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銘 / 文
城市品牌也需要定位
◆徐 銘 / 文
春節前,習總書記在出席達沃斯論壇后,隨即來到張家口崇禮考察北京冬奧會籌備工作。那邊,達沃斯論壇上的精彩演講對世界未來走向將產生深遠的影響;這邊,對城市定位的論述也將給中國城鎮發展指明方向。學習總書記在崇禮的講話,筆者將其歸納為三點:一是要有“中國元素、本地特色”;二是“崇禮就是崇禮,崇禮的定位要搞清楚”;三是“一定要遏制貪欲的沖動,什么都想有。不要貪大求全”??芍^字字璣珠!
過去那么多年,我國城鎮化發展迅猛,但是“千城一面”的現象愈演愈烈,本地文化在丟失,當地特色在消亡,何故?就是因為沒有把定位搞清楚,就是因為貪大求全、急功好利!總書記清晰地看到了這點,并諄諄教導說:“規劃要科學先進。道路對了,不怕遙遠。”
那么,總書記針對崇禮的講話,于上海這樣的特大型城市有沒有指導意義呢?回答是肯定的。
筆者曾對上海城市文化(主要是海派文化)進行過一番研究。筆者根據自己的理解和體悟,認為海派文化是由江南文化、移民文化、租界文化、口岸文化等交匯而成的,從它們兩兩交匯中,能找到很多海派文化的特質。
江南文化是海派文化的地域文化,是海派文化的底色所在。江南文化的特點在于精致精巧,這與20世紀40年代傳來的租界文化形成了很好的契合,如崇尚紳士品味和淑女形象(老克勒、小資情結),追求高端品位和時尚風格(摩登、奢侈品)等。
租界是海派文化形成的另一大要件,是東西文化交融的載體。自“太平天國”及小刀會起義后,大批難民涌入租界,以“華洋雜處、難以管理”為由設立的會審公廨,是對我國司法主權的一種侵害,但它卻打開了一扇窗戶,窗外映現的則是另一個世界的另一種文化。正是在西方法律和市場規則的影響下,上海成為中國在近現代“非熟人社會”中最具商業契約精神傳統的地方。
上海是個移民城市。離鄉背井的移民,最保險的生存方式就是謹小慎微、入鄉隨俗。所以當移民文化遭遇口岸文化時,造就了海派文化獨特的創業意識,無論是平頭百姓的草根創業、還是殷實商賈的二次創業,都離不開敏銳、精明和不逾矩、守規則的特點,從“軋苗頭、接翎子”等方言中可見一斑。
當江南文化與移民文化交集時,作為主流的江南精致文化便派生出“精打細算”的特點。同樣海派文化還有一個“小富即安”的特點,或許出于江南文化安逸溫和之品性,或許出于移民文化見好就收之本能。正是由于這種“小富即安”,才使冒險家在此找到了“樂園”。
但畢竟時間已經邁入了21世紀,原先形成海派文化的環境已根本扭轉,那是否可以說海派文化已失去它生存的條件了呢?我們可以看到,象征著殖民恥辱的租界早已不復存在,但今天全球化、信息化背景下的國際交流和國際貿易更為頻繁,資本和技術的融通、文化與信息的交流,無時無刻不在發生;當年上海被迫開埠的口岸條件業已大相徑庭,但中國改革開放、加入WTO,以及成立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都將使上??诎督洕側胍粭l史無前例的快車道;當年上海成為各地移民集聚目的地的因素或許已大不相同,但是今天上海這一國際大都市的建設,正吸引著全國以及世界精英人才紛至沓來,等等。顯然,濡養海派文化所需的一些要件,至今依然存在。
與皇城根下的北京相比,上海無疑是個經濟中心。有人這樣說兩個城市的差異:你到上海呆上10個月,你就是上海人,因為你只要融入相應的經濟圈;若在北京呆上10年,你還不是個北京人,因為你根本改變不了你的出生。從罵人話中也可體會到,上海常用“赤佬”(衣不蔽體)、“癟三”(食不果腹)等,罵的是經濟之窮;北京好用“小丫的、兔崽子”等,都是在罵出身之低。
一個經濟大國,必然是以制造業為根基,而作為其經濟中心的大都市,仍離不開制造業為主導。所不同的,是隨著發展階段的變遷,它們對制造業的控制方式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倫敦。大工業化的發展,成就了倫敦的制造業,而后撒切爾內閣啟動金融改革,20世紀90年代初英國政府又在全球率先發展創意產業。20世紀50年代初,倫敦制造業產值約占英國GDP的40%,但目前約占10%。從1997年至今,創意產業已成為倫敦僅次于金融服務業的第二大部門。
紐約。發軔于農產品對外貿易,并帶動制造業發展,而后生產性服務業再成主力。1860年紐約制造業產值已攀升至全美第一,直到二戰結束。目前,紐約第三產業比重超過90%,其中,房地產業占比約25%,金融業占比超過20%,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占比超過10%,構成了其服務業三大板塊。
東京。以技術創新和產業鏈的分工協作,促進制造業保持競爭力。目前,東京中心城區仍保留了高技術制造業大企業或企業總部。正是存在這些大企業和企業總部,以金融業和信息業為代表的生產性服務業向東京集中。日本政府從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起相繼推動了通信、電力和金融等壟斷行業的民營化,到90年代末,服務業成為了東京最大的產業部門。

三大城市的轉型之路告訴我們:盡管它們的服務業比重達到了80%~90%,但從本質上看它們都是從制造業生產中心蛻變為一個國家或地區的生產要素控制中心。倫敦是用金融和創意來控制其資本和人才等生產要素的;紐約是以生產性服務業來調控生產要素的;東京則是通過總部經濟、技術創新以及金融、信息等服務業來配置生產要素的。
上海,作為一個常住人口達2400萬的超大型國際大都市,承載的城市功能是其他城市所無法比擬的。但不是說我們就不能有一個清晰的城市定位。從國際經濟中心、金融中心、貿易中心和航運中心到國際文化大都市,再到世界著名旅游城市,等等,老實說概念太多,唯恐掛一漏萬。
筆者以為,城市定位應該與城市文化相匹配。一方面,海派文化那種海納百川的開放精神、精致入微的工匠精神、本分規矩的契約精神和融會貫通的首創精神,業已被國際上認知和認同;另一方面,全球金融危機后,爭奪創新資源已成為世界各大城市的競爭態勢。上海要成為全球經濟版圖上重要的節點城市,提升其吸引、控制和配置包括創新資源在內的全球生產要素功能勢在必行,而開放精神、契約精神將為其創造良好的環境土壤,工匠精神、首創精神為其奠定必要的稟賦條件。習總書記高屋建瓴地提出“建設具有全球影響力的科技創新中心”,不由得讓人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