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召慶
學習委員和班長來到了辦公室:“老師,今天的作業收繳得很不理想,以至于有的科任老師都發脾氣了,您看這件事情要怎樣來處理?”
作業收不齊的事我之前早有了耳聞,我也有了要解決這個問題的想法。現在班上的兩位主要管理者正好為了這個問題來了,為什么不鍛煉一下他們,看看他們是怎樣處理這個問題的呢?
“你們兩位覺得這事情要怎樣來處理呢?”我問。
班長說:“老師,我覺得首先要把沒有交作業的人找出來,然后再對他們進行處罰,要么就讓他們站到教室后面聽課,要么就在班上通報批評,或者是懲罰他們去搞班級衛生!”班長聲音洪亮,看起來他對這種懲罰的做法甚是熟悉。
“對的,是要懲罰他們,正好可以讓他們去學校做義工,還可以為班上加分哩。”學習委員也非常同意班長的做法。
出了問題,學生想到的解決辦法居然是那樣一致,而且都覺得應該要用懲罰的手段!這多少讓我有點意外。
“為什么你們都一致認為要用懲罰的方法呢?”我又問。
“老師,你不知道,這幫不交作業的人是應該要懲罰的,不懲罰他們是不會記事的。我們之前的老師在學生缺交作業的時候都是這么做的,效果非常好。”學習委員說出了他的看法。
我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暴力、懲罰,這就是我們的學生處理問題的首選策略?更為糟糕的是,這種簡單粗暴的思維方式,看起來還是來自于我們老師日常教育行為隱形的遺傳!
是啊,有人說班主任工作是會改變一個人的性格的,會將一個溫順的人變得暴躁,會將一個冷靜的人變得沖動,為什么?是因為繁冗的學生工作會磨損一個人的耐心,會導致班主任的工作策略變得簡單化和暴力化。由于暴力的懲罰可以達到立竿見影的效果,于是只要學生出了問題,我們就會直接掄起懲罰的大錘,期待片刻間見到終極的愿景!
這樣一來,如果學生屈服了,那班級管理便會出現短期的良性效果,在這種情況下,老師實際上在以自己的實際行動告訴學生:暴力的懲罰是解決問題的有效首選,這也不難解釋我的這兩個學生為什么會在開始做出那樣的選擇了。但是這樣一來,問題也就隨之出現了:如果學生沒有屈服或者不服管教,那學生便會和老師起沖突,于是就有了師生關系的劍拔弩張,甚至還會出現校園暴力和慘案。

但是,無論怎么說,教師的這種簡單的“率身垂范”,已經在我們學生的思維里面生根發芽了。想到這里,我決定教會學生另外一種思維。我要讓他們面對問題時,首先要做的不是掄起暴力和懲罰的大錘,而是應該要去冷靜地調查、分析,然后根據實際情況去采取有效的舉措。
于是,我說:“先不急著處罰他們,你們倆先去總結昨天所有科目的總作業量,然后去詢問那些沒有完成作業的同學缺交作業的原因,之后再來口頭向我陳述你們的調查結果。”
兩位學生干部看到我沒有采納他們的建議,明顯有失落的神色,領了任務悻悻離去。
到了下午,他們來了,班長陳述了他們的調查結果:“昨晚的作業量很大,光要完成的試卷就有好幾份,還要總結和預習,時間根本不夠,那些完成作業的同學都是犧牲了課余的休息時間。”
看到他們找到了問題的原因,我知道第一步已經完成了。接著,我說:“找到原因是制定策略的前提條件,看樣子大家沒有完成作業并不是故意的,這也是當初老師沒有同意你們直接去懲罰他們的原因。那么,你們認為要如何做,才能避免下次收作業時不再出現這樣的局面呢?”
“老師,我們是不是可以和科任老師商量一下,各科目每天布置的作業總量能否不要太多呢?”學習委員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這個想法好呢,這種商量既是一種協調也是一種統籌,這樣做既能高效地規劃好同學們的學習時間,也能夠將老師的作業落實到位,還能夠不使同學們陷入各科作業的亂仗中,我們應該要去試一試。”
“老師,我們兩人能夠將這件事情做好。”眼前的兩位班干部得到了我的肯定,勇氣似乎都增強了許多。
沒過幾天,班上作業收不上來的問題好像沒有再次出現了,科任老師還連連向我反映班干部能干,班級的作業質量較之以前也好了許多。
更讓我感動的是我的班長。打那以后,他管理班級的水平好像也長進了不少,現在碰到班級的問題,他一般也不會直接來向我反映了,也不再動不動就用班規去懲罰他人了,而是和班干部一起商量著解決。有一次我問他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變化,他居然說這些都是向我學的。他說:“現在遇到棘手的問題,自己再也不會沖動了,我會先分析原因,然后再選擇相應的解決辦法。”
我望著我的學生,在想,這是不是也是一種隱形的遺傳呢?
(作者單位:長沙市明德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