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海燕,鄧海靜
(南京中醫藥大學外國語學院,南京 210023)
【中醫寫作與翻譯】
文本類型理論指導下的中醫外宣資料英譯?
羅海燕,鄧海靜
(南京中醫藥大學外國語學院,南京 210023)
中醫外宣資料的英譯是中醫文化對外傳播的重要組成部分。中醫作為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融合體,其外宣資料以信息型文本為主體,兼顧表情型文本和感染型文本,不同的文本實現不同的功能。故基于賴斯的文本類型理論,探討不同文本類型的中醫外宣資料在英譯時應采用的翻譯策略。信息功能文本的英譯應注意內容的表達、言簡意賅,同時保留信息的時代性和歷史性,而對于感染功能文本則需采用編譯等翻譯手段以誘導所期望的反應。
中醫外宣;中醫翻譯;文本類型理論
外宣翻譯是把大量有關中國的各種信息從中文翻譯成外文,通過圖書、期刊、報紙、廣播、電視、互聯網等媒體以及國際會議對外發表和傳播[1]。中醫外宣翻譯,顧名思義,就是將有關中醫的信息通過各種途徑對外傳播,使外國人了解中醫、接受中醫,從而讓中醫走向世界。中醫藥翻譯的研究近年來廣受關注,各種翻譯理論也爭相被運用,研究成果層出不窮。僅過去3年就有研究者分別從模糊學理論、認知理論、功能翻譯理論、跨文化交際、等效翻譯理論、模糊修辭、適應選擇論等視角對中醫的英譯進行了探討[2]。但“由于中醫藥翻譯的歷史較短,從事翻譯人員的學術、語言水平差異較大,中醫藥名詞術語翻譯不能達到統一。一個名詞出現多種譯法,錯譯、誤譯的地方不少,這也妨礙了中醫藥的傳播和交流”[3],而且對中醫外宣翻譯的研究更是鮮見。筆者認為,中醫外宣資料的翻譯不同于一般的中醫文獻翻譯,由于其文本類型千差萬別,故翻譯策略不可一概而論。德國功能翻譯理論創始人凱瑟琳·賴斯(Katharina Reiss)的文本類型理論對中醫外宣資料的翻譯具有積極的指導意義。
德國心理學家、功能語言學家卡爾·布勒(Karl Buhler)于1934年提出了語言功能“工具論模式”。英國著名翻譯理論家紐馬克(Newmark)特別鐘情該理論,在其所著的《翻譯教程》中,運用經雅克布遜修改布勒的功能語言理論,即語言的表情功能、信息功能、感染功能,并根據這些不同的功能提出了相應的翻譯方法。他認為,表情、信息、感染這三大功能是語言使用的目的[4]。
賴斯根據文本功能理論,把文本劃分為3種類型,即信息型(informative)、表情型 (expressive)和感染型(operative)。信息型文本主要向讀者傳達真實世界中的事物和現象,包括知識、信息和觀點等,翻譯時的語言形式和風格應當質樸明了;表情型文本中審美部分甚至統治傳遞信息部分,著重表達原文作者的態度和情感,信息傳遞形式特別,語言具有美學特點。在進行這類文體的翻譯時,如果譯者要想忠實原文而不改變源語文體的屬性,就要利用仿效法盡力創造源語文體相似的效果;感染型文本的內容和形式都從屬于文本所要達到的言外效果,其作用是“誘導行為反應”。翻譯所關注的重點是目標語言的受眾。在翻譯這類文體時,譯者應以讀者反應這一總體目標為指導原則,盡管有可能要改變原作的內容或文體[5]。
中醫外宣資料從廣義上講就是指任何以漢語為信息源,以中醫中藥為主要內容,依托各種媒介向世界傳播中醫中藥的任何資料文件。從狹義上講涵蓋內容也很廣泛,主要包括中醫藥對外傳播的各類教材和讀本、英譯中醫藥學術論文、中藥說明書和各類有關中醫藥的學術報告、講座以及各中醫院校、中醫醫院和中藥生產企業的對外傳播媒介和文件等。
英國翻譯理論家紐馬克(Newmark)將“自然科學、科技、工商經濟”方面的讀本、報告、文件、文書等納入“信息型文本”,嚴肅文學作品、官方文告、自傳文學、私人書信”等歸結于“表達型文本”(表情型文本),而通告、說明書、公共宣傳品、通俗作品等體裁則歸于“呼喚型文本”(感染型文本)[6]。根據這一分類,中醫外宣資料絕大部分文本都屬于信息型文本。如中醫典籍英譯、中醫藥英譯教材、學術論文及報告、中醫院校英文網頁、中醫藥正式文件文書等;中醫院和中藥生產企業宣傳網站和公共宣傳品、中藥說明書以及中醫藥通俗讀物雖然也屬于“信息型”文本,但其同時也屬于“感染型”文本。
紐馬克(Newmark)的分類只是對常見文本的一般歸類。而中醫不同于一般的自然科學,中醫文獻中經常包含大量哲學、文學和宗教等術語,所以不同的中醫外宣文本雖然具有其獨特的文本特征,執行一定的文本功能,但其信息、表情和感染3種功能在不同文體中總是有主次之分,不可能均勻地分布在各類文本之中。如各大中藥生產企業的英文網站,其主要功能是向讀者提供知識、信息和觀點,因此屬于信息型文本;但是作為中藥生產企業,它們建立英文網站的目的是要對外宣傳并推銷其產品,刺激國外消費者認同中醫藥并采取購買的行動。因此,在傳遞企業文化、藥品功效等信息的同時,它的譯文也應當兼有一定的感染功能。
賴斯認為,原文的主要功能決定了翻譯的方法,即翻譯的方法根據文本的類型不同而不同,翻譯的功能應優于對等論的標準[4]。中醫外宣資料可謂包羅萬象,文本類型也不盡相同。因此,譯者在進行中醫外宣資料的英譯前,應首先分析和確定原文的文本類型,然后決定應當采用的翻譯策略和方法。由于信息功能文本和感染功能文本占到了中醫外宣資料的絕大部分,所以筆者試圖對這兩種文本的英譯進行分析,探討文本類型理論指導下中醫外宣資料的英譯。
3.1 信息功能文本
信息功能文本側重表達事物與事實,文本翻譯的焦點在于表達其內容,其譯文應具有邏輯性,翻譯時宜采用白話文且言簡意賅,便于理解和接受。如中醫典籍的英譯中,應當注意對典籍內容的表達,保留其信息的時代性和歷史性。正如奈達在他的《翻譯的理論和實踐》中指出的一樣,不能也不該將《圣經》翻譯得聽起來好像發生在鄰近小鎮上10年前的事一樣[7]。
《黃帝內經》成書于戰國至秦漢時期,是我國勞動人民長期與疾病做斗爭的理論體系。書中記錄了大量中國古代天文、氣象、物候等學科的知識。在對其進行英譯時,我們要注重翻譯其表達的具體內容,不僅要通俗易懂,而且要保留當時人們對天文、自然樸素的認識觀。
例1: 惡于針石者,不可與言至巧[8]。《黃帝內經·素問》李照國英譯本:Donottalkaboutthetherapeuticskillswiththosewhodislikeacupuncture.
原文的意思是“對那些討厭針石治療的人,也不可能與其談論醫療技巧”。在譯文中,針石被翻譯成“acupuncture”,筆者認為不妥。因為針石是古代針刺工具名,又名箴石。針指刺治的針具如九針、微針等,石指砭石,像針樣的石頭,又名石針、針石。所以古代的針石有別于如今的針灸,在翻譯時不能只追求簡明易懂,而放棄了原文的歷史性和時代性。典籍翻譯歸屬信息文本,因此譯文需保留原文基本內容。所以筆者建議翻譯時可以采用注釋法,將其譯為“treatment with needles and stones(acupuncture)”,這樣不僅能保留原文的信息,而且也讓讀者明白古代和現代人們對針灸治療有著不同的認識和治療手段。
此外,信息功能文本因為大多是比較正式的文體,設計的內容也較普通中醫外宣資料更專業。而且讀者多為懂點中醫的人士,如外國留學生、中醫從業人員等,所以在英譯過程中既要翻譯出原文本所包含的語言方面的內容,也要翻譯出更深層的文化內涵。
例2:“夫四時陰陽者,萬物之根本也,所以圣人春夏養陽,秋冬養陰,以從其根”。Thechangesof]YinandYanginthefourseasonsaretherootsofallthethings[innature].SothesagescultivateYanginspringandsummerwhilenourishYininautumnandwinterinordertofollowsuchroots(thechangesofYinandYangindifferentseasons)[9](《素問·四氣調神大論》)。
為保留原文的信息,譯文基本采用了逐字對應的翻譯策略。但為了更便于讀者理解,使表達更直白,譯者在括號中增加了一些相應的解釋。如“in nature”告訴讀者這里的萬物指的是自然界的萬物,而增加“changes of Yin and Yang in different seasons”則向讀者傳達了所謂 “roots”其實指的就是“陰陽的季節更替”信息,這樣的譯文既傳達了語言的信息,也傳達了文化的信息,譯文最終達到了語言和文化的統一。
3.2 感染功能文本
感染功能文本顧名思義就是其語言要側重感染功能,誘導所期望的反應,翻譯策略應采用編譯實現等效。在中醫外宣資料中,凡是具有“感染讀者并使其采取某種行動”的文本均屬于感染功能文本。在翻譯時,譯者應以讀者的同等反應這一總體目標為指導原則,有時有可能要改變原作者的內容或文體特征。
根據紐馬克的定義,中藥說明書、通告及中醫藥公共宣傳品和通俗讀物均屬于感染型文本。以中藥說明書為例,中藥說明書是向外國消費者介紹中藥,它主要包括藥名、結構詞和功效語等。如何讓外國消費者注意到中藥、了解其功效并采取購買行動,這就需要譯者在翻譯時采用一定的策略,如編譯。編譯盡管有可能改變原文的內容,但實現等效,讓國外的消費者了解中藥才是中藥說明書英譯的根本目的。
表1顯示,如在翻譯中藥說明書的藥名時,目前通用以下7種翻譯策略。

表1 目前翻譯中藥說明書通用的7種策略
外宣資料非常注意其宣傳效果,由于文化的差異,很多符合中國人習慣的東西卻不符合英語國家人的習慣,“不同文化背景的讀者, 需要不同的譯文”[10]。作為感染型文本,中藥說明書的英譯目的是向外國人介紹中藥并刺激其購買行為。因此,中藥說明書的英譯要為受眾著想,譯文應當符合目標語的表達習慣,盡量做到清晰明了。對于上表1、2、3 種翻譯策略,無論是拼音法還是拼音加劑型法,都無法讓購買者了解藥品的最重要的信息。第4種譯法突出功效,而第5種譯法突出藥品成分,第8種則直接將病癥名譯出。相比較而言,筆者認為第7種譯法(方劑的主藥和功用命名法)更可取,它突出了購買者最想了解的有關藥品的兩個要素,即功效和藥物成分。因此在翻譯中藥名時,有時有必要對藥品名稱進行“譯前處理”,使其譯文能夠將藥品功效等重要信息包含在內,更好地為讀者所理解和接受。也可以采用注釋法解釋藥品的功效和藥物成分,如“京都念慈菴蜜煉川貝枇杷膏”的藥名正是將其翻譯成Nin Jiom Pei Pa Koa(Traditional Chinese Herbal Coughs Syrup)。
當然,如此翻譯也有其弊端。有些藥品名的譯文過長,這就需要譯者進行大膽的創新。如“婦顏寶”這一藥名,如果按字面意思采用上表中所提到的翻譯方法譯為“Complexion- nourishing Pills for Ladies”,歐陽利鋒[11]對該藥品商標名進行了大膽的“歸化”,單刀直入地將其譯為“Gynecure” ( gynaecological +cure),即為“治療婦科疾病的良藥”。這一譯名可謂既凸顯了藥品的功效,又做到簡潔明了。
中醫外宣翻譯作為外宣翻譯的一個分支,具有其獨特的文本特征。不同文本的外宣資料應當采用不同的翻譯策略,這就要求譯者不僅要能夠區分中醫外宣資料的文本類型,采用相應的翻譯技巧,而且也要求譯者了解中醫的基本理論和相關知識。盡管中醫外宣資料以信息型文本為主,但由于中醫藥學是自然學科和社會學科的交融,具有科學與人文的雙重屬性,因此中醫外宣資料通常是信息文本和其他文本類型的結合體。英譯時,譯者應根據文本的特征,適當兼顧表情型文本和感染性文本的翻譯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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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national Publicity Translation of TC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ext Typology
LUO Hai-yan,DENG Hai-jing
(NanjingUniversityofChineseMedicine,Nanjing, 210023,China)
The international publicity translation of TCM assumes an important part in the international publicity of TCM. As a branch of science blending nature and human, the publicity material of TCM is mostly informative, while its expressive and operative characteristics are also obvious. Based on the Text Typology, this paper tries to probe into the translation strategies in TCM publicity material of different text types. The translation of the informative text should attach importance to the content of the source text and retain its historic significance; while for the operative text, the source text should be complied prior to the translation so as to provoke the expected reaction.
international publicity of TCM; Translation of TCM; Text Typology
江蘇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基金資助項目(2014SJB181)-中醫文化對外傳播英譯研究—以中醫外宣資料英譯為例;南京中醫藥大學哲學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13XSK14)-中醫英譯標準研究—以中藥說明書的英譯為例
羅海燕 (1977-), 男, 湖北麻城人,副教授,醫學碩士,從事中醫翻譯、英語教學法研究。
H315.9
A
1006-3250(2017)04-0567-03
2016-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