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地板上的南瓜秧（節選）

翟德澤

我家的后院是一磚厚的水泥地板，西北花墻下用木棍圍了個一米見方的雞籠。雞籠外放了食槽和飲水盆，兩層磚塊一字成行堵靠著食槽。有一天喂雞時，我忽然發現被水漬浸濕的兩塊磚頭的縫隙里竟然長出了一株寸把高的南瓜苗，呈丫字形。兩瓣嫩綠的葉片頂著草帽般的殼，從帽檐下怯怯地環顧著四周，惶恐地盯著雞籠里嬉戲啄食的雞婆們。這應該是倒進食槽的瓜瓤里的一粒南瓜籽掉進了磚縫，僥幸沒有落入“雞口”。我想，不定哪一時哪個雞婆瞅見它，伸出頭來只一啄，它就消失了。

也許是食槽里每天倒進去的剩飯剩菜、麩皮瓜瓤類的美食和盆里的清水讓雞婆們應接不暇，它們對豆芽似的南瓜苗不屑一顧，沒有胃口吧，小小的南瓜苗居然掀掉帽子長出了嫩綠的葉片。它的根藏在哪里呢？水泥地板上是扎不下根的。磚塊縫隙緊挨著食槽、水盆、雞窩，單靠那一層雞糞和周圍的水漬，它只能是個長不大的小不點兒。然而，沒過幾天，奇跡出現了，葉片一天天增多，細嫩的藤蔓悄悄向院心延伸。葉片先是小如硬幣，漸漸大如手掌。葉子兩面還密密地長了一層茸毛，葉片兒有的像心形，有的像小小芭蕉扇。葉子邊緣呈不規則的鋸齒狀。南瓜葉子長到十六七片時，藤蔓也有拇指粗、一米多長了。葉莖處努出了兩三朵嫩黃的盞子，吐著長長的絲蕊，像卷舒自如的靈舌。終于有一天，嫩黃的呈喇叭狀的南瓜花開了，它沐浴著明媚的陽光，在碗口大的綠葉下閃爍。有時花心里還會有一只蜜蜂爬進飛出地忙活。白露節氣前后，我驚喜地發現有一朵南瓜花下竟然結了一顆核桃般大的嫩果。這太神奇了！可惜“白露秋風夜，一夜涼一夜”，莊稼地里的南瓜早已碩大如盆、老態龍鐘，就要瓜熟蒂落了。我知道，水泥地板上的這株南瓜秧上的小瓜，難成“正果”了，它沒有哪怕是貧瘠的土壤，它的根系太淺薄了，但它使出了渾身解數，以頑強的生命力，綻放出精彩，享受著生命的過程。

星星點燈

作者先描寫這株南瓜秧生長條件的惡劣，再寫南瓜秧生長的旺盛，形成鮮明對比。南瓜秧雖然沒能修成“正果”，但是它的精神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