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繡針線語言在不同語境中的語義研究

苗煒

[內容提要]刺繡的針線語言具有獨特的個性魅力，通過不同針法和技藝表述著不同的語言，在不同語境之中詮釋著不同的刺繡語義。有的時候針線語言對語境有所訴求，而有的時候，語境則對針線語言表述方式有所制約，同時，也可以在設定的語義前提下選擇語境進行針線語言的表述。刺繡針線的材質、針法選擇和設計，對作品主題思想的詮釋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筆者經過各種針線語言的應用，認真細致地從理論層面進行剖析，對刺繡創作過程中理論聯系實際的學術性提高具有積極的意義。

[關鍵詞]刺繡 針線 語言 語義 語境

一、針線的刺繡語言

刺繡語言是由繡花針和繡花線兩種元素相互作用而成，缺一不可。

（一）繡花針

繡花針是用來穿線繡花的工具，大多用來刺繡的針和通常用來手工縫制衣物的針形狀相同，縫衣針根據大小不同分為1至12號，繡花針的大小則一般在8至12號，但不同之處是特制的繡花針比縫衣針更細。另外還有鉤針、戳針、兩眼針、三眼針等特定的針法形式所使用的特種針。

（二）繡花線

繡花線有多種材質制成，一般有棉線、麻線、毛線、金銀線、化纖線、蠶絲線等。各種不同質感的繡花線，在不同應用環境中，起到不同的作用，表述不同的語言。例如：

棉線，用棉花紡織的繡線，一般作用在衣線繡和十字繡方面，加捻的棉質繡線，繡在衣服等日常用品中，結實質樸，能夠隨物品洗滌。還能夠繡制適合其語言特點的裝飾畫和欣賞類刺繡藝術作品。

蠶絲線，為生物蛋白絲，有很好的柔韌性和牢度，有柔美的光澤，用以繡花作用在織物上面，有著獨特的語言表達力。其語言特點最為適合刺繡欣賞品和裝飾品的繡作，有著極為豐富的語言表達能力。

（三）載體

用作刺繡的載體，一般分為絲、緞、綃、紗、羅、棉、麻等多種多樣的織物承載面料，品質要求較高的密度和牢度。同時也有無紡纖維、紙、皮等材質可用。

二、針線繡出的刺繡語義

刺繡的語義是由針線的語言和絲理順線的語言相互作用共同達成的，二者同樣不可或缺。

（一）針線的刺繡語言

由針線共同作用而生成各種各樣組合交織，這是針和線共同完成的語言，以適用于不同物體質感的表達。

通常，把這些針線語言稱作針法。各種針法的合理施用，以及絲線遵循各種絲理順線規律的表達既是刺繡語言。根據不同的操作達成多種不同的刺繡語言。

（二）絲理順線的語言

繡針引導絲線進行的運行，根據對象的要求而選擇不同的運行軌跡，俗稱順線，而絲線本身的特質所呈現的物象，如劈絲的絲光、加捻的紋路，采用合理的布施，形成各種效果，成為絲理，絲理順線合適的應用表述了不同的刺繡語言，其中包括感性語言和理性語言。

刺繡語言放置于一定的語境之中，結合人們意欲表達的主觀思想及客觀存在所進行的表述，既是刺繡的語義。

三、刺繡語言在語境中的語義表述

刺繡語義的表達建立在兩種不同的訴求之上，依照主題需求而定。

（一）刺繡語言對語境的訴求

刺繡語言的作用離不開其語言環境，在刺繡的語言訴求中，要求適合的語境幫助更好的詮釋刺繡的語義，語境處輔助順從地位，以達到對這種語言的語義完美的詮釋。

如：反戧繡針法。使用“反戧繡”的刺繡語言，要選擇適合其特征的語境，比如房屋建筑、裝飾圖案等，語境的適合能夠使其語言表述出更為完美的語義。

反戧繡針法，是采用層層覆摞的手法繡作，反戧的運針，使絲理呈現自然的起臺和彎度，生動而形象化的語言，作用在房屋上面，使房瓦逼真呈現。這種針法還適合于繡作裝飾性的圖案，如蝴蝶翅膀等。

（二）刺繡語境對刺繡語言的訴求

不同的刺繡語境，對刺繡語言有著不同的訴求，選擇不同的刺繡語言以滿足其語境要求，語言處服從地位。比如繡制一幅油畫作品，如果以反戧繡針法應訴，則將出現極其不和諧的景象，針線的語言完全不能與畫作融合一起。而如果選擇了亂針繡語言表述，則能將其詮釋得淋漓盡致。

刺繡語境對刺繡語言的訴求，以裝飾圖案對針線刺繡語言的訴求為例：

裝飾圖案具有極強的設計感，不適合采用寫實的刺繡語言進行表述，而那些極具裝飾意味的針法則能夠實現其訴求。

1.蝴蝶裝飾圖案對刺繡語言的訴求

采用“對針繡”針法進行繡制的蝴蝶圖案，在裝飾畫的語言環境中與原圖設計和諧相融，恰到好處地協助語境詮釋其裝飾意義。

2.傳統圖案對刺繡語言的訴求

傳統圖案在不同的語境之中對不同針法語言的訴求，既具有明顯的裝飾性，又具有豐富的吉祥寓意，因此，可以采用很多種針法語言進行表述。

（三）刺繡語言與語境是詮釋刺繡語義過程中密不可分的共生體

綜上可鑒，刺繡的語言和語境，不管是語境順從語言還是語言服務于語境，兩者其實就是密不可分的共生體，適合的語言能夠美化其語境。適合的語境也更能夠幫助刺繡語言的表述，以達到詮釋刺繡語義的作用。

如：針線刺繡語言對語境的訴求

1.滾針繡針法

對行云流水的表述，走一步退兩步的環扣運針，使線條流暢舒緩，將刺繡的語義詮釋在行云流水之間，有靈動蘊睿之意境。

2.墊繡針法

將絲綿墊其下，造成一個微凸面，再施針平繡，使作品有適度的立體感，適度表現其質感，這種語言選擇合適的語言環境，不為一味追求立體，而是順應畫面整體感的訴求，適當還原其質感，既要有適當質感，又不能流于匠氣，度的把控十分重要。就如說話，表明語義即可，話不可多，亦不可搶。在畫面中起到點綴、烘托主題的語義詮釋。

3.纏針繡針法

將針線綴釘與底料之上，著繡線針端纏繞數圈，再著針釘于底料，纏繞可多可少，視主題而定，繡線粗細亦行，視語境而擇。適合繡制麥穗、稻穗、植物、飾物等，表述物體質感的生動語義。

（四）刺繡語義在語境中的兩種詮釋

形而上的和形而下的兩種詮釋，這是要根據主題思想的訴求而進行詮釋。

1.形而下說——尊重物體本身質感詮釋的刺繡語義

根據物體原本的質感，選擇表述的語言，詮釋其語義。尊重客觀存在的合理性。很多時候，刺繡技藝在應對形而下的訴求進行語言闡釋，由不同的針法和絲理順線去表達刺繡的語義，追求物質本身的質感表達。施針運線的過程中，適度把握針法的應用和絲理的成像，以符合表述對象的物理質感。滿足人們對這種質感的視覺感受，達到生動、逼真的效果。如：《凝眸》

絲線的特殊語言作用在動物的絲毛表達，可謂淋漓盡致，絲的光澤盡美地將雪豹的皮毛呈現于畫面，生動而逼真。“施針針法”的應用，以及劈絲順線的考究，讓其更為活順靈動。原圖取自筆者的老師蘇柏斗先生的畫作，細膩的描繪方式對刺繡的再創作提供了很好的引導意義。絲理的布施、絲線色彩的和諧變化，使畫面既具有質感的生動有充滿意象的表達。

如：《大瑞圖》

以唐代作品為粉本，進行刺繡再創作，圖中的瑞獸運用刺繡“施針”、“散套”、“游針”、“隱針”等多種針法繡作。而圖中底子則尊重原畫風格，采用純金金箔貼制。山石采用純天然礦物色進行繪制，其創作目的，在于應對畫中各物體的質感訴求，相互襯托，烘托主題，充分詮釋此作品的吉祥語義，營造一種較為渾厚的祥瑞氣場。

又如：《美人記》系列刺繡作品

該系列作品取自周雪的中國重彩畫《美人記》系列，在進行刺繡再創作時，既要保持中國畫的平面造型特點，又要根據絲線和針法的特殊語言，對畫中人物的衣飾進行適度的質感還原，其還原要符合作品中國畫刺繡的語境要求，過之會匠氣，不及則平淡，則流于一味的描摹，則失去刺繡語言的意義。

其中以針線詮釋的絲緞質感語義為例，畫面中即便是平針的應用，也會有千差萬別的方法和效果。針腳的長短，針線的出入點等因素的不同，詮釋出的質感亦不同。如《寒煙翠》中衣服的繡制，采用短針腳，偷針繡，可以回避其絲線的光澤，繡出重磅真絲的質感。

而《花無語》的衣服繡制，運行針腳較之《寒煙翠》中衣服的針腳稍稍加長，裹針平繡，保留絲線的光澤，呈現絲緞的質感。

因此，合適的刺繡語言選擇只有放置在合適的語境之中，其語境和語言相互依托、相互證明，才能盡釋語義。

2.形而上說——依照主觀意象詮釋的刺繡語義

依照主觀意象設定的刺繡語言環境，超出物體本身質感的限定，表述精神追求的語義。

再如圖《荷花》：

絲線的光澤超出荷花本身的質感，而表達的是畫家畫不出的一種特殊視覺感受，詮釋的是一種佛家的禪意，閃耀的是一種形而上的精神光芒。

四、結論

刺繡設計，是根據不同的刺繡語言和各樣的刺繡語境進行相互作用和關照下進行的，以期達到盡可能詮釋刺繡的語義。

根據題材的不同，遵循不同的或相通的設計原則進行設計，如中國畫的刺繡再創作中，除了具有繪畫創作的“六法”藝術創作原則之外，亦要根據刺繡語言的特質，揉進中國傳統技藝精華元素進行設計。在裝飾性刺繡應用設計中，要結合設計藝術的法則進行設計。好的設計在前，融進高超的技藝，才能夠將刺繡的針線語言在合適的語境當中更加淋漓盡致地詮釋出更加美好的語義，為人類創造美的生活感受。

（責任編輯：趙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