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法治國視域下法律職業共同體的反思與建構

張琦+楊笑笑

摘 要：完善的法律職業共同體對法治國家的建設、鞏固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法律職業共同體的建構從來不是法律職業者的簡單聚合，需要法律人之間形成一種內在的凝聚，包括法律精神、法律信仰、法律價值觀的聚合，分析我國法律職業共同體的現狀，建構完善、有效、切實可行的法律職業共同體，對我國法治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依法治國；法律職業共同體；法律人

中圖分類號：D920.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 — 2234（2017）04 — 0115 — 03

一、法律職業共同體對法治國家的意義

在時代車輪飛速運轉的今天，法律職業共同體已經成為一個炙手可熱的話題，尤其是對中國的法治建設尤為重要，法律職業共同體的形成是法律人內在的一種認同，理順不同法律機關即不同法律職業者之間的關系，使不同法律職業者之間因相互肯定而更緊密地結合，也因相互妨礙和否定而權責分明、相互制約。〔1〕法律職業共同體的建立可以引導法律人之間適當、合法的處理問題，也能相互制約、監督，促進司法獨立，推進我國法治建設，建構完善的法律職業共同體，是建設法治國家的必然選擇，也是依法治國的必由之路，

二、我國法律職業共同體的現狀和困境

（一）法律職業共同體的應然狀態

有人基于中國的現實和傳統給出一套隱喻：“法庭是法律帝國的朝堂，法官是法律帝國的天子；律師和檢察官分別為文武百官，文官曰之“相”，武官曰之“將”；公證員是皇城的內侍，法律學者是庭外的清流，前者稱“侍”，后者為‘師”。〔2〕在這樣的制度之下，法官高高在上，律師和檢察官居位于下，他們處于領導與被領導的地位，文武百官出謀獻策，法官集權力于一身，這種法律帝國模式導致了法律被操控在人的意志之下，是非曲直由法官一人斷定，歪曲事實，濫用權力不可避免，最終使人治高于法治。而公證員被排除在朝堂之外，更不用說出謀劃策，在人治的朝堂之中甚至沒有話語權，況且古代皇權和相權之間的競爭從未停歇，皇權和相權之間的不信任也一直存在，所以兩者之間沒有辦法達到真正的平等、協商、合作。

在當今依法治國背景下，法律職業共同體不僅是指法律人物理的“聚合”，更重要的是法律精神、法律思維、法律信仰的“聚合”，不是理論的簡單合成。簡單來說所謂的法律精神是指體現社會主義法治內在要求的一系列觀念、信念、理想和價值的集合體，而作為法律職業共同體就要求具有一體化的社會主義理念、信念、價值追求，能用自身具有的價值倫理觀念為社會主義法治做出貢獻。

（二）法律職業共同體在我國的現狀

1.法律思維的缺失

在我國，法律職業共同體缺乏統一的社會主義法治理念，導致實踐中出現很多冤假錯案等為人不齒的違法亂紀行為，其首要原因就是沒有樹立正確的法治理念、法治信仰等因素造成。法律思維是一種職業性思維，是具有以法律語言為思維的語言、以“崇尚法律”為思維定勢、以“恪守公正”為價值取向、以理性主義為指導的經驗思維、群體性思維等特有屬性，因而成為法律人的職業特征和法律職業共同體的聯結紐帶。〔3〕而作為法律職業共同體紐帶的法律思維是法律人和法律工作者，但在我國，所謂法律職業共同體的法律思維散落各處，各自成章，法官有法官的一套法律思維，檢察官有檢察官的一套法律思維，律師又有自己的法律思維，使得本應作為一體的法律職業共同體，給人的感覺是身首異處；這樣的結果導致在處理法律問題時出現種種矛盾沖突，在一定條件下越演越烈，最終導致法律的空置和無視。

2.法律信仰的缺失

法律信仰是指法律人、法律職業工作者對法律的敬仰、崇拜、信任和不排斥，法律信仰是每個法律人必須具備的精神品質，法律不但是可以被信仰，而且是應當被信仰，他是法律人的精神支柱，沒有法律信仰，違法亂紀和作惡等現象會叢生，法律信仰是維系法官、檢察官、律師、法律職業者之間重要的紐帶，具有法律信仰，不同人之間的矛盾就會迎刃而解，雙方最終協商達成一致，減少糾紛和矛盾的化解。而當今社會法官、檢察官、律師、法律工作者之間的矛盾、間隙重重，其主要原因就是許多人沒有法律信仰，不能在法律認知的角度達成一致。

三、構建法律職業共同體的困境

（一）法律職業共同體之間的不信任

由于我國古代法律當中，法官和檢察官是競爭關系，兩者之間的競爭持續了幾千年，難以在一時半刻緩解，法官、檢察官、律師之間處于不信任的狀態，不能在思想觀念、信仰、精神上形成高度契合的共同體，遇事各執己見，雙方往往僵持不下，出現了“死磕派”律師，也有了對“死磕派”律師的打壓，對法律人的打擊也在向人身攻擊方向發展。近些年，法律人之間的對抗越來越激烈，達到了熾熱化的程度，使得我國法律職業共同體背道而馳。

（二）外表的“共同”而非內在的“共同”

國家雖然建立了統一的法律職業資格考試，要求法官、檢察官等法律人從業要通過全國司法考試，這雖然在制度上建立了構建法律職業共同體的基礎，但是法律職業共同體的建構需要法律人內心共同的法律信仰、法律精神、法律操守，而我國目前的現狀表明法律人之間內在的共同體還相去甚遠。

（三）人治之風盛行

我國的傳統歷史深深地影響著我們的法治建設，雖然一直強調依法治國，但在實際操作當中大多數人還是秉承依領導人的意志辦事，下級聽從上級領導的意見，法治在這種無聲無息的演變中變成了人治，而人治將權力完全集中于統治者之手，導致專制獨裁，最終依法治國也流于形式。

（四）保障制度欠缺

由于我國的法官制度不健全，多數優秀的法官、檢察官都辭職從事律師職業，法官、檢察官法規定了嚴格的法官檢察官制度，規定了法官檢察官在任職期間的職業禁止、離職期間的職業禁止，但卻沒有適當的保障，使得大多數法官檢察官辭去舒適的職位走上律師這條路，導致了司法機關優秀人才缺失，大量職位空缺。

（五）考核制度與現實需求的脫節

中國的法官、檢察官官員的身份由來已久，官員的職位提高與行政職務、級別掛鉤，相應的，檢察官、法官在體制內的被肯定，與行政職務的提升（擔任庭長、處長等）密切相關，他們必須謀求擔任一官半職，才能獲得體制內的承認。所以，導致一個奇怪的現象，若想給予一個擅長辦案的法官肯定，就必須把他提升為不辦案或者可以少辦案的庭長、院長。〔4〕基于這種司法行政化視角下的法治路程艱難而漫長。

四、構建法律職業共同體的建議

（一）樹立法治理念，建立法治國家

依法治國的口號提出良久，但基于我國古代有史以來的傳統，人治難以避免，而建立法治國家又是一個國家富裕強大、人民安康幸福的必然選擇，更是構建法律職業共同體的基礎。實踐中我們不但要加大依法治國理念的宣傳力度，還要將其落到實處，從上級到下級、高層到低層、城市到農村建立完善的法律監督制度，在各省市縣尤其是地級設立法治監督檢查部門，方便群眾監督，在各級機關設立監督信箱或問題反映窗口，如果有發現違法亂紀現象，可以直接將意見提交窗口以取得及時處理，將法律建在家門口，讓每個人都能感受到法律的存在，減少乃至杜絕人治現象出現。

（二）構建共同的法律價值使法律人“聚合”

如何使法律人聚合關系到我國法治事業的建設，關系到法律職業共同體的建構，因此這里的聚合不只是法律知識的聚合，法律職業工作者除了要有法律知識，還要有法律思維、法律精神、法律道德、法律倫理乃至法律信仰。而我國的《法官法》和《檢察官法》中規定的培訓制度，都只提到了理論培訓和業務培訓，而沒有法律道德、法律思維、法律精神的培訓。而作為一個法律人重要的不是具有豐富的法律知識，而是有沒有法律精神，有沒有法律信仰。如果一個法官只是通過了司法考試，在我們現行的體制當中就認為他具有法律知識，但若不信仰法律，不尊重法律，就會出現法官造法、濫用權力等現象；同理，一個檢察官、公證員、律師如果沒有法律精神，不尊重法律、不信仰法律那他就會濫用訴權，恣意妄為，視法律為空文，擾亂司法秩序。因此，在法官、檢察官、公證員、律師等法律職業在上崗前不僅要進行理論和業務培訓，還要進行法律倫理、法律思想、法律精神的培訓。英國對于每一位法律職業中在每年的工作中至少要進行15天法律倫理培訓才能繼續從事該職業，所以，任職前法律倫理培訓是我國法治建設當中的必然選擇。

（三）構建一體化的人事制度

我國的法官、檢察官、公證員對于法官、檢察官的選拔錄用、培訓、工資、福利、監督、退休與撫恤等都有各自的規定，但是我國的法官和檢察官、公證員在體制上來說都屬于公務員，其人員的招錄、任用、工資等一系列都是按照公務員的標準來辦，但是在真正實行時卻兵分幾路，不能達成一個統一集合體，使得法律職業共同體從根源上來說就沒有打好基礎，所以在以后的職業交換中就勢必存在很多外在和本質的障礙，比如法律人的工資、福利待遇、培訓等。所以，建立一體化的法律職業人事制度是建構法律職業共同體的必由之路。

（四）完善法律職業共同體的互換機制

我國對于法律職業共同體的建構已經做出了回應，如進行法律職業之間的互換，這樣做有利于法律職業人之間的相互了解，增進彼此之間的認知度，但是由于沒有有效的機制，使這項措施流于形式。法官去高校交流，但不懂高校的教學模式，只是留個名，而高校教師去了法院、檢察院不懂法院、檢察院辦案的一套，只能充人數。要想真正實施這種法律職業共同體之間的互換就必須建立一個切實可行的政策。（1）法官、檢察官和法學院教師的交流不是教師去了法院、檢察院就得當法官、檢察官，他們可以給法官、檢察官們進行業務和倫理培訓，在交換期間學習觀摩法院的庭審活動，學習實踐當中的法律，此后可以在教學中融入實踐案例供學生學習；（2）在交流過程中給法官、檢察官進行法律倫理、法律精神培訓，可以讓他們在接觸了太多的現實之后學到與眾不同的東西，讓精神境界得到提升。而法官、檢察官去高校不是非要干他們本職工作，和醫生的學習類似，醫學院的學生在大三或大四以后都是在醫院中度過，他們通過實地接觸患者，了解病情，學到更多的知識，這樣，在進入社會以后就可以直接上崗，省去許多手續，節省了資源。（3）效仿醫學生培養，給在校學生、老師進行實踐課程的培訓，同時建立法院人員帶領本科生、研究生制度，法官帶領學生實地辦案、了解案情，參與到案件中來，讓學生在畢業后就可以直接進行相關的法律活動。

（五）完善法官保障制度

法官在我國的待遇類似于公務員，但是無論從工作任務還是工作性質上來說，法官的任務都非比尋常，但薪金卻和一般公務員差不多，工資、福利等遠遠落后，而《法官法》又明確規定法官在職期間不能從事其他業務，不允許法官兼職，但是面對繁重的工作和低廉的收入，許多優秀法官選擇了轉行于律師，這使得許多法院的審判位置空缺。因此建立完善的法官保障制度勢在必行，

1.建立完善的法官工資福利制度。提高法官的工資福利，對業績優秀的法官予以獎勵，增加法官的福利，讓法官在工作之余可以享受單位的優待；

2.建立法官人身安全保障制度。許多法官尤其是刑事法官在處理案件時承擔著許多風險，遭到當事人的威脅、殺害或者其家人遭遇其害等，北京昌平區的法官馬某案就證實了這點。

3.建立完善的法官退休制度。由于法官是高危職位，但收入卻一般，所以許多法官在退休之后也面臨著生計問題，建立完善的法官退休制度能很好地挽留優秀人才，為我國的法治事業做出貢獻。

〔參 考 文 獻〕

〔1〕張文顯，盧學英.法律職業共同體引論〔J〕，法制與社會發展，2002，（06）：20.

〔2〕劉作翔，劉振宇.對法律職業共同體的認識和理解——兼論中國式法律職業共同體的角色隱喻及其現狀〔J〕.法學雜志，2013，（04）：98.

〔3〕石旭齋.法律思維是法律人應有的基本品格〔J〕.政法論壇：中國政法大學學報，2007，（24）：

118.

〔4〕葛洪義.一步之遙-面朝共同體的我國法律職業，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專欄〔J〕.2016，（05）：6.

〔5〕李學堯，余軍.法律職業的危機與出路〔J〕.法制與社會發展，2004，（05）.

〔6〕徐顯明.對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法律職業共同體的思考〔J〕.中國法律評論，2014，（03）.

〔7〕譚玲，何國強.再論法律職業化與法律職業共同體〔J〕.政法學刊，2009，（06）.

〔8〕吳玲.我國法律職業共同體研究〔J〕.中國律師，2016，（01）.

〔責任編輯：陳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