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馬祖的民居
卡拉馬祖(Kalamazoo),簡稱卡城,是美國密歇根州的一座小城。大家通常說的卡拉馬祖市中還包括另一個小城波蒂奇(Portage)。兩座小城緊鄰在一起,當地人就合二為一了。卡城歷史長久一些,西密歇根大學和市中心(Downtown)都在這里,窮人也在這里。有錢人愿意住得更寬敞一些,他們賣掉卡城的房子,把原本荒無人煙的波蒂奇變成新的居住區。波蒂奇的教育隨著富人的遷入變得比卡城發達。美國孩子分學區上學,一些家長為了孩子的教育,也愿意到波蒂奇租房子,我執教的小學Amberly是波蒂奇一所公立小學,我兒子弋舟在小學附近一所叫West Middle School的中學上學。小學一個班20多個孩子中只有兩三個黑孩子,還有兩、三個亞裔孩子。弋舟學期結束的小提琴表演會上,我們請大學神父Papa和他的妻子Rena前去觀看,一曲下來,Papa說上面沒有一個非洲裔美國人(African American)。
我們住的政府福利房叫Oakland Drive Apartment,社區整體環境干凈、整潔,東北、西南角各有一個大的花園,樓房之間也是大片綠地。房屋風格完全一致,一律紅磚黑頂,不記好門牌會找不到家。每棟樓都是小兩層,一層有花園,二層有些還有陽臺。房東給我看的“樣板間”就是一個面向花園的房子,我一看到房子的陽臺就想到在上面喝咖啡、看書的愜意,毫不猶豫地決定把未來三年的家安在那里。房子分A、B、C三個門洞,一個門洞里上下有八家住戶,四家朝南,四家朝北。房東租給我們二層朝南的兩間房。
房里設施最好的是廚房,冰箱、微波爐、烤箱、洗碗機一應俱全。最不好的是沒有洗衣機,一棟樓有一個門洞有地下室,地下室里有洗衣房,每戶還有一個小的雜物柜。我算了個小賬,每次花5刀洗衣服,一年下來起碼100刀,這樣不如買臺洗衣機。關鍵是用公用洗衣機很不衛生,有時看到別人扔在外面的臟衣服,真惡心。可是這樣的房子每戶沒有下水設施,買了洗衣機也沒法用。春天住在這樣的房子里除了噪音以外,房子本身并沒什么不適;夏天就慘了,房子朝南,又是頂層,屋頂又薄,空調還老舊,到了下午三四點以后,屋里成了大蒸籠,我們母子倆干脆背著全副裝備出門找陰涼。
順便說說和我們住著同樣房子的鄰居吧。一層馬路邊的房子從來沒租出去過。我們對面的鄰居是兩個黑男人,他們領養了一個小孩。我們經常聽到嬰兒的哭聲,卻沒見過孩子的樣子。樓下的黑女人很胖,她家有三個孩子,她和男人打架的時候警察來了,我們看到了他們一家。朝北的一層馬路邊的一家也沒人,另一家是個50多歲的女人和一只貓。她家門前種了許多花,貓總在玻璃門邊站著。我家北面是個老太太,她的女兒偶爾來看她。在Papa的教堂遇到一個叫西門的大男孩,他和姐姐周日做禮拜的時候都站在臺上唱圣歌。一次搭西門的車回家,西門指著離我住處不遠的一個地方說他小時候就住在這里。我問他在這里還有朋友嗎?他說沒有。
以后為了換房子,托朋友帶著看了幾個這種租賃小區,房屋外觀也都是整齊劃一,大多是兩層、至多三層的小樓,南、北兩邊分開,有兩個小區的房子整體結構還是木結構,屋頂照例都很薄。據說這樣蓋房子是因為卡城可能刮龍卷風。不同的是高檔點的小區離馬路比較遠,中間有茂密的林木隔離帶,房屋里的設施也比較新,中央空調開起來比較給力。
我最喜歡的是學校附近一條叫櫻桃樹街(Cherrywood St)上的房子。第一次走到這條街上,坐在一戶人家的草坪邊歇腳,心里突然有點發酸。粗大的樹木、繞樹飛翔的小鳥、草坪上奔跑的松鼠、野兔、安寧的房子……所有這些景象都似曾相識,仿佛在并不遙遠的夢中出現過。小時候爺爺經常和我念叨位于蘇北海安姚家塅的老家,抗戰前那里林木森森,水土豐茂,傍晚的天空布滿各種飛禽。爺爺說孩子們爬樹掏鳥蛋,父母喊不管用,他一去孩子們看到先生來了,就都老實下來了,每次都能繳獲一大捧大大小小的蛋。而在我的童年,除了看到市場上賣的麻雀肉、野雞肉,活生生的小動物已經很稀奇了。等上大學以后回老家,連城河里的水都成黑的了。現在再回去,兒時住的房子也都拆得沒了蹤影,故鄉成了保留在記憶中的一個縹緲的幻影。
一天我在離Cherrywood St不遠的另一條街Everygreen看到了學生韓安睦,他是個黑孩子,父母離異了,平時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安睦正在花園里跟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孩子搶球玩,兩人玩得很開心。孩子們身后的別墅看著是老宅子了,不過房子前邊的草地上種著各種鮮花,把房子襯托得頗為雅致。一個傍晚弋舟的一位老師主動跑過來打招呼,和我練習漢語,她指指不遠處自己的家,和這條街上所有的家一樣,大花園中建著不大的兩層小樓。在卡城住熟了以后,知道這樣的房子中住的都是普通收入家庭,一個人只要肯努力工作,住進這樣的房子是件很簡單的事。
出租車司機Azac和我們混熟了以后,幾乎知無不言,坦誠、直率。他很為自己的房子驕傲。他說他的房子是買地自己建的,是一棟湖景房。“比周圍這些房子貴多了”,他指著Cherrywood St。若不因為弋舟的學區問題,我和弋舟差一點也可以感受一下美國人的別墅。Lake Center二年級老師S先生要到北京學漢語,他新買的房子空著,想找我們去住,每月幫他還房貸就行。他買的是卡城地區的一套獨棟別墅,位置非常好,房子一端走一條小街就到了城市最繁華的商業區,另一端緊挨著一片森林。房子地面三層,每層都有一百平左右,一層有車庫,地下室放了張乒乓球桌。S先生說這房子他花了20多萬美元,每月還房貸600美元。我告訴他這價錢,在北京五環外也只能買個六十平方米的一居室。
等見到T老師家的宮殿以后,我才知道以前羨慕的那些別墅真是太不起眼了。開始大家都說T老師家是“palace”,我以為有些夸張,見到以后我和弋舟只有驚嘆了。車開了離西密大有一段距離,我們才轉入一片別墅區,T老師解釋說這里是中產階層居住區。看路邊的房子確實氣象不同,房子之間隔著大片綠地。T老師招呼我們下車,我們才發現車開上了小山。從車庫進到房子里以后,真有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一層客廳正對著大湖,臨湖一面是落地窗戶,湖景盡收眼底。客廳裝飾大方、典雅,許多家具據說是T老師家族傳下來的古董。T老師帶我們一一參觀家人的臥室,每間臥室家具的擺放看著隨意,卻都體貼、舒適。她女兒還特意讓我們看她參加世界各地比賽得來的獎杯,這些獎杯都整齊地排列在臨湖的窗邊。從客廳出來到湖邊,才發現T老師家的一溜房子都建在山腰上,她告訴我們根據美國政府規定,房子前邊的湖面若干公里以內都是她家的。我們在湖里游泳、劃Kayak。從湖心換個角度看她家,林木掩映中越發顯得清幽,人生能有這樣一個居所,辛苦一些掙錢也值得了。T老師說她丈夫是個律師,每天大半時間都在工作,工作掙錢已經成了他習慣的生活。
弋舟拜訪過T老師家后,到處向人夸耀。老Papa也很有意思,一天特意過來說帶我們去釣魚。途中經過一片農莊,Papa說這都是黎教授家的。解釋了半天我才知道他說的黎教授跟我們有一桌吃飯之緣。黎教授是西密大哲學系教授,他在大學成立了一個漢學基金會,那天邀請一個姓白的美國教授講古漢語的特點。吃飯時并沒有發現黎教授是大地主,只感覺他很謙和,對妻子很用心,每吃一個菜必先夾出一些留給妻子。車開了很長時間都沒有開出黎教授家的土地,偶爾看到土地上也有房子,Papa說這些小房子是黎家雇傭的農民住的。Papa還說晚上不能走這里,因為沒有人住,野生動物就比較多,開車不小心會撞上鹿,有時還會遇到黑熊。弋舟對這片廣闊土地的主人的房子很好奇,一個勁慫恿我去找與黎教授熟識的一個中國教授,希望能有機會去拜訪。為了滿足他的好奇,我們去波士頓時特意去羅得島看了看臨大西洋而建的范德比爾特家族的激浪宅,弋舟看完了后說還是T老師家好。我想是因為T老師家讓他看到了一個普通人可以實現的生活理想:有一棟自己的房子,一家人在一起不顯得擁擠;可以有空間藏點小情趣;安逸、舒適。
T老師家是美國普通中產階層家庭的典型。《孟子·滕文公上》說:“民之為道也,有恒產者有恒心,無恒產者無恒心。”穩定而尊嚴,乃至富裕的生活是人們內心的自然向往,中國經歷過那么多次的革命、運動,應該早明白讓老百姓過上安穩的生活,保障他們擁有正當勞動所創造的財富,任何利益集團不得非法侵占、巧取豪奪,是一切道德提倡的基點。
讓思想做一次長途旅游
2012年7月4日晚我們到達波士頓,那天正巧是美國國慶節,雖然車窗外一直下著小雨,仍然有一束束色彩艷麗的煙花點亮黑暗的夜空。第二天天氣卻格外晴朗,玲帶著我們在大太陽下轉了一圈哈佛校園,又帶我們來到瓦爾登湖看梭羅小屋。1845年7月4日,梭羅第一天開始體驗一種新的生活方式,住在自建的大鳥籠子一樣的木屋里,遠離村莊、人群,過著近乎原始的自給自足的簡樸生活。
從1845年到2012年,美國像一個性格堅毅的巨人,在通向富強、民主的大道上步履鏗鏘地前行,他發出的轟隆聲響牽動了世界的神經,他日益強大的力量越來越多地影響、改變著整個世界。梭羅就是這樣一個移民國家的普通公民,他是法國移民的后裔。我還不清楚他為何選擇住在波士頓康科德鎮,但他的小屋就在美國獨立戰爭第一槍的發生地萊克星頓附近,“往北2英里是我們唯一的一個著名的戰場:康科德戰場。”(《瓦爾登湖·我生活的地方,我生活的目的》)發生在1775年到1783年間的獨立戰爭,是北美移民為了擺脫英國的殖民統治而進行的戰爭,也是為了獲取自由貿易權、實現“人人生而平等”(《獨立宣言》)的理想而進行的戰爭。從1776年到1845年,新聯邦像華爾街上的金牛,頂著銳利的尖角,在沒有任何負累的情況下撒開四蹄往前沖,擴大領土、擴充財富似乎成為這個年輕的國家以及它的公民的唯一信仰。這時有一個人站在這個被物質的光芒照得眩暈了的世界之外,這個人就是梭羅。梭羅的思想像牽在牛鼻子上的韁繩,在資本主義世界不斷向攫取金錢的貪婪的深淵奔跑的時候,他試圖以獨特的人文情懷拉住這頭瘋牛。梭羅反主流意識形態的生活方式、思想方式為資本主義文化提供了新的精神向度,這種獨醒式的精神以后成為資本主義文化內部重要的批判力量。
沿著瓦爾登湖邊的山道往山里走不遠,就看到四根白色立柱和一小堆石頭,石頭上都寫著游客的名字,這里是梭羅小屋的原址。梭羅這樣描寫自己的小屋:“……我就有了一所牢固的、木瓦做頂、有墻面板并抹上灰泥的房子,10英尺寬,15英尺長,立柱8英尺高,帶閣樓和壁櫥,每側一扇大窗戶,兩扇活板門,房子的一端有一扇門,和門對著的是磚砌的壁爐。”弋舟和Mickle知道了這是一個有名的人住的地方,四處找石頭也要寫下他們的名字,最后兩人都在地上找了塊小石頭,合力在立柱上劃了道淺痕。
山中的一塊開闊地立著梭羅銅像,據說是根據真人模樣建的。兩個孩子過去和他合影,銅像的身量看著還不如弋舟高,更沒有弋舟那樣健壯。銅像后是一個小木屋,屋子大小很像農村到了收獲時節搭在田野中看守果實的棚屋。不過這個屋子四面都是用木板釘起來的,屋頂上還用磚砌了煙囪,看起來還挺結實。屋子兩邊各有一個大窗戶,一邊窗下放了張小床,一邊窗下放了張書桌。屋子里最奢侈的物品要算是墻上磚砌的壁爐,冬天升上火屋里應該是個溫暖的神仙世界。木屋旁邊還特意砌了一個柴火棚,梭羅在書中詳細說明了柴火的來源。
梭羅說他的小屋里從早到晚整天都可以呼吸到和外面的大自然一樣的空氣,這樣說一點也不夸張。站在小木屋里,即使關著門窗,不遠處瓦爾登湖水的味道也會透過門窗的縫隙滲透進來。屋子不高卻很敞亮,可能因為窗戶很大的緣故吧。坐在書桌邊的椅子上,滿目翠綠的松樹,耳邊時時聽到各種蟲鳴、鳥鳴,雖然兩個孩子在屋外喧嚷,也能感到這里真是個清幽的所在。
梭羅進入山中,是要通過自己的體驗告訴人們:“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我們過簡樸明智的生活,養活自己不是件苦事,而是個消遣。”(《瓦爾登湖·節儉》)梭羅從3月底開始到森林伐木建房到7月4日蓋好屋頂入住,用了三個多月,他列了一個購買建筑材料的清單,共花了28.125美元,梭羅總結道:“想要得到棲身處所的學子,可以花不高于他現在每年所付房租的費用得到一個終身的住所。”梭羅在這個木屋里住了兩年多,這兩年多的時間里,他在房前的空地上種豆子、土豆、玉米,一部分自己吃,一部分賣錢支付生活中的其他花銷。他不用酵母做面包、自己做糖漿、自己釣魚解決肉食問題,基本上做到了“避免一切商品交易和以物易物。”
梭羅選擇這樣近乎原始的生活方式并不是為了做一個逃避社會的隱士,也不是緣于清教徒的宗教狂熱,相反,他要深入生活,做一個熱愛生活的勇士。他看到這個國家和它的民眾都被過分的物質欲望拖累著,看不清生活的真正目的、真正需要,人已經成為東西的奴隸。梭羅說:“沒有幻想或想象力的國家,他們巨大的肚子將他們引入歧途。”(《瓦爾登湖·更高的法則》)他認為人不需要擁有物質,而要享受物質給自己的生活帶來的樂趣。“享受土地的樂趣,但是不要擁有土地”“我常常看到詩人在欣賞了農場上最寶貴的部分以后就離開了,而乖戾的農夫卻以為他只不過得到了幾個野蘋果而已。”
1845年的美國人對土地的占有欲正趨于瘋狂。據統計,從1845年到1855年每年大約有30萬歐洲窮人移民到美國,他們渴望在新大陸擁有自己的土地;佛羅里達州、得克薩斯共和國在這一年并入美國領土,新聯邦疆域變得更加廣闊;火車開始穿過荒涼的村莊,梭羅住在森林中并沒有與世隔絕,他可以聽到火車轟隆開過的聲音;北方資本主義派和南方奴隸主都開始覬覦西部廣闊的土地;美國總統開始動用法律和軍隊讓印第安人“西遷”……隨著美國的“肚子”越來越大,梭羅預見到這個國家的國民會陷入精神的貧乏與道德的危機,他呼吁:“讓我們擁有高貴的村民而不是貴族。如果必須的話,在河上少建一座橋,稍稍繞一點路,但是至少在包圍我們的黑暗的無知的深淵上搭起一座拱橋來吧。”(《瓦爾登湖·讀書》)可惜梭羅在他的時代是寂寞的,沒有人聽到他的呼吁,人們的眼睛只為金錢的光芒而明亮,人們的心中只念叨一個詞——占有,無止境地占有。如果黑色的欲望沒有占據人們的心靈,生命中原始的道德性還能約束人們的行為,1860年的南北戰爭或許可以避免,5000萬的印第安人或許可以一直幸福地生活在自己的家園。
梭羅不是一個哲學家,可他的生活體驗本身是現代社會最好的哲學,他告訴人們火車、電報、郵局、新聞……商業時代出現的一切新生事物都不是必需的,一個人只需要消費一點點財物就可以生活得很好,而太多的物質享受反而會讓人失去生活的樂趣。生活的首要準則是“簡單,簡單,再簡單!”一個人只有把物質的欲望都放下,才能從每日重復的繁重勞作中掙脫出來,給自己一些思考生活真相的時間。“我們每天都應該從遙遠的地方,從奇遇、危險和新發現中,帶著新的經歷和特性回到家中。”(《瓦爾登湖·貝克農場》)人們不做工廠和機器的仆人,生命就會出現新的朝氣和活力,成為一個充滿理想和希望、充滿創造精神的人。
梭羅與當時社會格格不入的這些思想是從哪里來的呢?東方智慧對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在談到一個人心靈的力量時,梭羅說:“控制我們的強烈感情,控制身體的外部感官,行善,是吠陀經聲稱的心靈接近神的必不可少的條件。”他還引用孟子說的話:“人之異于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東方式的心靈自省讓梭羅參透人生的真諦不在于積累,而在于放下,“因為一個人能夠放下的東西越多,他就越是富有。”(《瓦爾登湖·我生活的地方,我生活的目的》)梭羅在他的書中反復講一個道理:是房子擁有了我們,不是我們擁有房子;是土地擁有了我們,不是我們擁有土地。人不應該在物質的壓迫下沉默絕望地活著,而要把一切物質都放下,成為大自然中一個自由的人。“貞潔是人類之花”,而要獲得貞潔的靈魂,必須過節制、儉省、純樸的生活。
梭羅聽著火車從不遠處轟隆而過,可他沒有坐過火車,因為他既不愿意為了火車票工作,更不愿意踩在別人的血汗上享受;他一生沒有離開過康科德,獨自生活在山林中,可他的思想卻飛掠過天空與大地;他喜歡徒步走在康科德的山水中,喜歡勤勉而自由的勞動,他以為這才是一種真正自由而高尚的生活。1963年,馬丁·路德·金在他的演講《我有一個夢想》中用了一個很有趣的比喻“空頭支票”來抱怨聯邦政府沒有兌現許諾給黑人的生存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在這個號稱“人人生而平等”的國家,白人忘記了在上帝面前,有色人種也是他們的兄弟,是他們的貪婪制造了兄弟們的貧困。這樣說來,梭羅在一百多年前的思想倒真代表了這個國家全體公民的夢想。梭羅小屋終將成為人類精神的重要坐標,他用清新的自然滌蕩了人類精神的污穢。
王陌塵 原名王向暉,江蘇泰州人。北京師范大學現當代文學專業碩士。在《中華讀書報》《北京日報》《中國文化報》《中國文化研究》《隨筆》等刊物上發表文章。著有評論集《倔強的拇指》《商業時代的英雄情節》等。曾任教美國,現任教于北京語言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