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貧窮的愛

龍凌兒

陰雨天，顧客稀少。有人掀了珠簾進來，那是一位很好看的女孩，干凈的面容，清澈的眼神。我問了聲你好，便讓她自由地在店里挑選。我留意到，她總是先看價錢，應該是經濟不太好吧。最后她選中了一款好看的時裝表和一個精巧的小背包。那兩件東西價格都不算便宜。

“有折扣嗎？”她小聲問，有些羞澀?！疤鞖獠?，顧客少，難得你來，8折吧。”她猶豫了一下，沒有再繼續討價還價，把東西遞給我。我習慣性地拿過來包裝，卻被她阻止，她說：“我先付60%的錢，你把它們放回原處，去掉標簽，晚一會兒我再過來拿好嗎？”雖有疑惑，我并未多問，這是顧客的自由。我點點頭，把包包和手表重新放回原處?！爸x謝你，我很快就過來。”

不久，她又來了，但不是一個人，她的身后跟著一個男孩，清秀、干凈。我剛要把她預付過大半貨款的包包和手表取給她，她卻似乎沒看見我一樣，轉頭拉著男孩的手說：“我喜歡那個包包。”

“你喜歡就買?！蹦泻⑸焓职寻∠聛恚f給她，說：“挺好看的?！彼c點頭，把包包抱在懷里，眼睛繼續四下搜尋。

我沉住氣不吭聲，看她到底要做些什么。她摸摸這個，看看那個。兩分鐘后，才“驚喜”地又看到了那只時裝表。她轉頭拉著男孩的胳膊撒嬌：“你說本命年的生日送我兩件禮物的。”男孩的臉微微紅了，小聲說：“當然，只要你喜歡?！彼龓缀跞杠S著，拿著她早就選中的兩件物品走到我跟前，并沖我眨眨眼睛。

我忽然明白過來，心頭一暖，脫口說：“你可真會挑，這兩件都是今天的特價品。”然后我報出一個價錢來，她回頭看著男孩。男孩輕輕推她，“這么便宜，買別的吧，我有錢?！彼褨|西抱在懷里，“我就是喜歡這兩件，快付錢啊?！蹦泻⒒琶难澏道锾统鲥X來，大概四五百塊的樣子，想必，是他準備好的給她買禮物的錢。我笑笑，抽過100元，找零時，順手從身后拿過一對卡通情侶杯送給他們。

她愛他，給他足夠的自尊，且不讓他知道。他們很可能是一對貧窮的戀人，可物質的比重卻在他們這樣的情愛里，單薄得失去了分量。

（夏之炎摘自《東方女性》2017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