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

馮驥才

小貓一入我家，便成了全家人的情感中心。起初它小，趴在我手掌上打盹（dǔn）睡覺，我兒子拿手絹當被子蓋在它身上，我妻子拿眼藥瓶吸牛奶喂它。它呢，喜歡像嬰兒那樣仰面躺著吃奶，吃得高興時便用四只小毛腿抱著你的手，伸出柔軟的、細砂（shā）紙似的小紅舌頭親昵地舔你的手指尖……這樣，它長大了，成為我家中的一員，并有著為所欲為的權利——睡覺可以鉆進任何人的被窩兒，吃飯可以跳到桌上，蹲在桌角，想吃什么就朝什么叫，哪怕最美味的一塊魚肚或鵝肝，我們都會毫不猶豫（yóu yù）地讓給它。嘿，它奪去我兒子受寵（chǒnɡ）的位置，我兒子卻毫不妒忌（dù jì）它，反給它起了頂漂亮、頂漂亮的名字，叫藍眼睛。這名字起得真好！每當藍眼睛闖禍——砸了杯子或摔了花瓶，我發火了，要打它，但只要一瞅它那純凈光澈、驚慌失措（cuò）的藍眼睛，我心中的火氣頓時全消，反而會把它擁在懷里……

（選自《靈魂的巢·貓婆》，題目為編者加，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