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教師的十句箴言（中）

魏寧

技術總在變，而學習沒有變，我們應該首先關注學習，而不是技術。——戴維·梅瑞爾

作為“第二代教學設計之父”，戴維·梅瑞爾堅持認為應該首先關注學習和教學，而不是首先關注技術。在一次與中國學者的對話中，他說了下面一段話：“回顧教育技術發展近百年的歷史，各類技術總是來來去去。未來，技術的發展一定會比現在更先進、更精彩。然而，學習卻沒有發生什么根本性的變化，各種教學方法對學習的影響我們知道的更是少得可憐。因此，我們首先應該研究學習，然后探索如何利用技術來促進學習，而不是先從技術開始，再試著看看技術能為學習做些什么。”梅瑞爾的這一番話如同給了我們一把打開教育信息化之門的鑰匙。不管明天的技術如何花樣翻新，只要我們緊緊盯住技術背后那個不變的東西——學習方法及其規律，教育信息化就不會有大的偏差。

在教育技術領域，理論通過數據得以驗證。——理查德·邁耶

理查德·邁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離大數據時代還很遠。但作為一名實驗心理學家，邁耶敏銳地意識到，教育技術領域的理論不能僅從經驗總結和哲學思辨中來，必須有嚴格的實驗數據做基礎。因此，他先后開展了100多項心理學實驗，來研究信息技術環境下學生的學習規律，這其中有很多實驗都已經成為經典。例如，“靜態媒體定律”：在多媒體學習中，是“圖片+文字”的講解效果好呢，還是“動畫+聲音”的效果好呢？我們一般會認為“動畫+聲音”的內容更豐富，似乎效果應該更好，但邁耶的研究結論卻是“圖片+文字”的學習效果更好，因為，學生投入到學習中的認知資源總量是固定的，靜態的“圖片+文字”與動態的“動畫+聲音”相比，較少占用學生的認知資源，這樣，學生反而可以將更多的認知資源投入到對知識本身的學習中。邁耶堅持用研究說話，用數據說話，雖然在一線教學中，我們很難開展嚴格意義上的心理學實驗，但只要隨時有數據意識，哪怕是對學生做一些簡單的調查，也比我們憑經驗得出的結論更科學、更可靠。

學習是一個復雜的過程，媒體不會對學習產生單獨的影響。——理查德·克拉克

媒體并沒有必然地促進學習，沒有充足的證據表明在媒體與學習之間存在因果聯系。——羅伯特·考茲瑪

由上面這兩位著名教育技術學者掀起的“學媒關系之爭”堪稱美國教育技術史上的“第一學術公案”。它延續三十余載，至今余波猶在；它深度影響了教育技術研究的走向，將幾代學者牽涉其中。在這個過程中，正反雙方振聾發聵的聲音依然不絕于耳。作為反方，克拉克堅持“媒體永遠都不會影響學習”；作為正方，考茲瑪堅信“媒體作用并影響著學習”。孰是孰非？其實，我有一個簡單的經驗，凡是這種曠日持久并且雙方都有大量支持者的爭論，都絕不會只有一方的觀點有道理，而另一方全無道理。因此，面對爭論，輕易地“選邊站隊”是極不明智的做法，并且會嚴重低估這場爭論的意義和價值。

三十年后，回看這場爭論，我們驚訝地發現，雙方取得的共識竟然不比分歧少。箴言中所列的觀點，已經是雙方在互相取長補短了。畢竟，學習是一個復雜的過程。我們需要的是針對媒體與學習關系的細節展開研究，而不是簡單地問“媒體能或不能影響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