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冊會計師審計供給側治理優化：理論框架構建
——基于會計師事務所內部治理的述要

黃琳琳 張立民

注冊會計師審計供給側治理優化：理論框架構建
——基于會計師事務所內部治理的述要

黃琳琳 張立民

新常態下產業供給側的結構性優化和改革日漸成為國家政策的新著眼點；優化供給結構，提高供給質量及效率成為整個經濟發展的新形勢；注冊會計師行業亟需并且剛剛開始嘗試進行外部組織形式和內部治理機制的雙重優化。本文基于注冊會計師審計供給側治理優化視角，提出“價值邏輯——組織形式——發展戰略——治理機制”這一事務所內部治理理論框架的優化設想，拓展會計師事務所內部治理領域理論研究，為引導事務所把握政策改革機遇、優化內部治理機制、提高審計質量、實現做強做大提供理論依據。

供給側改革 價值邏輯 內部治理

一、引言

我國實行改革開放和市場經濟以來，注冊會計師行業被賦予維護會計及經濟信息安全、促進經濟持續發展的歷史使命，當下亟需并且剛剛開始嘗試進行外部組織形式和內部治理機制的雙重優化。注冊會計師審計供給側的微觀結構性改革，應圍繞提高審計服務質量、優化社會審計職能的目標開展。從供給角度出發，厘清事務所內部治理價值邏輯、推動事務所組織形式轉型、引導事務所發展戰略多樣化、規范并優化事務所內部治理機制，是解決目前我國注冊會計師審計市場無序競爭現狀、切實保障審計質量、發揮審計職能的必要優化路徑,也是協助社會整體經濟供給側改革的保障。

會計師事務所內部治理是事務所健康運行發展的基礎。對事務所內部治理的研究正逐步成為事務所自身乃至整個注冊會計師行業的重要課題，對注冊會計師審計供給側治理優化實現具有重要意義。然而，會計師事務所組織特征及資源配置方式的“人合”“智合”特征與“資合”組織存在本質差異。因此事務所內部治理構建具有其特殊性，對事務所內部治理研究的理論基礎和制度設計需要理順和重構。

二、會計師事務所供給側治理優化：理論框架構建

縱觀國內外會計審計研究領域對事務所供給側結構的研究成果，可發現如下研究特征：

1.總體來看，國內外以會計師事務所為典型專業服務企業(professional service firms)供給側治理研究相對滯后于傳統公司治理研究；全面解讀事務所內部治理研究框架及持續經營發展的文獻有待豐富。關于事務所內部治理的綜述文獻較少，國外Harlacher et al.(2010，2014)按照組織構型理論對事務所治理模式和治理機制進行了綜述。國內文獻有王榮燕、韓曉梅(2013)進行了簡練述要。早期事務所內部治理文獻多集中于規范研究，近年才有少數采用問卷調查、訪談調研或檔案研究等實證研究成果。究其原因，行業微觀層面供給側信息高度不透明限制了學術研究,更使得我國會計師事務所實務界對國外事務所經營及治理方面的成功經驗無從參考借鑒。

2.西方資本市場的事務所經過長期市場化探索實踐，已形成一套相對成熟的會計師事務所組織體系及管理方法；因此在理論層面，國外圍繞事務所供給側治理研究框架已實現傳統公司治理理論的框架脫離，廣泛總結了人力資本密集行業如律師事務所、管理咨詢公司、投資銀行等“專業服務企業”組織類型特征，將會計師事務所納入“專業服務企業”概念框架。這是國外針對會計師事務所供給側治理的研究慣例，也使其研究結論具有更強的普適性。同時，在推進完善事務所治理報告披露方面，歐盟、美國及日本等發達國家和地區監管部門及實務界均為本土會計師事務所供給側制度設計示范了全面系統的概念框架及治理范式。

3.我國暫未形成對會計師事務所供給側治理全面系統的研究框架。目前國內與事務所治理相關的研究主題包括：事務所組織形式、合伙制度；合伙人(股東)利益分配機制與激勵監督機制；事務所內部風險管理與質量控制機制；事務所組織文化構建及知識分享機制等具體制度設計。國內較多文獻基于Williamson及Alchain等學者的企業產權理論，沿用傳統公司治理框架對事務所內部治理進行初步討論，其觀點還缺少較為嚴謹的邏輯論證和闡述。基于會計師事務所“專業服務企業”研究框架對合伙人(股東)特征、業績評價、激勵約束機制以及事務所信息披露等相關研究較為少見。近年來，對國外事務所治理研究成果的引用和參考已逐漸豐富，有石弘華(2011)、吳溪等(2012)及葛徐(2013;2014)將事務所供給側治理問題納入新的理論研究框架，并對國外研究成果進行了引用借鑒。其中，吳溪等(2012)借鑒了組織構型理論的思想，提出事務所“自主治理”理論。劉桂良、唐松蓮(2005)、石弘華(2011)基于Rajan and Zingales(1998)的“關鍵性資源進入權”理論探討了專業服務企業的本質、股權設置及治理問題。葛徐(2013)同樣基于資源觀視角，提出“可轉化的人格化資源”對會計師事務所合伙人機制進行深入分析。總體來看，由于對事務所組織本質的認識和理解不同，研究理論基礎不同，國內外關于事務所供給側治理的相關研究呈現出百花齊放的局面。

圖1 會計師事務所供給側治理優化：理論框架構建

雖然有眾多文獻遵循“問題導向”研究范式剖析了事務所在完善治理結構過程中暴露的問題，抑或對內部治理設計及其合理性進行理論分析及實證檢驗，但供給側治理機制基于學者理解和研究邏輯差異存在分類不一的現象；同時，僅討論治理制度的具體設計而忽略影響治理機制運行效率的因素，無法從根源提升事務所供給側治理制度的運行效果。會計師事務所治理機制的建立并不是單一因素孤立作用的產物，而是綜合了事務所價值邏輯和發展戰略的演化，且寓于事務所內部日常規章制度和執業文化理念中的自然過程，是結合事務所價值邏輯、組織形式、發展戰略等多種權變因素同時作用的函數。本文在綜合比較國內外研究的基礎上，遵循事務所供給側治理機制構建的邏輯起點與內在規律，提出事務所供給側治理的“價值邏輯——組織形式——發展戰略——治理機制”這一理論框架，如圖1 所示。

價值邏輯是事務所供給側治理的思想基礎。事務所價值邏輯可概括為:（1）提供高質量的審計服務；（2）實現事務所的持續發展，做強做大。作為審計產品供給單元，事務所價值邏輯與組織形式存在交互影響。事務所價值邏輯的不同側重會對事務所組織形式的適用性作出選擇：“職業觀”的質量導向的側重點在于審計服務的標準化和優先保障審計質量，確定了選擇合伙制的合理性；“商業觀”的利益導向的側重點則在于服務的多樣化、定制化，促進事務所做強做大，這為有限責任制的組織形式選擇創造了空間。同時，在事務所組織形式發生演變的過程中，價值邏輯也會產生相應的轉變和調整(Hinings et al.,1999; Carrington et al.,2013)。價值邏輯進而對事務所供給側治理產生影響，例如質量導向的“職業觀”及利益導向的“商業觀”對控制權不同配置(集權化;決策權;專門化;結構化) (Maister,1993; Cooper et al.,1996; Reihlen et al.,2009)及薪酬機制的類型(Gilson et al.,1985; Alt,2006; Empson,2007)存在選擇偏好。其次，事務所組織形式是事務所供給側治理的體制基礎。體制決定治理機制具體設計的架構(治理模式)，組織形式的轉變可引起供給側治理機制設計的變化(Brierley et al.,2003)。再次，事務所發展戰略是事務所供給側治理機制的運行基礎，作為獨立審計單元，其發展戰略的定位與供給側治理機制的設計存在循環反饋的過程。理論上事務所應以內部資源和能力為切入點，定位自身的價值邏輯，并結合組織形式分析構建事務所發展戰略的走向，來制訂供給側治理的具體制度設計；同時，事務所發展戰略的落實會反向調整組織形式、組織規模、協調機制和組織結構特征，審計供給側治理機制的運行效果會促使事務所進行發展戰略的目標修正。這個循環反饋的過程在我國會計師事務所實踐中兩類發展路徑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正如葛徐(2013)所述，“一類會計師事務所側重‘一體化’管理，即專業技術標準及利益共享的統一。此類事務所在聲譽及組織文化方面具有明顯優勢，為日后發展戰略的實施打下良好基礎。另一類事務所允許利益分配及專業技術標準的相對獨立，在短時間實現規模化及多元化的‘做大’；但在‘做強’過程中卻始終面對利益協調和治理機制的博弈。” 最后，價值邏輯、組織形式及發展戰略共同決定了事務所所有權及控制權分配模式。所有權分配模式涉及到事務所的所有權配置類型，即事務所依據組織形式和合伙人(股東)法律責任進行利益分配的規則程序。如何對事務所整體“利潤池(profit pool)”進行分配是合伙人(股東)利益分配機制的核心內容和產生相互監督的動力基礎，決定了監督激勵機制的運行有效性。控制權分配模式決定控制主體和權力范圍，其決定于事務所組織規模和發展戰略；通過對事務所規章制度及標準作業程序的制訂，確定事務所權責利的配置結構，建立決策機制。綜上，對所有權及控制權分配模式的特征需求直接指導事務所對合伙人(股東)及專業人員進行激勵和監督，對薪酬機制、培訓機制、晉升機制、選聘及退休(新老更替)機制等激勵監督機制體系進行合理設計，最終確保以審計質量為目標的審計供給側治理的有效運行。

總之，依據制度環境、組織形式和發展戰略等因素，會計師事務所應將自身視為審計服務供給單元，基于供給側角度厘清自身價值邏輯側重方向，結合規模特征重新對發展戰略進行定位，實現具有自身特色的供給側治理結構優化，進而實現保障審計質量、推動事務所做強做大的治理目標。下面按照上述理論框架對國內外有關文獻進行簡要概括梳理。

三、會計師事務所供給側治理優化的思想基礎——價值邏輯

一切盈利組織均具備其自身的價值邏輯。價值邏輯是會計師事務所價值創造及實現的鏈條，是會計師事務所通過審計及其他專業服務的供給輸出而生存發展的路徑。會計師事務所作為有償審計服務的供給單元，其內在價值邏輯影響事務所專業人員的個人執業理念及行為，進而促進事務所組織形式及供給側治理結構的轉變(Greenwood et al.,2009)。事務所的價值邏輯有兩種觀點：“職業觀” (trustee/professional logic)及“商業觀”(commercial/managerial logic)。“職業觀”即審計師的職業價值體現在社會監護責任的履行，更傾向于對會計師事務所承接業務的“受托責任”屬性，側重點在于審計服務的標準化和優先保障審計質量；隨著注冊會計師行業發展，事務所規模和業務多樣化程度的增長提高而演變出的“商業觀”價值邏輯則更偏重于“專業服務”屬性，其側重點則在于服務的多樣化、定制化，促進事務所做強做大。

現有文獻對事務所價值邏輯差異(Suddaby et al.,2005; Greenwood et al.,2009; Lander et al.,2013)及其演變動因(Hart et al.,1992; Nanchum,1996; Brock,2006)分別進行了探討。實證研究證明：事務所越傾向“職業觀”，控制權集中度及治理機制結構化程度更高(Cooper et al.,1996; Morris et al.,1999; Pinnington et al.,2002)。會計師事務所越傾向“商業服務觀”，則控制權越分散(Greenwood et al.,1990, 2003; Reihlen et al.,2009)。另外，會計師事務所價值邏輯與事務所規模特征高度相關。相比于中小型會計師事務所“職業觀”的價值邏輯偏好，大型會計師事務所“商業觀”價值邏輯更為明顯(Greenwood et al.,2006)；且兩種價值邏輯會在事務所組織形式發生變化時產生暫時沖突(Thornton et al.,2005；Brock et al.,2007; Carrington et al.,2013)。

目前國內文獻尚無針對事務所價值邏輯這一思想基礎層面的深入研究。國內絕大部分文獻以及國外早期文獻對會計師事務所提供專業服務的“商業觀”價值邏輯理解尚粗淺，對事務所價值邏輯的理解存在不同程度的取舍。Huebner(1915)、崔宏(2006)均認為 “應摒棄絕對自私的商業觀”。并且，我國注冊會計師整套制度體系的建立和變遷是為了滿足經濟監督的需要和企業經營機制轉變的需要(張雪南、劉新琳、周兵, 2007)；對事務所 “商業觀”的價值邏輯仍有淡化。筆者認為，由政府主導推動的注冊會計師行業關系制度體系基本建立在市場的“經濟監督”需求，經歷“脫鉤改制”的會計師事務所的價值邏輯更偏重 “受托責任觀”。從會計倫理學角度出發，獨立、客觀、公正均是注冊會計師需要具備的最基本的職業素養。但“商業觀”并不等同于“利益至上”；過分強調獨立、客觀、公正的專業責任，而忽略事務所作為審計市場中產品服務供給者對自身價值實現的內在需求，會使社會對注冊會計師行業產生不全面和不恰當的社會期望(張立民, 2004)。這是導致主流研究弱化事務所“審計產品供給者”角色特征的根源；也成為我國監管機構及行業協會“重監管懲戒、輕引導發展”以及“先監管懲戒、后引導發展”的核心原因。在理論、實踐及監管層面理順會計師事務所的價值邏輯，塑造供給側治理優化的根基，是事務所在保障審計服務質量的前提下實現持續經營及落實發展戰略的思想基礎。

四、會計師事務所供給側治理優化的體制基礎——組織形式

改革開放30年，我國會計師事務所經歷了漫長的產權演變過程；出于提高自身競爭力的需要掀起了產權合并的浪潮和行業誠信與內部治理建設的序幕(張立民、唐松華, 2008)。我國會計師事務所組織形式變革基本上遵循政府強制推動的“誘致性變遷”。自1998年政府推動事務所“脫鉤改制”之時，我國會計師事務所便開始了由“行政掛靠”向“自主經營”的組織形式的轉變過渡。此后，經歷10年過渡探索，財政部《關于推動大中型會計師事務所釆用特殊普通合伙組織形式的暫行規定》對我國會計師事務所依據規模大小向“特殊普通合伙”的轉制提出了強制要求和適度鼓勵。不論是“脫鉤改制”的大膽嘗試，還是施行“特殊普通合伙制”的國際接軌，我國會計師事務所組織形式與以英美為首的國外會計師事務所組織形式由合伙制到公司制再轉向合伙制的“市場化”變遷趨勢具有截然相反的路徑選擇。這是由我國會計師事務所組織形式變遷異于英美的制度背景差異所決定，也是事務所在發展過程中逐漸強化審計服務“供給側”角色特征的現實體現。

國內外針對會計師事務所組織形式的研究大致呈現出兩類研究路徑。一類文獻基于西方經濟學及法學理論，集中于會計師事務所面臨的外部法律責任探討事務所產權配置和組織形式的選擇偏好，如合伙制、有限責任制及有限責任合伙制的優劣及合理性(Empson and Chapman,2006;趙保卿,2004; 余俊仙等,2013)，及其對審計師行為、審計獨立性及審計質量的影響(Dye,1993,1995;劉啟亮等,2015等)，這類文獻在國內外均明確可考；另一類文獻著重結合經濟學、管理學及心理學理論，探討事務所基于不同價值邏輯、組織形式對治理模式和治理機制具體設計的作用影響，如不同規模和發展時期的事務所在價值邏輯、組織形式、法律責任以及決策權、專門化、集權化、結構化等多維度治理特征的二元選擇偏好(Mintzberg,1979; Greenwood and Hinings,1993; Harlacher,2010,2014)；以及對事務所兩大經典治理模式研究框架的闡述和考察。這類文獻更多集中于國外研究成果。總體上，由于制度環境及執業環境發生變化，會計師事務所價值邏輯由“職業觀”向“商業觀”的轉變(Suddaby et al., 2005; Lander et al., 2013)必然會引起事務所組織形式和治理模式產生轉變(Greenwood et al., 2009)。這一結論對我國事務所治理機制具體制度設計的構建有著重要的指導作用和借鑒意義。

會計師事務所組織形式的選擇并非外生不變。當所處市場條件、競爭環境以及規則政策發生變化時，事務所的組織形式也會相應發生內生轉變,存在明顯的路徑依賴(Malhotra et al.,2006; 陳和、蔡曉珊,2012)。組織形式是事務所內部治理供給側優化的體制基礎，未來關于事務所組織形式的相關研究可從以下角度進一步深化：（1）基于我國注冊會計師行業發展的制度背景差異，對事務所組織形式的變遷趨勢與價值邏輯演變的關系研究；（2）基于事務所“審計服務供給者”的經濟角色及“專業服務企業”的概念定位，對我國會計師事務所治理模式的特征進行開創性探討及實證考察研究。

五、會計師事務所供給側治理優化的運行基礎——發展戰略

企業是異質資源和能力的組合，資源及能力特異性決定了一個企業的競爭優勢和發展戰略。會計師事務所作為提供專業服務的企業組織，其天然具備的“人合”“智合”特征決定其應以內部資源和能力為切入點，定位事務所的價值邏輯，結合組織形式構建事務所發展戰略的走向，使得組織規模和結構與戰略緊密配合。同時，事務所發展戰略會反向調整組織形式，進而影響供給側治理機制的運行效果和收益實現。

事務所發展戰略如規模化、專門化、多元化可通過不同發展路徑得以實現，并對事務所供給側治理機制產生影響。具體地，事務所規模化戰略分為組織擴充的內生增長與組織重塑的外源增長，如發展成員所、設立分所與合并(譚燕, 2006; 朱炳有, 2010；房巧玲等,2012)，規模擴張的過程基本伴隨專門化戰略(Mintzberg,1979; Greenwood and Hinings,1993)；專門化戰略會依據地理位置、服務類型或客戶行業發生分化，在利益分配和激勵約束機制上容易產生矛盾(Greenwood et al.,2010; 吳溪、陳夢, 2012)，其薪酬制度也更傾向業績導向(Levin and Tadelis,2005)；多元化戰略通常有較多的組織單元(Greenwood et al.,2006; Brock et al.,2007)，因此集權化程度較低(Williamson,1975; Amburgey and Dacin,1994)，決策機制的等級特征較為明顯(Greenwood and Empson,2003; Malhotra et al.,2006)，彼此利潤池相互獨立，容易降低合伙人(股東)相互監督動機和能力，并產生合伙人地位不對等問題(Greenwood et al.,2005；韓洪靈、陳漢文,2008)。因此，事務所發展戰略差異通過對治理機制的不同影響路徑，導致審計質量產生了差異(Hitt,2001; Greenwood,2005; 吳溪,2006; 王詠梅、王鵬,2012;唐建新等,2015)。總體來看，與國外會計師事務所自主選擇發展戰略相較，我國監管部門更側重對事務所規模化戰略的引導；大部分事務所基本遵從政府“誘致”推動的大規模外生合并，其價值邏輯的重塑、發展戰略的統一、供給側治理的調整、組織文化的融合等方面存在著與事務所快速擴張的規模相脫節的問題。因此未來關于事務所發展戰略領域的國內研究可從以下兩個角度進一步深化：一是考察事務所價值邏輯對發展戰略選擇的影響路徑；二是事務所發展戰略對供給側治理運行效果的影響路徑。

六、會計師事務所供給側治理優化：具體制度設計

會計師事務所內部治理機制是實現會計師事務所內部治理目標的制度安排、運行機理以及途徑手段(張立民, 2004; 譚憲才, 2007)。事務所價值邏輯側重、組織形式演化、發展戰略制定，均會影響其治理目標及治理機制。會計師事務所內部治理機制核心制度安排分為兩個層面：一是所有權分配模式，二是控制權分配模式。第一，所有權分配模式涉及到事務所的所有權配置類型，即事務所依據組織形式和合伙人(股東)法律責任進行利益分配的規則程序。如何對事務所整體創造的“利潤池”進行分配是合伙人(股東)利益分配機制的核心內容，是合伙人(股東)產生相互監督的動力和基礎，決定了監督激勵機制的運行有效性。第二，控制權分配模式決定控制主體和權力范圍，其決定于事務所的組織規模和發展戰略(即專門化維度、集權化維度)，通過對事務所規章制度及標準作業程序的制訂(結構化維度)，有效確定事務所權責利的配置結構，從而建立完整的決策機制。其中，專門化、集權化兩維度反映了事務所內部各組織單元間的控制權分布；決策程序維度反映了單個組織單元內部的控制權分享；結構化維度則反映了組織內控制權的行使時點，如事前/事中及事后控制。上述四個維度共同構成了事務所控制權分配的形態特征。因此，所有權和控制權的分配模式決定于事務所的組織形式，同時奠定了事務所內部治理機制設計的體制基礎。相應地，內部治理機制的優化則需考慮如何對合伙人(股東)及專業人員進行有效激勵監督和約束，如何對合伙人(股東)及員工的薪酬機制、培訓機制、晉升機制、選聘退休(新老更替)機制在內的激勵監督機制體系進行合理制度設計。激勵監督機制的設計目標是降低合伙人(股東)的偷懶(Shirking)及搭便車(free-riding)行為的可能性。

需要注意的是，事務所內部治理如何分類并不是治理機制優化的核心問題，僅討論治理機制具體設計而回避影響治理機制運行效率的因素，無法從根源進行事務所內部治理的優化。但總體上需明確，價值邏輯的側重決定了事務所治理機制進行供給側優化的兩個方向：質量控制的有效實現及經營業績的穩步增長。

七、結語

社會產業供給側改革日漸成為國家新常態下政策的新著眼點。優化供給結構、提高供給質量及效率成為了整個經濟發展的新形勢。注冊會計師審計供給側治理優化過程是結合事務所價值邏輯、組織形式、發展戰略等多種權變因素同時作用的函數。歷經近30年發展，我國注冊會計師制度已經步入趨同提高階段(劉明輝、汪壽成, 2008)，本土會計師事務所在參考和借鑒國外會計師事務所實踐經驗的同時，已初步建立內部治理機制的框架雛形。但事務所內部治理的供給側結構優化設計仍面臨障礙，即使《會計師事務所內部治理指南》對治理機制的框架做了基本規定，事務所仍需要自行對治理機制進行摸索，亟需結構優化和完善。新常態下，注冊會計師審計環境發生了迅猛變革，機遇與挑戰并存。作為注冊會計師審計服務的供給者，會計師事務所應把握政策改革機遇，“促優化”、“補短板”，審時度勢，積極變革，在價值邏輯、組織形式、發展戰略的清晰定位和長遠規劃的基礎上，加強供給側治理結構優化進程，最終實現提高審計質量，幫助事務所做強做大，切實履行維護會計及經濟信息安全的社會職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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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助：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持續經營審計意見對資本市場資源配置效率的影響機理研究” (項目編號：15BGL051)、教育部國家留學基金管理委員會“國家建設高水平大學”公派研究生項目(項目批準號: 201407090019)。

作者單位：北京交通大學經濟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