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娟麗 龐彬彬
摘 要: 紐伯瑞兒童文學獎是國際上歷史最悠久、最優(yōu)秀的兒童文學獎之一。國內的出版及譯介在新世紀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景象,但是相關研究亟需加大力度。本文對紐伯瑞兒童文學獎獲獎作品在中國的出版做了梳理,并重點分析了其譯介特點。
關鍵詞: 紐伯瑞獲獎作品; 兒童文學翻譯; 譯介
中圖分類號: I058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1671-2153(2017)06-0078-04
紐伯瑞兒童文學獎(The Newbery Medal for Best Children's Book)始于1922年,以18世紀的書商約翰·紐伯瑞命名。它由美國圖書館學會(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ALA)的分支機構——美國圖書館兒童服務學會(Association for Library Service to Children-ALSC)每年頒發(fā)一次,專門獎勵上一年度在美國本土出版的英語兒童文學優(yōu)秀作品。從1922年設立至今,已有94年的歷史,“此獎一直延續(xù)至今, 從未空缺, 因而成為美國最著名的兒童文學大獎, 也是世界上歷史最悠久的兒童文學大獎。”[1]31。截至2016年,評選出的紐伯瑞文學獎的作品總數為404部,其中金獎作品為95部,銀獎作品為309部。國內的翻譯出版在新世紀也出現了如火如荼的局面,然而譯介研究狀況卻令人擔憂,可以說這方面的研究屈指可數。本文對紐伯瑞兒童文學獎獲獎作品在國內的譯介做了系統(tǒng)的研究, 通過考察圖書的譯介數量、種類和出版情況,勾勒出這一國際大獎作品的譯介概況,并剖析這些兒童文學的譯介特點。
一、出版與發(fā)行
在國內,紐伯瑞獲獎作品是近年才為讀者熟悉的一個國際大獎。20世紀70年代末期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地有譯者翻譯了其中及其個別的作品。但是20世紀末至21世紀初這短短十幾年,紐伯瑞作品的譯介出現大規(guī)模的增長,從起初的單個出版社單部作品的譯介到多家出版社系列作品的譯介。目前市場上“已經有20余家出版社出版或反復再版了100余部獲獎作品的中譯本”。[2]21一些作品一經翻譯出版發(fā)行,即出現洛陽紙貴的局面。比如2004年上海譯文出版社出版的任溶溶譯本《夏洛的網》,僅當當網銷量累計達6萬多冊,2011年新蕾出版社出版的《愛德華的奇妙之旅》當當網銷量也幾乎要突破6萬冊。
紐伯瑞兒童文學獎獲獎作品在國內的譯介形成了一支龐大的隊伍,許多譯者、編輯及出版社都參與其中。所涉及到的出版社有新蕾出版社、中國少兒出版社、湖南少年兒童出版社、浙江少年兒童出版社等多家專業(yè)的少年兒童讀物出版社,還有譯林、河北教育等非專業(yè)的少年兒童讀物出版社。譯者不僅有兒童文學翻譯終身成就獎獲得者任溶溶等老一輩翻譯家,還有一大批中青年翻譯家如馬愛農、彭懿、袁穎等。
紐伯瑞兒童文學獲獎作品在國內主要出現在以下六個系列里。第一個系列是新蕾出版社的“國際大獎作品”系列,共25冊;第二個系列是河北教育出版社的“啟發(fā)精選紐伯瑞大獎少年作品”系列叢書18冊;第三個系列是浙江少年兒童出版社的“耕林精選大獎作品”紐伯瑞獎卷系列7冊;第四個系列是貴州人民出版社“蒲公英童書館·國際大獎作品系列”共5冊;第五個系列是中國少年兒童出版社的“小木屋”故事系列Laura Ingalls Wilder的作品共5冊;第六個系列是江蘇少年兒童出版社“國際兒童文學大獎得主經典系列” 8冊。
除了這六個系列外,還有一些作品零散地出版發(fā)行,如1922年獲獎的《人類的故事》(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年)、1949年獲獎的《我爸爸的小飛龍》(南海出版社)、1953年獲獎的《夏洛的網》(上海譯文出版社)、1963年獲獎的《時間的皺紋》(吉林文史出版社)1973年獲獎的《青蛙和蟾蜍——好伙伴》(明天出版社)、2007年獲獎的《樂琦的神奇力量》(南海出版公司)、2008年獲獎的《星期三的戰(zhàn)爭》(南海出版公司)以及2010年獲獎的《當你到達我》(北京科學技術出版社)。
國內譯介的紐伯瑞兒童文學獎作品出版的形式多樣化,有注音版、中英文對照版、精裝版、平裝版、編譯本。譯介的作品主題多樣化,包括親情、友情、動物、探險、幻想、自然,但是題材主要是小說類。
二、研究綜述
(一)研究現狀
通過資料收集和市場調查,我們發(fā)現當前這一國際大獎小說的譯介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但是對它的翻譯研究在國內少之又少。國內的研究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第一方面是從出版發(fā)行的角度研究紐伯瑞大獎小說在中國的出版,如胡麗娜(2012)分析了在歷史條件和當前情況下,國際大獎兒童小說叢書在中國的出版現狀與問題;許潔,方卿等(2013)等人從評獎標準,評獎機制等方面比較了全國優(yōu)秀兒童文學作品獎和紐伯瑞獎。第二方面是從兒童文學角度研究紐伯瑞獲獎作品特點或者個案研究,如關合鳳(2008)試圖運用文學倫理學批評的方法重讀《藍色的海豚島》這一美國兒童文學經典,探討小說揭示出的人與社會、人與他人以及人與自然的倫理道德;鞠波(2014)探討了《黑珍珠》中的文學象征意義,解讀了影響主人公拉蒙成長的重要人物,分析了主人公如何從一個青澀少年成長為一個把握自己命運的成長過程。第三方面是國外兒童文學作品在中國的譯介和接受,里面涉及到紐伯瑞獲獎作品。同樣也只有屈指可數的學者在從事相關研究,如張穎(2013)對現當代美國少年小說在中國的接受做了研究;陳曉莉(2011)總結了20世紀90年代國外兒童文學作品的譯介;劉景平(2014)介紹了紐伯瑞小說的歷史重要性和國內的譯介狀況。
(二)紐伯瑞兒童文學獎翻譯的意義
在當今這個文化產業(yè)日益豐富的時代,我們更需要將有限的時間用在最有意義的事物上。梁啟超說“‘擇當譯之本,便是“譯什么書”的問題。他把‘擇當譯之本列為譯書三義之首義,可以說是抓住了譯事之根本。”[3]63這句話對兒童文學作品的翻譯有很大的借鑒意義。
對于譯者,紐伯瑞兒童文學獎獲獎作品,首先它們是當代兒童文學作品中最優(yōu)秀的部分。獲得紐伯瑞兒童文學獎的作品有一大特色:主題多元(親情、友情、動物、探險、幻想、自然)、題材多樣(以小說為主,也有詩歌,散文等)、內容豐富,幾乎反映了近百年來美國優(yōu)秀兒童文學作品的全貌,也是當下創(chuàng)作水平最高、最優(yōu)質的兒童文學作品。他們都是經受了時間考驗的優(yōu)秀作品。所以這些題材的作品適合8到14歲的孩子。
其次,翻譯文學不僅對于成人很重要,對兒童也同樣重要。“有人曾把翻譯文學與我們自己民族的創(chuàng)作比喻為中國現代文學的車之兩輪,鳥之兩翼”[4]3。王泉根[5]說“優(yōu)秀兒童文學超越時空,超越民族、宗教、文化、語言,是全人類少年兒童共享的精神財富”。李學斌[6]也表達了類似的看法,“兒童文學在其藝術本性上是沒有國界和民族區(qū)分的”。
再次,我們得從國內兒童文學優(yōu)秀作品的缺失考察。國內的兒童文學作品在新時代取得了驕人的成績,但也存在許多問題, “真正能夠為兒童的精神生態(tài)建構提供幫助的作品少之又少”[7]。王泉根[8]5感慨不僅作品有“同質化、平庸化傾向”,而且很難見到“讓人拍案叫好、可稱‘經典的大作品”。鑒于此,我們需要譯介國際上質量上乘的兒童文學作品。
(三)譯介特點
1. 翻譯觀念變化
有了兒童文學,就有了兒童文學翻譯的出現。兒童文學的翻譯經歷了幾個階段:從清末民初“兒童的發(fā)現——兒童文學翻譯的興起”到五四時期“兒童本位——兒童文學翻譯的繁榮”再到新時期“為兒童而譯”的兒童文學翻譯觀的出現[9]。隨著時代的變遷和翻譯觀念的變化,紐伯瑞獲獎作品的翻譯觀念也發(fā)生了相應的變化。紐伯瑞獲獎作品在中國的譯介大約始于改革開放之后,譯作真正體現了“為兒童而譯”的特點。譬如:
Tired from his romp, Wilbur lay down in the clean straw. He closed his eyes. The straw seemed scratchy——not as comfortable as the cow manure, which was always delightfully soft to lie in. [10]84
任[11]98譯:威爾伯又跑又跳,忙了一通,累了,在干凈的麥草上躺下來。它閉上眼睛。麥草像是有點扎肉——沒有牛糞舒服。躺在牛糞上面總是覺得松軟可愛。
康[12]95譯:威伯蹦跳得累了,就躺在干凈的干草中,閉上眼睛。干草似乎很粗糙,沒有牛糞舒服。牛糞總是柔軟適體。
1979年的康譯本“威伯蹦跳得累了”,“干草似乎很粗糙,沒有牛糞舒服”翻譯完全忠實原文,但中規(guī)中矩。然而任譯本“威爾伯又跑又跳,忙了一通,累了”,“麥草像是有點扎肉——沒有牛糞舒服”,一系列形象的表達更容易讓小讀者切身體會到小豬有多累,干草多么不舒服,猶如身臨其境的感覺。可見,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體現出了不同的翻譯觀念,前者只是站在成人的角度翻譯兒童文學作品,而后者心中卻時時裝著兒童這一特定的讀者群體。兒童文學翻譯在不同階段有不同的翻譯觀念,進而呈現出不同的態(tài)勢,新時期的翻譯作品中更多地體現了“為兒童而譯”兒童文學翻譯觀。
2. 復譯現象存在
復譯在英語中的對應詞是retranslation,意思為重新翻譯、再次翻譯,這里指一部外國文學作品被再次或多次翻譯的現象,包括出版社推出的相似系列,也包括單個原著的重復翻譯。許均[13]2從時間角度概況了兩種復譯現象,一為“幾個譯本有時間上的差距,帶有后人對前人工作的繼承、發(fā)展或超越的性質;另一種則是在同一個時期,同一部外國文學作品出現兩種或數種譯本”。如1922年獲獎的《龐龍地理》在中國的譯介,1988年由三聯書店出版的劉緣子等人的譯本、1999年湖南教育出版社出版的齊植珩等人的譯本與2014年五南圖書出版股份有限公司谷意譯的版本之間的差別。這幾個譯本前后相差不過20年時間,顯然屬于許均所說的第二種情況。“面對不斷變化的語言和它的使用者, 譯者只能用變化了的語言對源語進行重新闡釋以實現翻譯文本的時效性, 滿足變化了的讀者對文本語言的要求。當今新譯本、重譯本層出不窮, 其原因在此”[14]52。那么20年里我們的語言有多大的變化,在這些變化中,又有多少是被規(guī)范了的書面語可以用于這些童書的翻譯值得商榷。
再如50年之前的獲獎作品,《人類的故事》有20多個不同的出版社出版的版本,《花頸鴿》有七個不同版本,《杜利特醫(yī)生奇航記》也有五六個版本。這些譯本之間的時間跨度也不超過20年,有的根本沒有時間跨度。
3. 變異
變異主要體現在書名、封面裝幀及開本的大小三個方面,由于封面裝幀及開本的大小涉及到出版社的營銷策略等,所以在此我們不做詳細研究,只重點考察書名的變異。“英語的小說習慣于用主人公的名字作為書名,”而“我國的習慣是以書名概括內容或點明要旨。”[15]39。帕特里夏·麥克拉克倫1986年獲得金獎的作品Sarah, Plain and Tall, 譯林出版社(2001年)翻譯的書名為《海邊來的新媽媽》,概括了本書的大意。而河北教育出版社(2010年)使用的書名為《又丑又高的莎拉》。譯林出版社采用意譯的方法翻譯,而河北教育出版社則用的是直譯。直譯雖然忠實原文,但不像意譯的那樣讓讀者一目了然,知道本書在講一個媽媽的故事。又如1936年獲得金獎的作品Caddie Woodlawn,中國少年兒童出版社(1998年)譯為《伍德龍一家》,而浙江少年兒童出版社(2011年)的書名則譯為《野丫頭凱蒂》。就兒童讀者來講,《野丫頭凱蒂》譯得更好,它不僅指明了本書的主人公,而且交代了她的特征,更能吸引小讀者的眼球。對于書名的翻譯,我們應該更加慎重,它不僅影響書商的營銷,更多的是容易困惑讀者。尤其面對少年兒童這一特殊的讀者群體時,書名的翻譯更應該符合他們的期待視野。
三、結語
本文主要梳理了紐伯瑞兒童文學獎在中國的出版發(fā)行,著重分析了它的譯介情況。從中可以看出,紐伯瑞兒童文學獎在中國的流行主要體現在出版層面,少之又少的研究主要傾向于文學方面。翻譯方面的研究可以說是個空白領域,這是一塊亟需開發(fā)的寶地,期待更多的研究者參與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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