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窯文化彩陶的類型及石嶺下彩陶的特點

辛昌

【摘要】馬家窯文化彩陶在中國彩陶藝術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其繼承了仰韶文化廟底溝類型的風格，但表現更為精細，形成了絢麗而又典雅的藝術風格，比仰韶文化有進一步的發展。本文主要探討馬家窯文化石嶺下彩陶，闡述其造型及紋飾特征。

【關鍵詞】馬家窯文化彩陶 石嶺下彩陶 紋飾

作為華夏文明的源泉——彩陶，新世紀后，甘肅省秦安縣大地灣遺址發掘報告已證實，距今已有8千多年的歷史。1922年至1924年，瑞典考古學家安特生在河南仰韶文化遺址，馬家窯文化遺址發現彩陶，分別命名為仰韶文化彩陶和馬家窯文化彩陶。最初馬家窯文化彩陶被認為屬于仰韶文化彩陶的一個分支，后隨著馬家窯文化彩陶精品不斷被發現，如今考古學界基本上已公認，馬家窯文化彩陶可以屬于一獨立的文化系統。其出土數量之多、器形之多變、紋飾之精美，代表了華夏彩陶文明的最高水準。

文化界習慣稱中國有五千年文明史，其實有文字記載的歷史僅夏商周以來的三千多年歷史。五千年前的歷史沒有文字記載，而是記載在彩陶上。通常所說的五千年中國文明史，其典型代表器物就是仰韶文化和馬家窯文化彩陶。

然而，由于沉睡地下太久，距今五千年至八千多年，出土時間太短，1920年出現，距今僅九十余年，故民國以前的古玩界少有識彩陶者，連民國古玩大家趙汝珍的《古玩指南》一書，寫盡數百種稀奇古怪的收藏品，也不見有彩陶的詳實記述。民國后期、新中國建國后初期，彩陶只出現在考古學家眼前，并出現在博物館里。直到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之后，一些文化學者、美術院校的師生去甘肅、青海寫生，偶見偏僻鄉村道路邊，村頭散落一些彩陶碎片撿回去當作標本研究。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開始，史前彩陶被大規模考古挖掘，但是有些地方村民在農田基建時偶爾挖出的彩陶、素陶被當作不祥之物打碎，遭到嚴重破壞。而有的地方村民在耕作期間，也開始零星地發現完整的彩陶及陶片，彩陶才被偶然流進市場。當進入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人們逐漸了解到彩陶具有經濟價值，陸續出現在古玩市場。

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瑞典考古學家安特生僅僅是發現了彩陶的歷史、文化價值，并把其命名為仰韶文化彩陶。故發掘歷史遺物與發掘歷史文化價值是兩種概念。以馬家窯為例，完整公正的表述應該是這樣的：馬家窯村的村民是最早發現、后被稱之為馬家窯文化的“彩陶”。而瑞典考古學家是最早發現馬家窯彩陶文化的，然而瑞典學者安特生并沒有把馬家窯文化分為“四個類型”（石嶺下類型、馬家窯類型、半山類型、馬廠類型），而是中國的考古學家、歷史學家、文化學者，按地區類型、特色、時間先后劃分為四個類型。

這四個類型的彩陶器，以石嶺下彩陶最為典型。馬家窯文化石嶺下類型的陶器，以甘肅省武山縣城關鎮石嶺下遺址為代表，分布于渭河上游及其支流葫蘆河和西漢水、洮河流域，年代為距今約5200年。近些年的研究認為：石嶺下類型彩陶保留著廟底溝類型的特點，如圓點、三角、渦紋彩陶彩繪均脫胎于廟底溝類型，雖然也孕育了馬家窯類型的文化，但與仰韶中期文化廟底溝類型更為接近。所以，我們認為石嶺下類型應回歸到仰韶文化晚期為宜，屬于仰韶文化系列，而不屬于馬家窯文化譜系。

石嶺下類型彩陶陶質以泥質紅陶為主，夾砂紅陶和泥質灰陶次之，從內壁可看出是用泥條盤注法制成。陶色多橙黃色或磚紅色，黑色彩繪。紋飾有彩繪、旋紋、附加堆紋等。彩繪花紋有單線或多線平行條紋、波浪紋、垂弧紋、鳥紋（突出表現鳥的頭部和頸部）。代表性器物是小口雙耳平底瓶、侈口細頸瓶、彩陶壺、彩陶灌、小口尖底瓶和陶屋模型等。彩繪花紋有廟底溝類型陶器的遺風，如弧線三角鉤葉紋、圓點紋等，但彩陶壺和罐則帶有地方特點。馬家窯文化石嶺下類型彩陶和素陶器，在甘肅各地出土，發現的較為稀有，各地博物館里的藏品件件都是國寶級文物，都定為國家一、二級文物。

下面就馬家窯文化石嶺下類型彩陶和素陶器例舉數件供文物愛好者鑒賞：

紅陶人面：甘肅省天水市柴家坪出土，殘高17cm，為陶器頂部殘存的一部分，臉形具有蒙古人的特點、小眼睛、口微啟，似與人對話的優雅神情，臉部五官準確而細致。雕塑出眉楞、眼臉鼻翼和鼻準，扇風耳，耳墜有小孔。紅陶人面表情刻畫得惟妙惟肖，為原始雕像的杰作及精品。現藏于甘肅省博物館。（見圖1）

鯢魚紋彩陶瓶：甘肅省武山縣傅家門出土，高18cm。紅陶，打磨光，折沿口、長頸、圓肩、腹有雙耳、平底，瓶腹上的變體鯢魚紋，面部似人面、兩眼圓睜、月牙口大、短頸，以弧形造型。身子被概括成彎月型，已向幾何形圖案發展，圖紋將鯢魚四足增為八足，加強了鯢魚紋的神秘感。同時，看到鯢魚在水中自由出沒，產生了對鯢魚的崇拜。現藏于甘肅省武山縣博物館。（見圖2）

鯢魚紋彩陶瓶：甘肅省甘谷縣西坪鄉出土，高38cm，折沿小口，細長頸，頸中上有凸起的條狀飾物。溜肩、腹有雙耳，小平底。現藏于甘肅省甘谷縣博物館。（見圖3）

石嶺下類型彩陶上鯢魚紋及其變體紋樣是富有特色的花紋。鯢魚俗稱娃娃魚，這種彩陶瓶上的鯢魚紋臉似人面，兩目圓睜，似張口大叫，腹有兩爪，頜下有須，被人格化。有文物專家、學者認為這種人面魚身的紋樣是華夏文明始祖伏羲氏的雛形。

變體鳥紋彩陶壺：1978年出土于甘肅省秦安縣王窯鄉高家廟。細泥紅陶，高29cm，口徑13cm。短頸、鼓腹、平底、肩頸部繪有三組變體飛翔的鳥紋，表現在鳥的頭部和頸部，腹有三組弧線鉤葉紋，杏圓紋形成細膩的構圖，柔和律動的圖案用白描的手法、講究杏和鳥的形象真實，葉子飽含水分，杏子好像熟透欲滴，皆有生意，鳥紋出現在陶器上，是先民對鳥的贊美、愛護的表達。葉襯托出金黃杏子的果實，充分表現出在遠古時期西北地區佳果的特色。現藏于甘肅省秦安縣博物館。（見圖4）

馬家窯文化石嶺下類型的彩陶和素陶器是先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以及對大自然美景留戀的寫照。每一件器形根據生活所需創造出奇特的作品，在沒有書寫工具的情況下，把大自然的美景都記錄在陶器上。不難看出，遠古先民有著豐富的智慧和超前的想象力，從紋飾來看，線條流暢、筆法揮灑自如，如鐵線盤行，堅然如鑄，若行云流水，氣勢開張，真謂意韻天成，氣勢不凡，淋漓盡致。

遠古先民遺留下的這些精美器物，具有極高的文物價值、文化價值及歷史價值，為研究探討遠古先民的歷史、文化、生活習性是不可多得的實物資料。先民遺留下的這些器物，已有約5200年的歷史，依然完好無損，它宏大可愛，神秘莫測，每件都是古樸神秘造物，承載著豐富的史前社會文化信息，在時間上為后人留下了坐標，是密碼，是墓志銘，值得我們去學習、去探討、研究、破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