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是人生必需品

曲家瑞

失敗能瞬間擊垮你的信念，也能幫助你認定自己的熱情所在！現在，考驗來了，請拭目以待。

無論你來自什么樣的家庭，有什么樣的生活背景，實踐自我、成就自我的人生過程中一定會經歷各種失敗與挫折。失敗并不是一件壞事，反而像是一個提醒，告訴我們“還不夠成熟”、“還不是時候”、“方向不對”、“方法不對”……經由失敗的累積，可以幫助我們糾正錯誤，找到對的時機、正確的方向、適當的方法，進而達到目的，獲得成功?？梢哉f，失敗是人生必需品！

在這里，我想分享一個從來沒對外公開過的失敗經驗。對我來說，直到那件事情發生十年之后，我才稍稍釋懷，這個經驗，就是當年申請耶魯大學藝術學院研究所結果卻沒有被錄取。

申請研究所的第一階段是書面審查，我把所有作品集寄去耶魯大學，很順利地通過第一階段的考試；收到校方通知我參加第二階段面試的消息時，我覺得勝券在握，胸有成竹，所以面試當天只帶了升大四那一年暑假參加耶魯大學暑期班時的作品，大一到大三的作品則一件都沒帶。

那些灰暗派的畫作相當巨大，我還清楚記得當時帶著這些畫作去面試的時候，自己真是得意極了：瞧，我完全拋開過去那個表象的自己！真的做到了深刻地挖掘自己的內在！

沒有想到，當評選的教授們走進教室時，個個都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們問我：“你當時寄來的作品集里不是有相當多不同類型的作品嗎？為什么今天只帶了其中一種？你認為這是最能代表你的嗎？”

“對啊。我覺得這一系列的作品最能代表現在的我，希望未來也能繼續朝這個方向發展。”

教授們聽完我的回答，就沒有再問任何問題，那一刻，我忽然意識到，沒有把所有的作品都帶來是個錯誤，萬一沒有被錄取，那一切都完了！

事實上，耶魯大學暑期班的老師要我把原有的技巧和風格都忘掉，為我開啟了一段新的旅程，只是我以為這段旅程就是為期六周的暑期班，卻不知道我只是踏上這趟旅程的一小段，到達終點還有漫長的路要走，而之后的旅程我必須獨自完成。也就是說，申請研究所時我帶去的那些灰暗派畫作，其實只是半成品，難怪評審老師會有那樣的反應。

不久之后，我收到耶魯大學藝術學院研究所的通知信，果然，我沒有被錄取。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拒絕信，對二十二歲意氣風發的自己，這個挫敗無疑是人生中一個重大的打擊。

原本以為考上耶魯大學暑期班，幾乎就代表一定可以進入耶魯大學研究所，爸媽還送了我一件貴重的皮衣當作禮物，全家人提前去了一趟迪斯尼樂園慶祝了幾天。當時的我，整個人生好像都是為就讀耶魯大學研究所做準備，結果竟然意外落榜，讓我整個人錯愕不已、無法接受。

從上大學開始，我就以進耶魯大學研究所為目標，卻想不到老天爺讓我跌了一跤。對當時在校廣受矚目的我來說，這個打擊就好像否定我大學的所有努力，幾乎是世界末日來臨一樣。

我住宿的地方到耶魯大學必須搭三小時的火車，收到拒絕信后，我還特地去了一趟耶魯大學，想找老師們問清楚原因。我在火車上哭得稀里嘩啦，想著過去幾年，我究竟是為了什么而努力？結果愈想愈傷心，就這么一去一回在來上哭了六個小時。

后來Cooper Union的老師們知道我沒能申請到，也很驚訝，建議我再試一年，或是可以直接推薦我進入德國杜塞道夫藝術大學。

我一心一意只想上耶魯大學，對那些邀請我去面試的其他學校一概不理。但在得知耶魯大學沒有錄取我之后，我趕緊聯系其他學校，后來我進入哥大藝術研究所就讀。

現在想想，當時沒有被耶魯大學錄取，也未必是壞事。

走過那個惶惶不安的時期，我經歷了“否定自己”的過程，推翻所有的自己，對我來說，這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當時的我一度無法接受事實，還曾經責怪耶魯大學暑期班的老師，認為是他害了我。

但是事后再想，一切都是自己的決定，是我自己決定要改變畫風，也是我自己決定要留下來的。當截然不同的兩條人生道路在眼前展開時，選擇哪一條路才是對的，根本沒有人能知道，責怪別人，只是想逃避自己的責任。

身為老師，每當有學生問起如何準備作品集的時候，我都會提醒他們在申請任何學校時，要盡量展現自己的才華，絕對不能只交出一種作品。特別是藝術科系，因為注重一個人的可塑性，愈是多元的風格，愈有無限的可能。

不過，藝術是很主觀的事，即使當年我帶齊了所有的作品，也不表示我就一定會被錄取。人生有很多事是無法預料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對結果、接受事實，不論滿意與否，都要想辦法向前進。

被耶魯大學拒絕后的十年間，我一直背負著挫折感，無法向其他任何人提及這件事。但是現在的我再想起當年的挫折，卻很慶幸自己在二十幾歲時歷經了那場大失敗，讓我學會和現實妥協，學會調適自己。我的動力與熱情在那個瞬間被激發出來，讓我燃起再試一次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