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構變革的校際探索

8月21日，由北京師范大學主辦的第三屆中國教育創新成果公益博覽會在京正式拉開帷幕，在分會場舉行的“基于核心素養培養的未來課程改革實踐”論壇，吸引了國內眾多教育人士的參與，其中，許多耕耘在教育一線的教師，他們懷著“如何更好地通過教育改革提升中小學生的核心素養”的疑問而來。會上，盡管許多專家學者倡導共建共享、互聯互通理念，聚焦核心素養，推動教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但是對于廣大中小學校而言，如何落實學生核心素養的培育，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北京二十中學附屬實驗學校：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根基

2017年4月20日，北京二十中學附屬實驗學校為二年級學生辦了一場“颯颯東風細雨來，悠悠詩韻少年才”詠春賽詩會。與央視版《中國詩詞大會》相比，此次詠春賽詩會在形式上別有新意，分為線上測試和線下詩詞大會兩部分。活動分為上下兩場：上半場在教室內進行，二年級四個班的學生利用iPad，在“一起作業”平臺上完成古詩詞答題，時間為5分鐘，“一起作業”自動批改試卷，并生成個性化學習報告。下半場，學生身著漢服，在班主任的帶領下轉到操場，先觀看舞蹈表演《野有蔓草》；然后進入“春意盎然飛花令”環節，以“春”“風”“花”“雨”“柳”等字為令，進行古詩積累背誦比賽；最后是“春日誦詩天”活動，讓學生帶著自己書寫的詩詞卡片，將自己心目中最能表達春天的古詩吟誦出來，分享給大家。學生們在本次詩詞大會上表現出來的純美、自信，與日常他們對古詩詞的誦讀、記憶及理解有著密切的聯系。從某種程度上說，這種對詩詞意韻的領悟與感知，也正是當下教育所提倡的“核心素養”之一。

北京二十中學附屬實驗學校于2014年9月正式成立，是北京二十中學教育集團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一所現代化的九年一貫制學校。實際上，基于對核心素養的理解和落實，北京二十中學附屬實驗學校開設了很多主題課程，在傳統文化教育這塊，就有方塊字、古詩詞閱讀、中國美文欣賞等。從一年級開始，語文教師就會在早讀課上帶領學生誦讀古詩文。3年下來，學生的詩詞積累量達到100多首。學校執行校長魯愛茹表示：“學好古詩詞不僅有利于弘揚傳統文化，還有助于培養孩子的內在素養，正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一位語文老師說：“在語文課上，我們不主張死記硬背，而是結合場景來激發學生學習的興趣，比如下雨天，我們會一起探討詩人寫詩的心境，幫助學生理解和記憶詩句。學習并不是記憶能力的較量，應該拋開應試思維，回歸古人最真實的生活、生命狀態，把詩視為一種生活方式，而不是考試的一部分，這才是古詩詞的正確入門方式。”可見，不僅是學校的領導還是老師，都在積極探索如何在教學中落實學生的核心素養。

詩詞大會以詩詞等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作為孕育學生“核心素養”的沃土，提高學生的感知能力、學習能力以及鑒賞能力，為他們構建起美好的精神世界。在這個過程中，在線教育平臺在培養學生核心素養的過程中，也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大數據、智能推薦、個性化定制等必將成為助力學生提高核心素養的有力工具。

除了日常的主題課程之外，北京二十中學附屬實驗學校還充分利用各種節日，積極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努力培育學生的核心素養。2017年“六一”兒童節期間，學校為孩子們準備了豐富多彩的節日活動，活動以“大家一起來，學嗨中國傳統文化”和“大家一起做樂于求真向善的人”為主題，主要包括文藝表演、游園與義賣三個部分。在傳統文化游園活動中，各個班級都有自己的展區，每個小小的展棚之下，都別有洞天，包括漢字、書法、布藝、唐三彩、中國畫、京劇臉譜、八大菜系等；展示的形式也是豐富多樣，有品嘗，有講解，有表演，有體驗，還有答題闖關。孩子們紛紛變身為小廚師、小導游、小演員，使出渾身解數，讓參觀的家長和其他同學了解傳統文化的無限魅力。同時，學校邀請了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人來到校園，親手為孩子們展示藝術品的制作過程，京派內畫鼻煙壺、北京鬃人等精美絕倫的藝術品讓孩子和家長愛不釋手，還有的展區將傳統文化與時政熱點相聯系，把“一帶一路”的主題引入活動，讓孩子們在回顧傳統文化的同時，也不忘拓寬視野。

重慶南開中學：在課程創新中“落地”

“允公允能 日新月異”是南開中學的校訓，也是重慶南開中學的辦學理念。提出這一理念的是老校長張伯苓。“公、能”二字所表達的就是：愛國愛群之公德、服務社會之能力；也就是說，要有服務大眾的公心，有服務大眾的能力。這既是南開的傳統，也具有鮮明的時代氣息。

重慶南開中學校長田祥平認為：對應學校公能課程培養目標與核心素養，已有驚人的契合之處。不過，核心素養不等于千人一面、千校一面，應該將之貫穿學校的課程。所以核心素養的提出，各個學校要根據自己的特殊情況、校情、學情相結合，豐富課程，提升我們的教學質量，實施多元化的人才培養，這才是我們要做的事情。如果核心素養的提出，就讓所有的學校都變成一樣的學校，那也不是我們想看到的。我們要根據自己學校的辦學基礎和特點，結合核心素養提出的要求，更好地把課程、學校辦得更好。

“在中學的教育教學領域里，最主要的是把核心素養與課程相融合。”田祥平說，因為課程是學校教育活動的載體，又是學生直接學習的內容。核心素養在中學教育落地，必須和課程相結合。就學校而言，應該就課程創新為突破口，優化課程結構、協調課程門類、提升課程品質、增強課程分析，尤其是要重視綜合實踐活動。從落地來說，我們要促進教師的專業發展，因為所有的課程最后落地是在教師身上，如果沒有教師這一重要的環節，所有的問題都是空談。比如我們所提出的核心素養，可能就是學校的倡導、學校的要求、老師的實施，最后作用到學生身上。師資隊伍建設是重要的一個環節。師資隊伍建設要讓老師明白什么是核心素養，為什么現在要提出這樣的概念。田祥平說：重慶南開中學就做了大量的工作，比如說重視教師的知識轉化、觀念轉化，學科合理設計，把核心素養落到實處，而不是空談。

在課程上讓核心素養落地，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內容就是學生的自主性。重慶南開中學在課程體系建設上，把許多課程與學生的興趣愛好結合起來。比如，體育課變成了選項教學，學生如果喜歡足球，那高中這三年可以只選足球。學校體育方面有臺球、武術等13個模塊，可供學生選擇；藝術方面也有吉他等11種模塊，可供學生選擇。此外，學校的一些選修課也很有特點，比如烹飪課、媒體素養課、模擬飛行器課程；學校還有地理實驗室、數學實驗室等，這都是為了讓學生有更多的自主性和選擇性，根據自己的需求在課程上有更多的選擇。

田祥平認為：“面臨‘核心素養’，我們并不存在太多的困惑和阻礙，因為和我們學校的辦學理念、培養目標，與核心素養有非常高的契合度，能夠無縫銜接。我們要冷靜地思考，核心素養的提出與我們的課程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提出什么新的要求，怎樣讓我們的課程更好地契合現代發展的要求，更好地契合現在的核心素養，這點才是我們要思考的。”

重慶南開中學注重在各類顯性與隱性課程中培養、提升學生綜合素養。一個比較鮮明的案例是：從15年前開始，學校幾乎每周都會邀請各類著名專家學者、行業精英前來南開講壇演講，還正式出版了《南開大講堂》一書，這在學業負擔繁重的中學階段，還比較少見。田祥平說：“從最開始，我們已經慢慢將核心素養融入教學課程，我們不斷地將當下社會的發展需求融入新的理念。每次講座，我們都請各行各業的專家學者與學生交流，也許一句話、一段故事就能夠開啟學生另外的人生。所以，學生在中學階段接觸到這些大師，他今后的人生肯定是不一樣的。”

成都市第七中學：在校本化研究中“行動”

作為一所百年老校，成都市第七中學素來以引領教育改革、推行素質教育為使命，“三體教育”思想、科技教育、創新教育、社團活動、校本課程、教育信息化、翻轉課堂、網校等都卓有成效。常惟新的七中人，在傳承“啟迪有方，治學嚴謹”教育傳統的同時，以“人文滋養，個性成長”的價值追求為動力，主動展開對“核心素養”的校本化研究，尋求“核心素養”培育的學校實現。

成都七中校長易國棟認為：培育核心素養，形成正確的認識是前提。首先，要重新定義優秀學生的標準，堅持“立德樹人”的教育根本任務和“人文滋養，個性成長”的育人價值取向。易國棟說：教育不僅是喚醒自我，更要喚醒責任。面對國家，沒有責任感，就沒有盡忠之心；面對長輩，沒有責任感，就沒有孝順之心；面對自己，沒有責任感，就沒有進取之心。七中學生的人生責任，不僅要為自己，還要為國家強盛、民族復興、社會進步，志存高遠，追求卓越。成都七中校園名言的核心內涵是艱苦奮斗、堅韌不拔。奮斗與堅韌是書寫成功人生的兩支筆：奮斗造就學生的成功之路，堅韌滋潤學生的青春時光。

推動落實核心素養的培育，關鍵要靠教師。成都七中在加強教師隊伍建設方面采取了很多有效的策略。譬如，加強新教師的校本培訓，組建教育教學專家指導小組，建立新老校區教研組、備課組的定期交流制度，在新校區建設網班聽課教室，采取新老校區教師集體教研、統一考試、集體閱卷等措施加強新老校區教師隊伍的融合，采取措施強化新進教師在七中的歸屬感和對七中文化的認同感。

課程和課堂是培育學生核心素養的重要載體。在優化課程頂層設計方面，成都七中在細化學科核心素養、制訂雙向細目表的基礎上，開設出生涯規劃、國際理解、積極心理學、steam等新課程；全面推進藝術、體育、技術學科的模塊教學；整合校內外資源，優化校本課程。在課堂教學改革方面，成都七中建構出“雙核”并重的課程和課堂，即核心知識與核心能力并重，共同為學生核心素養的形成奠基。另外，學校積極實施人文學科提升戰略。學校認識到：雖然人文知識不一定能轉化為人文素養，但是人文知識是人文素養的基礎，因此，實現成都七中的育人價值取向，需要全面提升人文學科的教育教學水平。

為提升學生綜合素質，成都七中以責任意識和創新實踐能力為重點，全面提升學生的綜合素質和核心素養，培養學生的綜合領導力。為此，學校明確規定了高中學生綜合素質提升的具體要求：選讀學校推薦的30本名著，參加一個學生社團，完成一項研究性學習，做一次學生干部，策劃一次班會，完成一次演講，參加一次英語誦讀比賽，做一次微報告，完成兩個學校推薦的校本實驗，學習兩門選修課，掌握外事禮儀和理財常識，完成兩次社會實踐，學會排球和游泳，愛好一門藝術，參加創客活動，獨自或者合作完成一件STEAM學習的作品。

在課堂教學改革方面，成都七中以學生主體、合作探究、注重反思、“雙核”并重為理念，探索出突出學生主體作用的反思型課堂教學模式，即“學、講、思、究、練、評”，其特點是在講練的基礎上，強調自學、動手、思維、探究、反思等環節；在創新培養模式方面，加快校區整合，全面實施分類培養、個性培養；在評價改革方面，積極優化師生評價方式，堅持用科學的評價引領學校堅持素質教育的道路；在精神培育方面，注重學生精神發展力，建設積極心理教育中心，優化學校德育工作體系和德育活動，加強藝體工作，建立家庭教育指導中心。

成都七中對學生核心素養發展的認識與實踐探索，形成了有益經驗，贏得社會的廣泛認可。2017年5月5日，教育部基礎教育課程教材發展中心把“中小學生核心素養培養拓展性課程開發”學術研討會安排在成都七中召開，多個省市教育主管部門負責人、教研院所專家、中小學校長等600余人參會。這就是對成都七中培育學生核心素養的認可。

深圳明德實驗學校：引發孩子對未來的夢想

深圳明德實驗學校是一所十二年一體化的公立委托管理學校，學校致力于培養能參與國際競爭和合作，具有中國情懷、國際化視野、現代公民意識的創新型人才。人才的關鍵是具有良好的品性、高尚的情操，創造的關鍵是具有自由人格。因此，學校把校訓確定為“明德正心、自由人格”。所謂明德正心，即涵養“明德、至善、誠意、正心”的品質。“明德”即光明德性，“至善”即品行完善，“誠意”即意念誠實，“正心”即心靈安靜。以此體現中國傳統教育思想，體現中國情懷。所謂自由人格，就是砥礪“自主、自為、自律、自立”的人格。“自主”即自己規劃，“自為”即自主實施，“自律”即自我約束，“自立”即自立人生。以此體現現代公民意識，體現國際化視野。

這在深圳明德實驗學校所推崇的價值思想中有更好體現：崇尚道德教養——不一定在乎學生是否有高分，更在乎學生是否有道德教養；崇尚學術修養——不一定在乎教師是否高學歷，更在乎教師是否有學術修養；崇尚文化底蘊——不一定在乎是否有現代設備，更在乎學校是否有文化底蘊。

2017年7月2日，特級教師、深圳明德實驗學校校長程紅兵做客深圳市民文化大講堂，并以《學校教育的困境與突破》為題，介紹了中國學校教育當下面臨的問題、困境以及自己對教育的理解和實踐。他強調：中國教育不應該只是應試教育，而應當全方位培養孩子的核心素養、健康的體魄及良好的心理素質。

程紅兵認為：不能用一個標準維度衡量教育。當下課堂教育都是讓孩子們尋求標準答案，這樣的結果讓孩子沒有求異思維的能力，沒有批判性思維的能力。另外，標準本是好事，但是標準化未必是好事，不能用一根尺子量所有孩子。“我們的教育就是要培養孩子的核心素養。”在他看來，孩子有沒有一定的文化基礎，能不能參與社會的許多活動，能不能自主發展，能不能規劃自己的人生，找到自己的興趣點，按興趣去策劃發展路徑和步驟，這都很重要。他說，應該讓孩子慢慢走下去，按照自己的邏輯完成人生規劃。但有的家長患有成就焦慮癥，關懷過度，經常制造焦慮氛圍。有條件幾乎都選擇補課，無條件創造條件補課。

在圍繞核心素養探求結構變革過程中，明德實驗學校的主要方略是——打開。他們認為：學校是最保守的地方，教育和企業相比，毫無疑問也是最保守的地方，企業一天不開放就會滅亡，但是教育不同，教育和學校都有長時間的慣性。因此導致學校這個集體、這個組織從總體上來講是比較保守的。老師不能把教科書當作孩子的一切，而應該把世界當作學生的教科書。

2016年8月1日，在校長程紅兵的帶領下，明德實驗學校2014級師生一行86人從深圳出發，歷經5個多小時的跋涉，來到貴州黎平侗鄉，開始為期7天的鄉村實踐活動，與當地居民同吃同住同勞動，與當地的孩子交流、學習，感受侗族歌舞的迷人，體驗山村生活的不易，培養孩子的家國情懷。

學生李家睿在跟當地孩子交流后，有了這樣的認識：“深居大山的他們，失去的是城市便利的交通、繁華的街道以及優厚的條件，但蝸居城市的我們，也失去大山中的寧靜、閑適的生活以及想唱就唱的自在。所以，無論生活在大山中的人抑或居住在城市中的人，大家都是平等的，只要活出精氣神，就是一種幸福。”

學生張弋鳴總結道：“在返程的列車上，我突然明白了，解開了這些天心里的疑問。窮苦山區里的人雖然沒有什么高學歷，但他們懂得感恩，同時也感染著身邊的人，溫暖著他們的心靈，這也是我們一直所要尋找的人格特質。貴州體驗之行已經結束，我會將這寶貴的人生財富儲存到我的生活中去……”

他們漸漸明白，北上廣深不全是中國，中國還有貴州這樣偏遠的山區，還生活著這樣的群體；他們開始懂得社會擔當、感恩情懷。程紅兵校長自豪地說：“我們的孩子也許不是分數最高的孩子，但我們學習生活的體驗一定是最深的。經歷就是體驗，經歷就是財富，經歷就是知識，經歷能夠成為孩子們今后發展的核心素養。”

這一年的暑假，明德實驗學校還組織了3個學生團到美國，1個團到俄羅斯，1個團到英國。帶孩子到美國，讓他們去美國實驗室看美國學生怎樣做實驗，能做出什么樣的產品；還跟當地的孩子一塊玩耍、一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這個過程本身，就是為了讓學生促進自己對生活的認識、對未來的認識、對所謂人生規劃的理解和認識。選擇到俄羅斯，主要是因為俄羅斯有非常厚重的文化積淀，帶著孩子們到了托爾斯泰的莊園，去探求、去撫摸、去嗅一嗅莊園里獨特的氣息；而且俄羅斯的軍工企業非常發達，把孩子們帶去看一看俄制坦克。程紅兵說：“要給孩子一個夢，我們的教育是不是能最終引發出孩子對未來的一個夢想？這就是核心素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