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元錢的借款

輪椅

有一年的年關，天突然飄起了大雪。胖子叔來到我家，還之前借的300塊錢。

母親微笑著收下錢，就往箱子里放，胖子叔說：“嫂子，你先點一點吧。”胖子叔拿來的那些錢面值不等，有1塊的，5塊的，最多的是10塊的。

在母親點錢時，父親給胖子叔沏好了茶。母親點完錢，有些疑惑：“咦，我數著怎么少了10塊錢？”胖子叔也點了一遍，說：“還真是，難道是我來之前數錯了？”他全身上下摸了一通，沒摸到錢。

父親說：“算了算了，咱們誰跟誰，少10塊就少10塊吧。”胖子叔卻說：“不行，你等著，我回家給你拿錢去。”胖子叔非要回家拿錢，父親拗不過，還是讓他走了。

胖子叔很快消失在大雪中。等他回來，鞋子都濕透了，臉上凍得通紅，嘴里還呼出一團團熱氣。胖子叔一進來就掏出10塊錢給母親，這個賬才算是了了。

送走胖子叔，父親感慨地說：“胖子這人真實誠，為了10塊錢，再跑回去拿，我都過意不去了。胖子他娘要吃藥，幾個孩子也還小，他平時就是到集上賣點糖葫蘆，真不容易。”

轉眼就過了年。一天傍晚，母親神色不安地對父親說：“孩他爹，胖子上次拿來的錢沒少，今天我又點了一遍，正好300塊——是咱多要了人家10塊。”

父親趕緊取出錢又點了一遍，點到一半，感覺一張錢有點粘手，那上面有一點糖稀。父親明白了：胖子叔賣糖葫蘆，手上沾了糖稀，點錢時兩張錢粘在一起，才沒數出來。

父親嘆了口氣，說：“看來胖子家的日子夠難的，今年冬天連火爐子都沒生起來。”看我不解，父親解釋道：“我們家暖和，糖稀化開了，再點時才多出了10塊錢。如果你胖子叔屋里生爐子了，能冷得錢都粘在一起嗎？”

第二天，父親領我到胖子叔家，他家里果真沒生爐子。父親對胖子叔說了多出10塊錢的事，接著又拿出那300塊錢給了胖子叔。

胖子叔有點疑惑。父親笑著說：“你借的錢是去年的事，我來送錢是今年的事，這是兩碼事。”胖子叔眼圈紅了，說：“哥，謝謝你，等我一有了錢就還你。”這一幕被我看在眼里，心里感到暖暖的。

幾年后，胖子叔家的日子越過越好，錢早就還清了。我們兩家經常來往，幾十年不間斷。多年來，父親交友甚廣，大家都說父親是一個真正可以交心的人。這是父親為我留下的家風——時時處處為他人著想。

（岸芷汀蘭摘自《故事會》2017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