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學校園欺凌的法律治理探索

摘要：面對中小學校園欺凌認知定位的偏差、治理主體的單一化以及治理方式效能低的狀況，中小學校園欺凌治理需要法律手段的有效補充。依法治理中小學校園欺凌，是以保護未成年人的合法權益為追求，旨在提升中小學依法治校的管理水平、構建多主體參與合力防治中小學校園欺凌的制度、培養學生依法維權的意識和能力。為此需要對中小學校園欺凌行為做出法律界定，將降低刑事責任年齡納入立法程序，以教育懲戒立法提高學校懲戒權限，建立中小學校園欺凌法律援助制度。

關鍵詞：校園欺凌；法律；教育懲戒

中圖分類號：G47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10X（2017）18-0046-03

長期以來，校園欺凌事件屢有發生，近幾年更有上升態勢，且難以得到有效遏制，給學校正常的教學秩序和青少年身心健康帶來極為惡劣的影響。在前互聯網時代，由于信息傳播范圍有限，校園欺凌的問題并沒有引起公眾和政府的重視，校園欺凌事件沒有得以有效防范。隨著互聯網的高速發展，校園欺凌的現象頻頻展現在社會公眾和政府部門面前，就此引發了對校園欺凌問題的高度關注。為有效治理中小學校園欺凌，政府部門相繼印發了《關于開展校園欺凌專項治理的通知》《關于防治中小學生欺凌和暴力的指導意見》等文件，重磅治理中小學校園欺凌。在諸多學者看來，中小學校園欺凌現象產生的原因眾多，從而使得校園欺凌的有效治理成為一個現實難題。在法律介入中小學校園欺凌未深的現實背景下，筆者建議在中小學校園欺凌治理中應當發揮法律的重要作用。

一、中小學校園欺凌治理的短板與不足

中小學校園欺凌問題的存在不僅代表了其治理難度之大，也揭示了之前所采取的措施并未對遏制中小學欺凌產生很好的作用，這表明以往的中小學校園欺凌治理存在不足和短板，而這些弊端導致其治理效果不佳。

（一）中小學校園欺凌的認知定位存在偏差

中小學校園欺凌是一個歷久彌新的話題，對于教育工作者而言更是司空見慣，但是其定位一直以來存在認知上的誤差。由于校園欺凌發生在校園內部或者學生在學期間，校園欺凌被看作是教育內部的事情。中小學校園欺凌的教育內部現象的定位，引導其相關的治理行為是以學校內部為中心、以教師為責任主體對校園欺凌的實施者施以教育、懲戒等。但學生出現欺凌行為的原因是復雜的，不僅與學校教育有關，同時也與家庭教育、社會環境、同輩群體等具有密切關系。認知定位的偏差導致治理行為方向的偏差，致使無法確認欺凌行為發生的深層次原因，同時亦無法利用其所處的關系網進行行為矯正，進而無法有效降低欺凌行為再次發生的概率。

（二）中小學校園欺凌治理主體的單一化

教育是一個開放的場域，學校教育力的形成需要依靠家庭、社會與學校的多方協同。任何主體的缺位都會影響學校教育效果的生成，這在基礎教育領域尤為明顯。中小學校園欺凌是發生在教育場域的行為，但在實際的治理行為中，治理主體卻只有學校一方。雖然說學校作為主體之一在治理中小學校園欺凌中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由于學校機構性質、學校教育功能等的限制，針對校園欺凌行為，學校本身可采取的措施有限，并且其措施不具有強制性，如若其他主體不配合治理行為，那么學校一方治理校園欺凌的努力將付之東流。再者，中小學校園欺凌治理主體的單一化，會使過多的責任強加于學校一方，給予學校過多壓力，同時容易分散學校主體的精力，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學校其他方面工作的投入，影響學校正常的教學秩序。

（三）中小學校園欺凌行為處理方式的效能不高

“以道德教育為主”是多數中小學治理校園欺凌的主要方法，學校希望通過說教的方式使學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并使學生在道德上產生愧疚感，以此達到長善救失的目的，從而在處理校園欺凌的基礎上預防新的欺凌行為。校園欺凌實施方所在的班級管理者或者學校管理者為維護班級榮譽或者學校聲譽，一般都采取內部處理的方式，甚至有時會采取遮掩的方式治理，這種做法往往會產生既沒有對施害方形成實質性的懲戒、對受害者亦沒有進行有效的創傷心理治療的后果。在法律意義上，學校對學生的教育懲戒權并沒有明確的規定，這對于本來就長于“越軌”的學生而言，學校對待校園欺凌采取的相對“妥協”的方式，對他們并不能產生太大的震懾作用。

二、中小學校園欺凌的法律治理邏輯審視

黨的十八大將“依法治國”列為國家治理的基本方針，在這一背景下，中小學校通過法律治理校園欺凌無疑是未來的發展趨勢，但法律治理校園欺凌的目標指向何在，而在此過程中，明晰中小學校園欺凌的法律治理邏輯非常必要。

中小學校園欺凌法制治理是以保護未成年人的合法權益為追求的。將法律引入中小學校園欺凌治理中，主要是依靠法律的強制性、穩定性、權威性來保護未成年人的合法權益。《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中規定：未成年人享有生存權、發展權、受保護權、參與權等權利，國家根據未成年人身心發展特點給予特殊、優先保護，保障未成年人的合法權益不受侵犯。校園欺凌就是對未成年學生合法權益的侵害。法律對于未成年人的保護具有強制性和權威性，可以有效預防和震懾中小學校園欺凌行為的發生，在欺凌行為發生后，法律可以保證受害學生的權益得到維護。因此，將法律引入中小學校園欺凌治理，是為未成年學生的權益保護增加了新的“防護盾”。

將法律引入中小學校園欺凌治理是我國中小學依法治校實踐的推進。依法治校是我國依法治國在教育領域的具體體現，依法治校的基本內涵就是依照、依靠法律管理學校事務。依法治校就是要在學校中形成符合法治精神的育人環境，不斷提高學校管理者、教師的法律素質，提高學校依法處理各種關系的能力。保護學生的人身安全和精神安全是學校的重要事務之一，依照相關法律完善校內安全教育、安全防治，依靠法律處理校園欺凌行為，都是中小學依法治校的表現。相應的，中小學推進依法治校實踐可以提升校園欺凌治理的效能，二者相輔相成、互相促進。

將法律引入中小學校園欺凌治理是中小學校園欺凌治理多主體參與的制度化的過程。中小學校園欺凌治理主體單一化的主要原因在于中小學校被視為校園欺凌治理的主體，學校需要承擔校園欺凌治理的主要責任，而家庭、社會參與較少且具有偶然性。中小學校園欺凌雖然發生在學校場域，但其原因具有多元性，其中社會環境（學校周圍社會環境）和家庭教育具有很大的誘導作用，所以中小學校園欺凌治理需要學校、家庭和社會的多方合力進行。通過法律賦予社會和家庭一定的權責，以制度化的方式促進多元主體的治理參與。一方面可以減輕學校過重的責任壓力，另一方面可以形成良好的育人生態環境，促進校園欺凌治理的生態化。

將法律引入中小學校園欺凌治理可以有效培養學生依法維權的意識和能力。校園欺凌難以治理的原因之一在于欺凌行為的隱蔽性，中小學生的法律維權意識較弱，遇到校園欺凌或是選擇隱忍，或是選擇伺機報復，而不是選擇法律手段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所以加強中小學生依法維權的意識和能力非常重要。將法律引入校園欺凌的治理中，并對中小學生進行法制教育，以此提高其依法維權的意識和能力。

三、中小學校園欺凌的法律治理的具體路徑

中小學校園欺凌的法律治理不僅需要理念呼吁，更需要具體路徑的支持，這樣才能發揮其應有的作用，有效維護中小學生的合法權益。

（一）對中小學校園欺凌行為做出法律界定

目前，法律之所以在中小學校園欺凌治理中發揮的作用有限，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在法律層面上未對中小學校園欺凌行為做出明確的界定，使得中小學校園欺凌在處理過程中無具體的法律依據。在法律上界定中小學校園欺凌行為是依法治理的基礎，需要對中小學校園欺凌發生的時間、地點、形式、參與者、侵害方式以及中小學校園欺凌的分類、等級等做出詳細的法律規定，使得處理中小學校園欺凌行為有所依據，同時為中小學生行為規范做出界定，督促其將自身的行為控制在合理、合法的界限內。

（二）將降低刑事責任年齡納入立法程序

中小學生年齡多數未達到國家法律規定的刑事責任承擔的最低年齡線，即使其做出嚴重損害其他學生的欺凌行為也無法追究其刑事責任，這是很多學生肆無忌憚的重要原因，也是中小學校園欺凌問題發生后被欺凌對象合法權益難以保障的重要原因。因此有必要將降低刑事責任年齡納入立法程序，通過立法確定新的刑事責任年齡。將校園欺凌行為進行分類，按照不同類型的欺凌行為以及被欺凌對象的身心損害程度來確定不同的刑事責任年齡。這樣不僅對中小學生潛在的校園欺凌行為具有一定的震懾作用，而且可以在校園欺凌行為發生后實施有效的懲戒，同時可以提高刑罰使用的針對性，保證教育懲戒的科學性。

（三）以教育懲戒立法提高教師教育懲戒權

由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等法律對未成年人保護的限制，導致教師對未成年學生欺凌行為的懲戒措施難以深入。因此，有必要在現有法律框架下研究設立《教育懲戒法》，對教師的教育懲戒權限做出法律規定，同時提高教師的教育懲戒權，一方面可以給予教師更多的承接權力，對學生的不規范行為進行恰當的管理；另一方面也可以規范教師的懲戒行為，防止權力濫用，在保護學生合法權益的同時依法懲戒學生的過錯行為，形成依法預防校園欺凌、依法懲戒校園欺凌的良好局面。

（四）建立中小學校園欺凌法律援助制度

校園欺凌事件發生后，很多學生家長選擇狀告學校，導致學校疲于應付，擾亂了學校正常的教學秩序。建立中小學校園欺凌法律援助制度，由政府出資購買服務，聘請律師事務所提供法律援助服務。在校園欺凌發生后，根據實際情況判斷是否需要法律援助機構的介入。當欺凌行為觸及到法律時，法律援助機構需履行其職責，為當事雙方提供相應的援助，以此維護受害方的正當權益和訴求，減輕學校的應對成本和精力，同時也對施害方形成公正的法律對待。

[責任編輯 孫小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