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山西印象

常利兵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著名歷史地理學家譚其驤先生應山西省史學會的邀請，曾在山西大學作了一場“山西在國史上的地位”的學術報告，主要講述了從遠古時代直至明清時期山西在政治、軍事、經濟、文化等方面所具有的重要地位，勾勒出了一幅幅山西文明史演進的史詩畫卷。在談到歷史上山西何以會長期占據重要地位，譚先生指出那主要是因為山西地處黃土高原東部，對河南、河北、陜西的關中地區而言，都是居高臨下的，而“這在過去一刀一槍打仗時，是很占優勢的地勢”，“又因為盤踞山西的割據勢力大都是強悍的少數民族，他們的武力很強，因而能攻則取之，退則守之，長期割據稱雄”。而且，其重要地位在由歷史分裂時期轉向全國統一后，“今后的山西再也不可能成為全國政治上的中心，因為全國統一，再也不會分裂了”；但山西煤、鐵資源多，具備發展重工業的優越條件，所以“隨著我國四個現代化的實現，山西的煤、鐵工業必將得到更大的發展，在全國的經濟中占有更重要的地位”。

在我讀了蘇華、何遠兩位先生編寫的《民國山西讀本》（三晉出版社，2013年版）一書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譚先生的演講報告，進而覺得山西在民國史上的地位也頗為突出，可圈可點之處甚多，令人印象深刻。從讀本構成上看，是書一套分為“政聞錄”“考察記”和“旅行集”三冊，共計104篇，長短不一，類型多樣，其史料價值不言而喻。就內容而言，作者編寫的原則是從“他者”的視角來凸顯民國時期的山西狀況。如在“政聞錄”中，既有國父孫中山于辛亥革命后不久即到晉的多次演講，也有杜威、胡適、梁漱溟、陶行知、吳景超、陶希圣、李公樸、趙超構等人對閻錫山主政下的山西所見所聞的述論；在“考察記”中，丁文江、陳垣、楊鐘健、梁思成、林徽因、潘光旦、費正清、費慰梅等人則以田野考察方式，對山西的歷史文化、地理風俗、古建筑和學校教育等方面進行了富有人文思想的時代性書寫；在“旅行集”中，高鶴年、顧頡剛、吳宓、蕭乾、謝冰心、鄭振鐸、梁實秋等人寫的五臺山、晉祠、云岡石窟及太行山、中條山等山西境內的游記散文、雜感，給人一種身臨其境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