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往昔崢嶸歲月稠（一）

郭大慶

憶往昔崢嶸歲月稠（一）

郭大慶

郭大慶，研究員、博士生導師，原北京市地震局副局長、巡視員，中國地震局第六屆科學技術委員會委員。1970年畢業于北京大學地球物理系，后在中國科學院蘭州地震研究所從事地震預報研究工作，1994年調入國家地震局分析預報中心，負責首都圈地震預報，1996年起在北京市地震局從事地震監測預報、地震綜合防御等的管理與研究，先后任北京市地震局副局長、巡視員，《城市與減災》雜志主編。科研項目和成果獲省部級科研成果一等獎1項、二等獎5項、三等獎6項以及局、所級科研成果多項，發表著作和論文三十多篇。

從北大到蘭州

1970年3月，正值“文化大革命”期間，北京各高校轟轟烈烈的場景回復平靜，首都工人宣傳隊和中國人民解放軍宣傳隊陸續進入學校，作為我國最著名的高等學府，北大和清華兩校的情況在北京成了標志。中國的“文化大革命”就是在1966年5月25日，在北京大學大飯廳東墻上，由聶元梓、孫鵬一等七人張貼的一張名為“陸平、宋碩在文化革命中究竟干些什么？”的大字報展開的。我是1965年9月考入北京大學地球物理系的，經歷了近5年的學習，于1970年3月畢業。畢業前夕地球物理系全體師生步行來到北京大興縣魏善莊鎮王各莊村支農，北京的深冬天寒地凍，冬天的農活只能搞些農田基本建設，翻地挖渠。努力干活時，我記得脫掉外衣，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衣還能揮汗如雨，這就是青年時期的我，年輕力壯，不怕吃苦。3月初的一天，系里接到通知，全體師生立即返校，大家收拾行囊，乘火車返回北京。當時在校的學生有三屆，分別是1963年、1964年、1965年入校的學生，一屆學生大約2000人。回到學校的第二天，校方就宣布，三屆大學生統一分配，十日后離校，奔赴全國各地，到基層、到工廠、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各系經過簡單的畢業動員以后，接著就是公布分配方案，真是快。

通海地震形成的地表破裂帶

地表斷裂右旋平移約2米

1970年1月5日，我們還在魏善莊吃派飯的時候，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新聞和報紙摘要節目播出，我國云南省通海、峨山、建水等地發生7.8級地震，造成一萬五千多人死亡，4500平方千米面積受災，倒塌房屋不計其數。這是20世紀中國發生的兩次7.8級地震之一，另一次是1976年唐山地震。作為地球物理系的師生懂得這是多么大的地震災難！在我國地震、地質科學界，一時有“對通海地震一知半解的人，沒有資格從事地震的科學研究”的說法。從地震科學研究的角度來說，1966年邢臺地震，1970年通海地震和1976年唐山地震是我國最典型、最有科學研究價值的地震，這些地震不僅在中國，即使在世界上也是最有影響的地震事件。通海地震后，全國第一次地震工作會議緊接著于1970年1月17日在北京召開，可以說中國的地震事業和地震科學研究始于1970年通海地震之后。在第一次全國地震工作會議上，提出了成立國家地震局的建議，敬愛的周恩來總理聽取了會議匯報。

也正是通海地震的發生，和地震科學研究的急需，李先念副總理親自批準，國家決定從北京大學地球物理系畢業的學生中分配給中國科學院一百名畢業生。所以，這一百名北大地球物理系的學生成了當時幸運兒。當時，中國科學院從事地震研究的研究所有三所，中國科學院北京地球物理研究所、中國科學院蘭州地球物理研究所、中國科學院昆明地球物理研究所。分配方案是，北京地球物理研究所20名，蘭州地球物理研究所30名，昆明地球物理研究所30名以及北京地質研究所20名。我的名字在蘭州地球物理研究所的名單中。那時候的我們，沒有別的任何想法，高高興興地接受分配方案，北京生源基本分到了蘭州地球物理研究所，上海的生源多數分到昆明地球物理研究所。經過“文化大革命”的我們，渴望盡早參加工作的心情是能夠想象到的。

1970年3月18日，開往新疆烏魯木齊的69次特快列車徐徐從北京火車站駛出，我們30名北大地球物理系畢業生，離開了北京，離開了心愛的母校，告別了北京的親人。行程中，大家開始都很開心，有說有笑，經過河北、河南、陜西，離開陜西寶雞市后不久列車進入了甘肅省，窗外黃土高原光禿禿的景象映入眼簾，大家臉色凝重，第一次見到祖國大西北的我們，開始有了想法，這里見不到森林綠草和水系河流，只是一望無垠的黃土高坡?；疖囇刂竭呑?，次日下午到達目的地，甘肅省天水縣火車站。因為備戰的原因，蘭州地球物理研究所在天水建設了備戰基地，蘭州地球物理研究所管理處室和地震研究室已經搬到這里來辦公了。我們也到這里來報到。下了火車，受到副所長張榮珍（后任北京地震儀器廠廠長）和人事處謝光耀處長（后任山東省地震局副局長）的歡迎，從車站到研究所行程9千米，中間路過兩個村莊，對于來自大城市的我們是第一次見到西北的農村，窮得有點想不到。蘭州地球物理研究所天水基地，占地不小，6座辦公和單身宿舍樓鄰山而建，這里一切都是新建的，房子是新的，家具也是新的。所里來來往往的人很少，幽靜而神秘。到后的第二天上午，所里業務處為我們開會，介紹蘭州地球物理研究所基本情況，地震研究這方面，西北五省都有蘭州地球物理研究所派駐的地震隊，新疆隊、青海隊、陜西隊、寧夏隊、嘉峪關隊、天水隊和蘭州觀象臺，負責各省的臺站觀測和資料的分析整理（當時研究所沒有地震預報的任務）。所機關只有三個機構，區劃隊、大地電磁測深隊和地震綜合分析組，我們30人多數將被派往各省隊。業務處處長田植甲同志（后任青海省地震局長）和藹可親，告訴大家，首先接受一段時間有關的培訓，然后公布安排方案。授課教師，震源物理由郭增建（后任蘭州地震研究所所長、甘肅省地震局局長）授課，地電觀測由王振聲講授。培訓過程中田植甲在物色留在機關的人選和制訂分配方案，大家心里還是都有選擇的。陜西的李高興同學和我是同班同學，家在陜西臨潼，想去陜西隊，北京的劉維賀同學姐姐在新疆參軍，想到新疆隊和姐姐在一起，還有的想留在天水隊的，這里離北京總是近一些，還有我們一批人，想進區劃隊和蘭州觀象臺，這樣可以到蘭州，畢竟蘭州是省會城市，還是好些吧。田植甲除了工作時間，吃飯時也和我們在一起，想是了解情況有所打算。所里食堂的飯菜，和北大食堂的飯菜差別很大，饅頭是全麥面的，黑黑的，土豆和白菜基本不變，清蒸帶魚基本就是改善的菜了。天水的水缺碘，當地老鄉得大脖子病的很多，所以食堂經常吃海帶，以補充碘。20天的培訓很快過去了，最終的方案也盡量滿足大家的志向，我、劉啟元（后任中國地震局地質研究所所長）、趙永貴（后為我國著名地質學家張文佑教授博士）、鄭恒利四人分到區劃隊。區劃隊隊長謝原定同志是湖南人，學地理的，敬業、誠懇，很快將我們四人一周后帶到蘭州。

蘭州，甘肅省省會，中國科學院蘭州分院所在地，這里聚集著我國西北地區一批研究機構：中國科學院蘭州近代物理研究所、中國科學院蘭州物理研究所、中國科學院蘭州化學物理研究所、中國科學院沙漠研究所、中國科學院冰川凍土研究所、中國科學院蘭州地質研究所、中國科學院蘭州地球物理研究所和中國科學院蘭州圖書館。國內著名的蘭州大學和中國科學院蘭州分院只是馬路之隔，同在蘭州盤旋路。蘭州飯店和蘭州地球物理研究所與蘭州地質研究所所在的地質樓遙遙相對，蘭州軍區司令部和寧臥莊國賓館與蘭州分院挨在一起，這里真是蘭州的重要之地。蘭州地質大樓雖然只有7層，半圓形的萬米的灰色大樓雄偉有氣勢，和蘭州飯店都是蘭州標志性建筑。

體驗地震工作的社會責任和地震機構的建設

當時的地震區劃工作是應企業或單位的要求開展的，到區劃隊之后，首先接到的任務是西安一個單位的小區劃任務，從收集基礎資料入手，然后現場勘察，再加綜合分析后給出該區域的基本烈度，微觀的手段當時還未考慮。我們是坐著所里派的一輛蘇式卡斯63型卡車到西安的，我的任務是到西北大學地質系資料室收集有關的地質構造、地形地貌和區域地質的有關資料，基本上把有關的論文、報告和有關的文字資料翻了一個遍。工作了一周的時間，全靠手抄，厚厚的一本資料交給了負責綜合分析的劉光夏同志（后任河南大學地質系教授）。這是參加工作后首次參與的工作。

西安工作后，所單身宿舍里來了幾個人，他們是地質部西北地震地質隊領導陳志泰，國家測繪局西安第七測繪隊的崔鳳林等，經打聽知道大家為成立西北地區地震機構而來。很快，由中國科學院蘭州地球物理所、中國科學院蘭州地質研究所、地質部西北地震地質隊、國家測繪局第七測量隊合并組成中國科學院蘭州地震大隊。蘭州地震大隊組成后，工作人員達到了1100多人，原單位的所有研究任務都向地震方向轉移。這是很大的機構變革，特別是對蘭州地質研究所來說，原來的滲流力學研究室、巖礦研究室等轉向地震研究有很大難度。蘭州地球物理研究所大氣研究室沒有并入中科院蘭州地震大隊，天上地下差別太大，只留下一個小組，研究地震與氣象的關系。

這次地震機構的變革過程是在中央地震工作領導小組領導下進行的，中央地震辦公室主任劉英勇同志，在組建蘭州地震大隊的過程中來到蘭州，下榻蘭州寧臥莊賓館。一天田植甲派我到寧臥莊賓館完成一項任務，到了賓館后才知道在劉英勇主持下蘭州地震大隊的機構建制文稿需要一個字寫的好的人，抄寫一遍，完成任務后，我見到了當時中央地震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劉英勇同志，心里感到十分榮幸。

1970年西吉地震等震線圖

1970年12月3日凌晨3點多鐘，寧夏西吉縣發生了5.5級地震，震級不大但有感范圍很大，蘭州、天水有感。地震后，現場工作隊凌晨5點鐘出發了，蘭州地震大隊副隊長張榮珍帶隊，郭增建、杜振民（后任江蘇省地震局局長、蘭州地震研究所所長等職）、趙永貴、陳立軍、馮學才和我分別乘坐兩輛蘇式卡斯69吉普車趕赴現場，很快在西吉縣招待所成立了現場工作指揮部，綜合分析組由郭增建負責，我和趙永貴一組，杜振民和寧夏地震隊的李夢鑾同志為另一組，對地震現場進行考察。簡單分工后我和趙永貴由北向南，杜振民和李夢鑾由西向東考察，當時的考察沒有任何交通工具，憑著兩條腿，有公路走公路，沒公路走小路，身背一個地質包和一個水壺，重點是考察居民點，晚了回不到招待所就就地休息，經三天徒步考察之后，發現地震造成的災害非常嚴重，死亡人數達到了117人，受傷人數400多人。當地老百姓住的是黃土壘成的拱窯洞，抗震能力很低，極震區地震烈度雖然有Ⅶ度，但那里的土窯基本上都倒了，寒冷的冬天，老鄉們無家可歸，可憐無助。地震現場指揮部的綜合分析組的工作萬分緊張，地震當晚大家工作了一整夜，分析地震余震序列，索要前兆數據，收集前方的災害情況，不斷向指揮部領導匯報。 郭增建（后任甘肅省地震局局長、蘭州地震研究所所長）等利用收集到的資料，繪出各種分析用的圖件和表格，焦急、緊張、渴望，最想得到的分析結果是，后面還有沒有更大的地震？這是一個什么類型的地震？西吉、海原、固原俗稱西海固地區，地處寧夏回族自治區的南部，1920年海原曾發生8.5級大地震，震中烈度達到Ⅻ度，死亡人數達到28.82萬人，是中國歷史上烈度最高，死亡人數超過唐山地震的特大地震。郭增建對海原地震有過深入的研究，無論發震構造還是發震時間和這次地震似有一些聯系。現場工作兩天后，基于人員和財產損失的嚴重，向后方提出了增加現場工作人員的要求，很快蘭州地震大隊來了李玉龍等一批區域地質專業人員，這些同志都是20世紀五六十年代大學畢業的很有實踐經驗的科技人員，在他們眼中我們這些剛剛從學校畢業的學生現場考察的結果實在不行，事實上，我們只能考察些人員和財產的損失情況，對于發震構造、地質破壞等宏觀專業現象等真是一竅不通，就是評定地震烈度的標準心里都沒有譜，只是照著謝毓壽先生50年代制定的《中國地震烈度表》做出評估。很快，李玉龍等重新開展了地震現場的第二次的全面考察工作。1970年12月3日西吉5.5級地震現場工作開展了20天左右，盡管當時地震前兆臺站很少，資料不多，但工作開展得轟轟烈烈，很鍛煉人，老一代地震工作者獻身精神和科學嚴謹的態度感入人心。之后，對這次地震寧夏地震局的專家又進一步開展了工作。地震科學研究成果一定是在地震現場和不斷積累經驗的基礎上取得的。

1971年，對中國地震事業來說是值得記住的一年。1971年8月2日，國務院批準成立國家地震局，統管全國的地震工作，由中國科學院代管。按八大軍區的格局組建蘭州、成都、昆明、廣州、福州、武漢、沈陽、新疆8個地震大隊，和北京、天津、河北、山西、山東、安徽、江蘇、陜西、寧夏、湖南10個地震隊。這些地區性的地震隊伍在國家地震局和有關省、自治區、直轄市的雙重領導下，擔負本地區地震監測、地震預報、地震地質考察、大地測量、地殼深部探測、地震烈度評定和地震工程等任務。組建過程中將分屬國家四大部門的地震隊伍成建制地劃歸地震系統。這些部門包括：中國科學院所屬的地球物理研究所、地質研究所、工程力學研究所等八個單位；地質部所屬的地震地質大隊（地殼應力所前身）、第一物探大隊（地球物理勘探中心前身）、華北大隊等七個單位；國家測繪總局所屬的地震測量隊（第一監測中心前身）、第一、第七大地測量隊（第二監測中心前身）；石油部的六四六廠的二○三、三○五、三○六隊等。

在統一歸口的基礎上，分屬籌建中的國家地震局建制和地方建制，共同承擔全國地震監測預報和基礎理論研究及抗震研究等工作任務。并決定將地球物理研究所、地質研究所、工程力學研究所、地震地質大隊、地球物理勘探大隊、地震測量隊和地震儀器廠劃為地震局的直屬單位。

至此，在中央地震工作小組領導下的地震工作隊伍，實現了統一的組織管理。

作者在蘭州

四川攀枝花萬噸大爆破和強震觀測工作的展開

隨著地震機構的建立，蘭州地震大隊內設機構也不斷調整，我們的區劃隊組建到區劃抗震隊中，我們四個北大生，最后到了區劃抗震隊的抗震連，在抗震連我們又被安排到強震組。當時社會上任務很多，如永登水泥廠爆破觀測任務、平涼煤礦礦井裂縫考察、四川攀枝花鐵礦萬噸炸藥大爆破等。說到四川攀枝花鐵礦萬噸大爆破任務，至今不忘那歷練人和感動人的日子。

1971年5月21日10點59分，四川攀枝花獅子山朱家包包鐵礦大爆破，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萬噸大爆破。由冶金工業部第19冶金建設公司組織實施，鐵道兵、地方民兵等36個單位三萬余人參與，采用分層延發爆破法，耗用9173噸胺油炸藥和989噸硝胺炸藥。朱家包包鐵礦設計年產750萬噸鐵礦石，需要剝離70多米厚、1140萬立方米的巖土覆蓋層。爆破工程挖掘巷道24個，掘進14562米，設炸藥室586個，挖掘土石方13379立方米。

地震局工程地震研究的老大哥工程力學研究所參加了此次爆破觀測，工程力學研究所派來強大的工作團隊，由中科院院士我國著名工程力學專家劉恢先所長帶隊，彭克中、謝禮立（中科院院士，后任工程力學研究所所長）、郭玉學等一批在地震局和抗震科學方面頗有名氣中青年骨干參加了爆破觀測任務。我們住在正修建成昆鐵路的鐵道兵某連隊，世人知道，中國的成昆線是世界上最艱難的一條鐵路，成昆線沿途，很多的陵園是為我們修路的年輕戰士修建的，據統計，平均每公里就會犧牲我們一名年輕的戰士。我們住在軍營20多天，連隊就發生過一次爆破事故，一名經常吃飯在一起的年輕戰士在施工中犧牲了，誰說和平年代沒有犧牲，我們的解放軍戰士在鐵路建設這樣的戰場上就經常有犧牲。連隊為犧牲的戰士召開了追悼會，我們參加了，我流出了眼淚，十分地悲痛。在軍營，我們住的是草席搭的席棚，睡的是大通鋪，一天我們將劉恢先院士、彭克中等請到我們的營房，為我們介紹國內外工程力學方面的進展，彭克中詳盡地介紹了我國強震觀測的情況，包括攀枝花鐵礦的萬噸大爆破的觀測方案和儀器性能等。在他們面前我們還是學生。那時候，工力所用的是DRS-16型強震儀，是工力所研制的代表國家水平的記錄加速度的儀器，動態范圍大，幅寬大。我們只有原來蘭州地球物理所庫存的蘇聯研制的維開克地震儀，是一種位移記錄儀，記錄遠震和微震用的，還有兩臺513型強震儀，要用膠卷來記錄。所以，工力所的儀器可以觀測爆破的近場的作用，我們的儀器則不能太近，因此受到很大限制。我們的技術人員大多是地質學科的人員，根據我們的情況，我們決定觀測距爆破源有一定距離的一條地質斷層的兩盤在地震動過程中的運動情況，也是頗有意義的，我們的地質專業人員野外專業知識很純熟，在野外他們根據巖性、地貌等特征一下子就找到了斷層的破碎帶和上盤與下盤，兩條跨斷層測線很快就落實搞定了，為了儀器的安全，爆破的頭一天才布置儀器。一臺微開克擺自重20多斤，大家一背就是2個到3個，行走在山溝里很累，很累。隊長李玉慈，1956年畢業于北京地質學院，副隊長林學文1960年畢業于長春地質學院，還有楊世卓、蔣祖森、劉快勝等都是五六十年代的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大家干活爭先恐后，比我們年輕人還強，心里很是佩服。

四川攀枝花萬噸爆破起爆瞬間

四川攀枝花鐵礦萬噸大爆破的地面運動觀測任務取得圓滿成功，當地震動通過斷層兩側時，地震動出現明顯差異，這種差異對工程建設和布局有參考意義。這就是科學研究，通過觀測，積累的資料是寶貴的。工力所的專家說，撲捉一個地震強震記錄很難，攀枝花萬噸大爆破相當于發生一個4級多地震，完整地記錄到地面運動的衰減場還是很有收獲的。

強震觀測在甘肅及整個西北地區的起步，是我們在工程力學研究所的帶動下在蘭州展開的，郭玉學、余雙久、李大華等在蘭州和我們一起建起了一個強震臺網，在劉家峽水電廠的大壩上和蘭州飯店首先安裝了DRS-16型強震儀。劉家峽水電廠屬于電力樞紐，是西北地區最大的水利發電站，胡錦濤總書記清華大學畢業后曾在這里工作過。蘭州飯店當時在蘭州是最高也是最重要的建筑，從結構上進行研究頗有意義。兩個臺站建好后，工程力學所將看臺和日常維護工作移交給了蘭州地震大隊，也就是由我們強震組管理，成了我們強震組的日常工作。那時候，每月到劉家峽去一趟，基本上是靠坐火車來回，有時候帶個電瓶很重、還有強酸外溢的威脅，那時候都不是什么事，想不到多苦和多累。工作就這樣延續，直到1976年8月16日晚10點22分，四川松潘平武發生7.2級地震，強烈的震感傳到蘭州，大家都被地震召喚到工作單位，在蘭州地質大樓的門前擠滿了蘭州市民，大家都焦急地等著地震部門發話，后邊還有沒有地震了。就是這次地震我們的強震觀測有了成果，我們的強震臺記錄到了這次地震，這是我國強震觀測撲捉到的第一個強震記錄。何蘊如同志（1962年北京大學數力系畢業）在蘭州工作時，整理和分析了這次地震的資料，并正式出版。

國家地震局是在中國地震進入地震活躍期時成立的，工作壓力大，工作任務多。國家最最需要的是成功的地震預報，此后的一段時間，我國地震觀測工作特別是地震前兆觀測工作投入了較大的人力和物力，開創性地建立起包括測震學在內的地震前兆觀測十大學科，地震科學的研究走向深入全面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