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列耶夫在學校和家里

所有小姑娘都自以為她們很聰明，我真不知道她們為什么會這樣自以為是！

李卡，我那妹妹，才升上三年級，就以為可以完全不聽我的了。我對她說了多少次，讓她別一從學校回來就坐下做功課，這樣對健康很有害。在學校里學習一天，腦子已經累得不行了，得好好休息休息，休息上兩個鐘頭再坐下來做功課。可是李卡，她就是不聽我的，壓根兒就不想聽。

譬如現在吧，我放學回到家，看見她也回來了，而且馬上就坐到桌子跟前埋頭做開了習題。

我說：“妹妹，你怎么這樣不聽勸呢？你不知道剛從學校回來得讓腦子休息休息？”

“你說的這個我懂！”她說，“不過，我覺得這樣對我更合適。我趁熱打鐵，一下把作業抓緊做完，接下來就自由了，我愛玩兒就玩兒，愛做什么就做什么。”

“啊呀，”我說，“你真是個榆木腦瓜！我過去對你說的還少嗎？要是你連親哥的話都不聽，那我可就沒轍了！萬一有一天你成了傻子，后悔可就來不及了！”

“我有什么辦法？”她說，“不先做完，我就心神不寧，一分一秒都安靜不了。”

“難道休息過之后就不能做了？”我說，“應當學會控制自己。”

“不行，我得先把事情做完，才能安心休息。我們的作業不像你們四年級的那樣難，我們的題挺容易的，很快就能做完。”

“是的，”我說，“我們的題是不像你們的那樣簡單。這你升到四年級就會知道了。做了四年級生，你才知道‘小鍋是鐵打的’。”

“今天給你布置了什么作業？”她問。

“這不是憑你那點聰明氣兒就能理解得了的。”我說，“你壓根兒就理解不了，所以也就不值得跟你說。”

我怎么也不能告訴她，說我的任務是溫習乘法表！那可是二年級就該會的呀。

我決定從新學年開始抓緊學習，所以一坐下來就溫習乘法表。當然，我是在心里暗暗復習，不能讓李卡聽見。不過，她很快就做完了作業，跟一幫小姑娘出去做游戲了。

這時，我就開始放聲念乘法表，念出聲來才能更好地幫助記憶。我要把它背得滾瓜爛熟，倒背如流，就是你夜半三更突然把我叫醒，隨口問我七乘七是多少、八乘九是多少，我也能立刻答上來，一個磕巴都不打。

第二天，奧莉佳老師果然把我叫了起來，檢查我背會了乘法表沒有。

“你看，只要你愿意，你就能學會！我早就知道你有這潛力。”她說。

要是奧莉佳老師只問我乘法表，那就什么事都沒有了，可她偏又叫我上黑板做題。不用說，這么一來我就犯懵了。

我走到黑板前，奧莉佳老師念了一道木工蓋房子的算術題。我用粉筆把題寫到黑板上，就開始想該怎么做。不過，我也就是想讓大家感覺我是在動腦筋，其實，這么難的題要讓我解出來，連門兒都沒有。我故意皺起額頭，叫奧莉佳老師以為我是在使勁兒動腦筋，同時偷偷用眼睛瞟同學們，巴望他們能告訴我做題的方法。然而，一個人站在黑板跟前，下面的人要暗中提示，讓對方聽到，這是非常困難的。所以同學們也就默然無聲。

“想出來沒有，該怎么來做這道題？”奧莉佳老師問，“第一步該從哪里著手？”

我只是狠勁兒地皺眉頭，并把身子半轉過去面向同學們，盡力擠弄左眼。同學們明白我是卡殼了，開始小聲提示我。

“安靜！同學們，別給他提示！如果需要，我自己會幫助他的。”奧莉佳老師說。

她給我解析題意，告訴我第一步該從哪里著手。我雖然什么也不明白，但總算把第一步做出來了。

“對啊。”奧莉佳老師說，“下面，第二步！”

我又開始向同學們眨眼睛。大家又悄悄給我提示。

“安靜！你們這樣只會妨礙他想題！”奧莉佳老師說。接著，她又給我解析第二步。謝天謝地，在老師的幫助和同學的提示下，我最后總算把題給對付出來了。

“現在你懂得這題該怎么做了吧？”奧莉佳老師問我。

“明白了。”我說。

實際上，我壓根兒就不明白這題該怎么做，但是我羞于承認我是這么笨得不開竅。并且，我也怕說出我還不懂，奧莉佳老師會給我打個差分。我坐回位子上，在練習本上抄下題目，想回家后再去弄明白。

課后，我對同學們說：“你們提示我，怎么讓老師聽見了呢！簡直嚷嚷得整個教室都聽見了！有這樣提示的嗎？”

“你站在黑板跟前，聲音小了你聽不見啊！”瓦西亞·葉洛欣說，“要是你在原來的位子上……”

“原來的位子，原來的位子！得小聲兒，輕輕的。”

“我起先也是小聲兒的，可你站在那里什么也聽不見。”

“你大概是說給自己聽吧。”我說。

“瞧你說的！說大聲了不行，說小聲了也不行，你到底要怎樣啊？”

萬尼亞說：“應該自己用腦子想，不應該等人家告訴。”

“要是我就是弄不明白這題是什么意思，用腦筋也是白搭。”我說。

“就因為你不愿意用腦筋，所以才不明白。我以后再也不暗中提示別人了。課堂應該有課堂秩序，否則只有壞處沒有好處。”格萊勃說。

“你不告訴我，也會有人告訴我。”我說。

“要是別人這樣做，我也會反對。”格萊勃說。

“你別把自己看得太了不起！”

“我為什么反對？因為我是班長！我要努力杜絕這種作弊現象。”

“好吧，”我說，“班長又不是非得誰當不可，今天你當，說不定明天就是我當！”

“那等大家選你當班長再說，可現在大家并沒有選你。”

同學們見我們吵起來，就都來插嘴，于是，我們便開始了一場關于“該不該暗中提示”的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