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錢買“面子”

谷建

最近戰友聚會，席間聞得兩人促膝談心，嘆息聲不斷。A君說他最近攤了件煩惱事，直惱得心口憋悶，五臟翻騰。B君表示不解，遂逼問A君為何事而惱？A君坦然相告：“俺表弟在外地大學畢業，非讓我幫他找找關系弄個進京指標。”B君說：“現在中央反腐力度這么大，誰敢搞這個啊。你跟表弟說清楚不就行了嗎？”A君重重地嘆了口氣說：“能說清楚就不那么惱人了。”

A君說不清楚的理由是，大舅在農村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靠著做小生意，積攢了些錢。這人啊，一旦覺得“有頭有臉”了，再加上存折上多了些人民幣，就有點看不清自己了，走路輕飄飄不說，腦子里不乏諸多“虛妄之念”，胸中埋藏的也盡是些“萬古豪情”。于是，大舅向外甥下死命令，就是花大錢也要給兒子弄個北京戶口，然后再想辦法做官。A君說自己受黨教育多年，當然知道要冒很大風險，堅決不能去碰。可是大舅一家人都不理解他。

B君大為不解：“你表弟重點大學畢業，你大舅只需多教育、多訓誡、多引導兒子，‘努力學習，考個公務員給老子看看，就能基本達到目的。何必把事情搞得那么復雜呢？”A君繼續咳聲嘆氣：“老人家對兒女的要求，就是要做官，也沒別的希望。”

人各有志，但實現自己的志向不能“舍正道”而“走邪路”。欲放棄努力，全靠托人情、找關系來達到目標，這種思想很危險，如果任其發展，對其今后的成長極為不利。而且，更可預料的是，這種“捷徑”得來的“果實”，往往并不香甜，也注定得不到應有的珍惜。不斷跳槽、動輒辭職、心境浮躁、懶惰倦怠、貪圖享受，才是“捷徑”種下的累累苦果。

更讓A君哭笑不得的是，大舅經常打電話訓斥他：“人家花錢都能辦成事，你怎么就辦不了呢？是故意不幫忙，還是徹底的無能？”A君不想跟大舅吵架，只能憋著火裝冷靜。我聽著他們的對話，突然想起了魯迅先生的一篇雜文《說“面子”》，文中有句話突然跳進了我的大腦：“中國人要‘面子，是好的，可惜的是這‘面子是‘圓機活法，善于變化，于是就和‘不要臉混起來了。”

如果大家都篤信“花錢就能買來‘面子”的邏輯，即使哪天官員們迫于反腐的高壓態勢都不愿去貪腐，也會有這么龐大的“面子”大軍去圍攻他們，想方設法去俘虜他們，其“戰果”就是要讓子孫當官。倘真如此，中國政府的反腐之路，注定會任重而道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