山西丁村更新世晚期(10-1萬年)哺乳動物群,內蒙吉河套南部薩拉烏蘇更新世晚期動物群,北京周口店山頂洞更新世晚期動物群,東北吉林榆樹更新世晚期動物群,廣東馬壩更新世晚期哺乳動物群[2],以上動物群中都有豬的化石。云南元謀和廣西柳城更新世初期的野豬可能不是同種[3],貴州省桐梓縣馬鞍山舊石器時代文化遺址其動物化石有豬,東北地區金牛山文化遺址堆積物,從中發現了豬牙化石,時代可能屬中更新世[4]。安徽巢縣人化石地點的堆積第2層中的哺乳動物化石有豹、貘、豬和鹿等化石,年代值為16-20萬年,不排除年代值為20多萬年前的可能性[5] 等等。以上有關豬文化的信息表明,豬在中國舊石器時代的早中晚期,中國各地到處都有豬文化的足跡。新石器時代、銅鐵時代、電氣時代、信息時代,中國豬文化的信息更是多如豬毛。在中國人生活的200萬年中,豬不僅與中國人為伴,更重要的是:豬是中國人最常用的食物。
社會文明進步主因是人,人類進化的物質基礎是蛋白質。人腦量的變化,首要因素是食物中的優質蛋白[6],蛋白質是人類生命活動的基礎物質,沒有蛋白質就沒有生命。中國各個時期文化遺址的文化遺跡表明:豬肉是中國人動物蛋白的主要來源,豬肉蛋白是優質蛋白,是中國人的智慧之源。
(1)豬文化促進中國原始農業的誕生
舊石器時代中后期豬文化的內涵:豬馴化與飼養的實踐。
原始狩獵業與豬的馴化。舊石器時代中后期的文化遺址出土了大量的先近生產工具[7],狩獵業在舊石器時代中后期已逐漸形成。狩獵業的形成,意味著人類對動物的習性、活動規律、生長發育等動物知識有了相當程度的認識和了解。動物馴化不單純是一個生物學問題,還是一個復雜的社會學問題,是一項龐大的系統工程,相關行業必須提供必要的條件。狩獵業的形成與動物馴化成功有共同的理論基礎:對動物的認識必須達到一定水平。狩獵業形成時間與動物馴化時間先后不同,動物馴化時間比狩獵業要久遠得多。一百萬年以前甚至更遙遠的原始人,一定有機會捉住又小又弱的野豬,但馴化不會成功,在中國舊石器時代早期的文化遺址中,沒有家豬的一絲信息便說明了這一問題。由于狩獵業的形成與動物馴化成功要有相同的動物學基礎,因此他們在同一時間出現是有可能的,在中國確實有這方面的信息,資陽哺乳動物化石便有力地證實了這一問題,“化石中有近於現代家豬也有野豬的”[8],資陽人動物群屬于更新世晚期,與其同年代的文化遺址中,有關家豬的信息幾乎沒有,個例構成不了文化鏈條,說明不了任何問題。
豬的馴化及豬的飼養促進原始農業的誕生。豬要馴化成功,意味著要改變野豬固有的行為方式,把人的意志與豬的生物學行為有機地結合起來。要改變豬的生物學特征,需要若干萬年的時間,只有馴化成功被飼養才有可能。豬是雜食動物,豬飼養成功的必備條件要有糧食生產,中國石器時代沒有植物種植的所有文化遺址中,見不到有多個家豬骨骼的遺物出現,說明豬的飼養沒有成功。但在石器時代有植物種植的文化遺址特別是新石器時代早期的文化遺址中,往往有家豬的骨骼出土。如華南廣西桂林甑皮巖遺址出土了距今9000年左右的豬牙和頜骨,個體數為67個,其中65%為2歲以下,說明“是人類有意識飼養和宰殺的自然結果”。豬牙中“犬齒數量不多,較為長大粗壯的犬齒更少見,犬齒槽外突的程度很差,而門齒一般都較細弱。這些情況,可能顯示在人類馴養條件下,豬的體質形態的變化”[9],證明甑皮巖的家豬飼養已經歷了漫長的歲月。甑皮巖第五期的臨桂大巖遺址發現少量炭化稻[10],表明豬稻有共生關系。華北南莊頭遺址,北京大學考古系14C年代測定為距今10500-9700年。三次發掘共發現50余片陶片, 第三次發掘發現l件石錘、4件殘石磨盤和3件石磨棒。還有骨鏃、骨錐等,動物骨骼是南莊頭遺址中發現最多的遺物,種類有豬、雞、狗等[11]。孢粉分析表明草木花粉占80%以上,尤以禾本科植物為多,推測農業已經發生,但尚處于“刀耕農業”階段[12]。種植業、畜牧業、采集業等多種生產形態的存在,正是農業文明誕生時期的真實寫照,豬的馴化及豬的飼養促進了原始農業的誕生。
(2)新石器時代晚期豬文化是中國私有制奴隸社會的前奏
新石器時代晚期豬文化的內涵:豬是財富的象征,豬群飼養促進母系氏族向父系氏族轉化,豬隨葬促進私有觀念社會意識形態的產生與發展。
豬是中國新石器時代晚期社會意識形態的符號。事物的重要意義一旦超越了個體和集體,就會成為社會(或者一定區域)的一種共同意識,它就會成為社會的價值取向。在中國新石器時代晚期,很顯然,豬取得了社會的認同感。第一,豬意味財產;第二,豬的多少可能顯示人地位的高低;第三,豬可能是市場上物質交易的媒介,相當于現在社會中貨幣的作用;第四,豬可能是人崇拜的對象,野豬兇猛、野性、強悍、機敏、勇敢、優美、護子、繁殖力和生存力超強,捕獲非常不易,讓人敬畏,世界上許多民族至今都有野豬崇拜情結。中國的情況在新石器晚期可能是一個分水嶺,我們可能由野豬崇拜轉變為家豬崇拜,大汶口文化豬隨葬便可證明之[13],中國后來的各種文獻所記載的豬文化也可佐證。第一,家豬在當時社會經濟中占據非常重要的位置,該時期的文化遺址中的文化遺跡告訴我們:飼養最多的動物是豬;第二,由于家豬油脂更多,家豬比野豬味道更鮮美,家豬肉是美好生活的象征;第三,家豬不是所有的個人或氏族都養得起的動物,因為家豬要吃糧食,就是封建社會乃至現代社會也不是所有人都養得起豬,在改期開放前中國人吃豬肉都憑票供應就是例證,更何況在新石器時代晚期當時社會生產力水平極其低下的情況,所以在新石器時代晚期,家豬是非常珍貴的動物。出土文物展現豬文化在新石器時代晚期社會生活中的非凡意義,遠遠超出了豬的使用價值,更多地體現了豬的社會意義。磁山遺址出現了豬頭的塑像[14],河姆渡遺址出土了陶豬[15],膠縣三里河大汶口文化層中,發現陶鬻,器身作豬形,頭短身長,體態圓渾,尾短而上翹,家豬的特點塑造得更是準確[16],距今近五千年的四川三星堆遺址,出土有陶豬、陶豬頭、陶豬拱嘴等[17]。這些信息表明:豬是新石器時代晚期社會意識形態的符號,社會意識形態即社會主流文化,決定社會的走向。
豬群的飼養是私有制國家誕生黎明前的一道曙光
豬群飼養的物質基礎是余糧。在北方,河北中南部的磁山文化,距今7000~8000年之久,遺址有88個窖穴堆存了粟,原儲量估計為10萬多斤[18]。南方河姆渡遺址第四文化層在400多平方米探方中普遍發現厚度一般在20cm~50cm之間的稻谷、稻草和稻殼的堆積層,最厚處超過lm,折合稻谷估計在12噸以上[19]。龍山文化時期,山西候馬喬山底遺址發現了兩座大型糧倉,均為口小底大的袋形坑,容積分別為25立方米和40立方米,底部堆積有炭化的谷子[20]。距今近四千年的云南白羊村遺址中發現儲藏禾草米的葉子、谷殼粉末的窖穴23個[21],這些儲糧設施表明:糧食除滿足食用外,還有相當數量的剩糧以作它用,養豬便是選項之一。
豬群飼養的遺跡
牲畜圈欄遺跡:在遺址北部居住區發現一處不規則的和一處長圓形建筑遺跡,分別編為1號圈欄和2號圈欄。1號欄呈不規則形狀,長5寬3.9米,圈欄內地表有3—27厘米厚的灰土,可能是家畜糞便堆積。2號圈欄平面呈長圓形,長3.64、寬3.05米,保存極差,只留下周圈寬4—10、深7—22厘米長圓形的小溝槽,南部留下一個徑12、深15厘米的柱洞。圈欄內有八個較密集的柱洞。柱洞徑6—12、深6—26厘米。這兩處遺跡中均未發現生產工具和生活用具以及灶坑和居住面等。據l號圈欄灰土(糞便)堆積推測,可能是飼養家畜的圈欄遺跡。
牲畜夜宿場遺跡:在村落中部廣場的西部和西北部分別有兩處灰色土遺跡,分別編為l號牲畜場和2號牲畜場。1號畜場,形狀不規則,長徑17米,面積約53平方米。表面有20厘米厚的灰土堆積,無柱洞、灶坑之類遺跡,周圍也未發現柵欄遺跡。 2號畜場,形狀結構同l號畜場[22]。新石器時代晚期牲畜欄圈和夜宿場的出現,說明存在畜群和畜群的牧放。
豬群的飼養與牧放促進人類社會的文明進步。摩爾根和馬克思在談到畜群與人類文明進步的關系時論述道:“野馬、牛、羊、驢、豬一他們的馴養(對進步)是強有力的推動;當他們成群地繁殖時,他們就成了不斷進步的泉源。不斷進步的效果只有為了繁殖和維持畜群而建立起畜牧生活時,才充分顯示出來”[23]。豬群飼養,面對野性猶存的豬群,是一項繁重的體力活,女人的生理難以承受,有利于男子在生產中地位的提高,促進了中國新時期時代晚期母系社會向父系社會轉變。豬群的飼養,肉食來源多元化,減輕了對狩獵業獲取肉食的依賴,促進狩獵業向畜牧業過渡,有利于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和社會分工。豬群的飼養,催生糧食生產的需求增加,促進種植業的發展。
豬文化促進了新石器時期晚期社會關系的變化,從根本上動搖了新石器時代晚期社會的性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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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何順斌,1964.02,漢族,四川南充人,西南財經大學特聘教授,四川旅游學院教授,四川省保健科技學會學術委員會專家,四川省經濟文化協會理事,中國高科技健康產業委員會營養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