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北京

木瓜

是鳥都圖大林子

2016年8月底，我來到北京。之前往這個城市的幾家公司投了簡歷，一個周五的下午，有家我認為還不錯的媒體打電話通知，下周一有個面試，過來談談吧。當晚，我買了兩天后的車票，聯系了北京的同學，周一上午就到了北京，找同學那里暫住。當時手中只有一個面試的邀請。

第一家媒體待了兩個多月，從實習生做起，說實話意思不大。做了一個多月后發現，最好找那些給錢的實習單位。對方給著錢，一方面減輕你的經濟壓力，因為北京花銷確實大，不說房子租金什么的，吃飯地鐵就得花不少錢；另一方面，對方花錢讓你來，就會想方設法給你找事做，你才有機會提高自己。不會像我這樣，太閑，感覺沒學到什么東西。

一起實習的一個女孩子離開時感嘆道：實習千萬不要和錢過不去。當時深以為然。我知道她住的是那種群租房，差不多二十幾個女孩子租住在一起，共用一個衛生間，上下鋪。她說早上起床還好，衛生間的使用并不沖突，想想女孩子在梳洗方面程序之繁復，20多人怎能沒有沖突？就是這樣的房子，一個月還要750塊的房租。多加點錢可以住6人間，日租一天三四十塊。租這種房子的好處是你隨時可以走，沒有押金。距離工作地方也近，畢竟是二環附近。

我和同學住在一起，五環開外，地鐵終點站下車后，還要再坐4站公交才到那個村子。租的房子倒是不小，25平米左右，獨立衛生間。這個房子有一點不好，自從南邊加蓋了樓層，便見不到太陽了，而且手機信號奇差。村子里都是租房子的年輕人，開理發店和賣蔬菜的是外地人，本地人都把房子租出去吃租金去了。

這個房子的房租不多，一個月500塊。每次去實習的媒體，路上大概花費一個小時，返程時間要長一些。去的時候，路過的車很多，回程的時候卻是公交始發站，特別之難擠。我覺得常年擠這些公交，可以去美國參加超級碗了。如果你有北京生活的經歷，肯定知道，著名的天通苑北站地鐵排隊進站的盛況，每天上班高峰便有許多許多人，在彎彎曲曲的柵欄間艱難前進。由于人太多，每次每人只能邁半步，所以身子會晃來晃去，像極了企鵝走路的姿態。這樣下來，差不多需要12至14分鐘才能進站。

再說北京的吃，如果你從二線城市過來，一開始難免不適應。最初，我去實習單位樓下的一個快餐店吃，每次吃10塊錢一份的盒飯，最后吃得我想之而后怕，聞之而欲嘔。那時候才發現沙縣小吃和蘭州拉面是多么的可親可愛。發現微信有鼓勵金之后，我便常常去另一家吃山西刀削面，15元一碗，菜單上寫可以免費加面。我身高一米八七，便每每要求加面。明明聽到他們通知后廚了，只是面的分量依舊那樣，反而鹵子越來越咸。實習結束之前，我改吃外賣，舌頭和腸胃得到緩解，最后對那處的印象還算湊合，只要不跟我提那10元一份的快餐。

在北京如果沒有收入，其實很難熬得住，等我和編輯們混得還行了，帶去的錢也花光了，只能選擇離開。那種大媒體現在都不招新人了，留下也是徒費糧草。

那時候還為當初沒有選擇一家小小新媒體公司懊悔不已，對方曾承諾一個月給2000塊的基本花銷呢。朋友們勸我，剛出來，要么圖錢多，要么圖個好平臺，2000塊什么也圖不了。于是我相當于花了五六千，待了三個月，圖了個大平臺的實習經歷。

現在想起來也不糾結了，平臺很重要，你在其中的位置同樣重要，相比平臺的虛名，能去個小公司學點東西未嘗不是好的選擇。自然，這也不是埋怨。

堅持者，單身漢

很多人眼里的北漂過得苦大仇深，我倒沒那種感覺，就像人們說北京霧霾多么讓人望而生畏，濃郁醇厚，等你生活在其中，對于霧霾的預防工作遠遠比埋怨來得實際。恐慌多是遠方人的妄自菲薄，當你身處其中，大概會安慰自己：生死由天。

我來北京是有心理預期的，也有以后的安排，確切地說，他日留不留在這個地方吸霾由不得我一廂情愿。北漂這段生活，被我視作成長的機會。這座城市機會很多，你可以說它不堪，逃離出去，甚至不忘向別人咒罵幾聲：那不是人待的地方；也可以按照自己想的那套來，攢夠一些生活資本和工作經驗，在這里咬著牙繼續下去，或者換個地方重新開始。無論如何，結局不是開始就定的。

我兩個朋友就對這個城市“深惡痛絕”。一個朋友說起北京，第一句話永遠是：那地方你能留下嗎？你買得起房嗎？后來，他在天津找到了一份工作，打算在那里生活下去。

另一位朋友和妻子在這個城市生活了一段時間后，也打算去天津找個工作，落戶生根。這都是現實的選擇。

與上述兩位不同的是，我仍舊是個單身漢，于未來的考慮已經和他們發生了分野。第一個朋友馬上要結婚，買房安家已是首要，早已放棄了在北京拼搏的斗志，安定下來壓倒一切。第二個朋友，研究生階段就已解決了終身大事，對他而言，面臨的問題差不多類似。

所以，對于將要結婚或者已婚的年輕人來說，除非兩個人甘心在北京租房子生活，否則多會選擇逃離。對于打算奮斗的獨身者來說，北漂是個不錯選項。

學霸和戶口

我好奇打聽了那些清華北大學子的故事。實習的時候，認識一個清華讀研的女生。清華北大的學生在北京簡稱“清北”，有些央企招人，直言只招“清北”的學生。相比感到不公平，卻覺得這種公司也坦蕩，省得我們去當炮灰。

很多“清北”的學生并不急于找個高薪的公司，大部分人更想去體制內的媒體。原來，他們多是去體制內混戶口，等拿到戶口，若合同沒到期，大不了賠公司些錢，算是用賠的錢買了北京戶口，再去換份高薪職業。

對于想留在北京的“清北”學生而言，這個計劃現實可行。北京積分政策之后，落戶難度加大，而應屆生要進入一些有戶口配額的體制內工作，第一年就能拿到戶口，獲得留在北京的首要資本。“清北”的學生在這些單位待幾年出去仍舊是香餑餑，高薪對他們而言，比不得戶口緊迫。況且這些學歷如同標記一般，既讓他們終身受用，也難免形成標簽，讓大家時時準備側目以待。例如前幾年有個北大畢業生去賣豬肉，那北大學生竟然覺得自己為北大丟人。今年有個女孩子去做游戲主播，被認為是浪費，都是此例。

我也試圖搞清“清北”與我們“平凡人”的區別，得到的答案是：學習能力更強一些。對于這些我并不掛懷，他們起點高毋庸置疑。在中國，這種事情從高考甚至高考之前就決定了，現在去探討沒有益處。務實的做法是找到自己的位置，變成難以置換的那個螺母。

我現在在一家展覽公司工作，前途如何未可知，但這種不確定性并不讓我覺得北漂有多漂泊，只是覺得這是成長過程中注定經歷的一環，在一個大城市磨練，總是自欺欺人地感覺到，多少能見些世面。于是經常自嘲，若開始就在一個小城市，以后很少有機會能夠吸到帝都如此濃郁而純正的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