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與德為鄰？

秦依依

夜暗，燈黃，街寂，風涼。

一個男人匆匆走過，被腳下的東西絆了一下，險些嘴啃黃泥。男人直起身來嘟囔，拍拍身，似有無名怒火。回首，街道上竟赫然匍匐著一個軀體，一動不動。

男人一驚，惶恐中額上冒出了冷汗，膝下感覺沒了氣力，戰戰兢兢地俯下身來，哆哆嗦嗦地伸手探著地上之人的鼻前，還有游絲般的氣息。男人松了口氣，但又立刻提起了心。

“幫，還是不幫？”男人在黑暗中徘徊，躊躇不定。

“幫，為何不幫？”男人隱約看見了圣潔的天使微笑的鼓勵，“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人命關天，為何不救？”

男人心一動，緩緩伸出援手。

忽然間，感覺天地中有無數黑影晃動，虛無中有無數剪影閃現。男人竟呆滯了。

“與你何干？非你幫不可？”隱藏的惡魔悄然發話，男人猛然發現，原以為空無一人的街道，竟人影幢幢。

“彭宇舊案未銷，摔倒碰瓷技藝高。你現在頭腦一熱，萬一對簿公堂，無人對證如何？況且行人眾多，你又何苦出此風頭？”

男人伸出的手遲疑了。望向街道兩旁，行人默默地各行其道，在夜幕掩護下來去匆匆，對這邊發生的一切視若無睹。

“難道一絲擔憂就能讓你如此懦弱？難道一條生命都比不上你那點私利？不，文明不會是這樣，社會不應當如此！”圣潔的天使出現在一旁，固執地與惡魔分庭抗禮。

“你一個人能改變社會嗎？你一個人就能代表文明嗎？你為一個不明原因的事情奮發而起，可誰又會奮發而起維護你的善舉？”

男人顫抖著縮回了手。恐懼，攥住了男人悲天憫人的善心。男人扭頭，迅速消失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

不知過了多久，地上原本僵硬的身軀緩緩爬起，沉重地嘆了口氣，從懷里掏出一個筆記本，寫道，“第四天，仍無人幫助”。

從地上爬起的身軀逆著人流，大步走向另一個街口。我們不由要問：誰和他同路，誰與德為鄰？

【作者系湖南省長沙市雅禮中學高三（1321）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