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對歐亞區域的直接投資是否促進了能源進口
——基于一帶一路產能合作視角

程中海，馮 梅

(石河子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新疆 石河子 832003)

中國對歐亞區域的直接投資是否促進了能源進口
——基于一帶一路產能合作視角

程中海，馮 梅

(石河子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新疆 石河子 832003)

加強產能合作是“一帶一路”倡議與歐亞經濟聯盟對接的重點合作內容。本文運用分位數引力模型方法，研究中國對歐亞區域國家的直接投資是否促進了能源的進口貿易。研究發現，隨著中國對歐亞區域國家的直接投資的增加，從歐亞區域國家進口的能源產品的負面彈性呈現增加趨勢，表明中國對歐亞區域國家的直接投資與能源進口之間存在顯著的替代效應。同時，經濟規模、地理距離對中國能源進口貿易影響的實證分析也佐證了理論的正確性。最后，對加強中國對外直接投資與能源貿易良性互動，推進與歐亞區域一帶一路的產能合作提出了建議。

對外直接投資；能源進口；產能合作

歐亞區域由于其獨特的區位優勢和資源優勢，成為中國重要的能源貿易合作伙伴和能源產業投資國。隨著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中國對歐亞區域的能源投資貿易迎來新的歷史機遇，與歐亞區域國家的產能合作逐步推進，原油、礦產等綠地投資項目不斷增多。此外，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能源、礦石等大宗商品價格持續下跌，人民幣國際化的趨勢凸顯。由于哈薩克斯坦、俄羅斯等國能源資源稟賦豐裕，歐亞區域也因此成為中國一帶一路加強產能合作、擴大能源對外直接投資的重要目的地。中國跨國公司在歐亞區域國家的能源投資不斷增加，但這是否會影響從歐亞國家的能源進口貿易？與進口貿易之間是替代關系還是互補關系？解答這些問題對發揮中國與歐亞區域國家的能源領域合作的潛能，擴大一帶一路產能合作空間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1 文獻綜述

不同國家(地區)的跨國公司從事對外直接投資(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OFDI)的動因具有多樣性，并表現出不同投資特征和效應，主要包括自然資源導向型、勞動力導向型、市場導向型、生產與銷售國際化型四種[1-4]。根據類型不同，當母國選擇對外直接投資時，可能出現：通過對外直接投資，在當地生產并銷售與母國同質產品，從而減少母國同類產品的出口；利用當地要素稟賦優勢，形成垂直分割價值鏈，增加母國同類上游產品的出口；利用當地要素稟賦優勢，增加母國同類下游產品的進口；在當地生產并銷售與母國同質產品，從而將減少母國同類產品的進口。總的來說，資本的輸出將對商品的輸出與輸入產生影響，即OFDI可能減少貿易，產生替代效應；也可能增加貿易，產生互補效應，且不同行業存在不同的投資與貿易特征。

例如，Markusen等認為，由于節省貿易成本，企業海外擴張、復制相同的工廠，所引致的對外直接投資與貿易會出現替代性[5]。Helpman等的研究結果則表明直接投資銷量額與出口之間的關系，認為兩者是替代關系[6]。Kim等學者運用不同的研究方法，針對不同的研究對象，分別得出了東道國利用外資與本國的進口為替代關系[7-8]。此外，Helpman等認為在分割生產情況下，例如在低工資率國家安排勞動密集型生產，而在更為發達的國家布置資本密集型生產時會導致垂直型FDI，此時投資與貿易為互補關系[9]。Blonigen運用企業微觀數據也得出，在中間產品貿易和投資方面具有互補性[10]。Alessia等則探討了外商直接投資對非洲出口的影響，結果表明二者存在一定的互補關系[11]。而Goh 等通過研究馬來西亞與其他國家1991—2009年的OFDI與貿易額數據，發現利用外商直接投資與貿易聯系并無明顯關系，既不存在替代性也不存在互補性[12]。

中國學者對外商直接投資與貿易關系的研究，著重關注中國作為東道國利用外資對中國進出口貿易的影響。例如，謝冰根據芒德爾模型與小島模型中FDI對貿易的替代和互補效應，運用1980—1997年的貿易數據，構建線性回歸方程實證研究了中國外商直接投資與貿易的關系，結果表明存在替代效應[13]。此后，謝杰等學者運用不同的分析方法研究了外商直接投資與貿易的關系[14-16]。綜上所述，前期相關文獻研究表明投資與貿易存在互補、替代或權變關系，更多的關注東道國利用外資對進出口貿易的影響，但很少闡釋投資國(母國)的對外直接投資與本國進口貿易之間的關系。因此，本文運用分位數回歸的方法，實證研究中國對歐亞區域的能源直接投資是否促進了能源進口，以期在一帶一路背景下進一步提升中國與歐亞區域的產能合作水平。

2 理論模型、方法與數據說明

2.1 構建投資引力模型

引力模型由丁伯根(Tinbergen)引入到國際貿易研究領域[17]，用以描述各國之間國際貿易中出現的流量分布不均的現象。后繼學者將雙邊投資流放入引力模型中，進行了廣泛的運用[18]。

(1)

其中，xij代表從出口國i出口到進口國j的雙邊出口量，yi表示國家i的經濟規模，yj則為國家j的經濟規模，yw=∑jyj表示全球經濟規模，tij表示i國與j國之間的運輸成本，ΠiPj表示無法觀測到的多邊阻力，反映了第三國的利益，σ表示大于1的參數，是兩國間的不變替代彈性。

(2)

將式(2)代入式(1)，并忽略無法觀測到的多邊阻力因素，兩邊同時取對數，可以得到簡化的投資引力模型：

lnxij=a0+δ1lnyi+δ2lnyj+δ3lndij+δnbij+εij

(3)

其中,xij表示從地區i出口到地區j的商品出口量，yi和yj是地區i和j的國內生產總值，dij表示兩地區之間的距離，bij是控制變量。因此，根據中國對歐亞區域能源投資與進口貿易的面板數據，構建投資引力面板數據模型如下：

lnXijt=α0+α1ln(GDPit·GDPjt)+α2lnDistij+α3lnOFDIijt+α4lnLaborit+εij

(4)

其中,i代表母國(中國)，j代表東道國，t代表時間。Xijt代表中國在t年度從東道國j的進口，GDPit、GDPjt分別表示在t年母國i、東道國j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Distij代表母國(中國)和東道國j的地理距離，OFDIijt代表母國(中國)對東道國j的對外直接投資，Laborit為東道國i在t年的全社會勞動力總量，εij為隨機擾動項。

2.2 分位數回歸方法

分位數回歸是由Koenker和Bassett于1978年提出的基于均值回歸拓展的一種估計方法，該方法能夠估計一組擬合解釋變量與服從條件分布的被解釋變量在分位數之間線性函數關系，即被解釋變量的條件分位數是自變量的函數，其回歸得到的估計系數表示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的彈性系數。在分位數回歸中通常需要采用線性規劃來求數值解，得到參數估計值，該值表明其他解釋變量保持不變時，估計差異來自其他連續解釋變量的單位增量(或彈性)。具體方法：設有一個實值的隨機變量X，其概率分布函數為F(x)=P{X≤x}，則對于任意τ∈(0,1)，X的第τ分位數為：

Q(τ)=F-1(τ)=inf{x:F(x)≥τ}

(5)

τ表示在回歸線以下的數據占全體數據的百分比，為簡化后續方程，先定義檢查函數為：

(6)

其中,u為反映概率密度函數的參數，I(·)為示性函數，且在u<0時取1，其他區間取0。ρτ(u)表示被解釋變量處于τ分位以上和以下的概率密度函數關系。設第τ分位數下的條件分位數函數為：

Qy(τ|x)=xTβ(τ)

(7)

(8)

本文在考察對外直接投資對能源進口貿易影響時，先采用面板數據的常規方法，再運用分位數回歸方法，對能源進口在不同條件分布下受各種因素影響的擴展引力模型進行實證檢驗分析并說明。

2.3 變量選取及數據說明

Xijt為被解釋變量，表示中國從歐亞區域國家的能源進口貿易額。數據來自聯合國Comtrade數據庫，并剔除價格因素影響，單位為萬美元。OFDIijt為核心解釋變量，表示中國對歐亞區域的直接投資額。由于投資與貿易的關系存在不確定性，因此預期符號為+(表明互補)或-(表明替代)。數據來源于歷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公報》中的非金融類投資存量數據，以衡量對外投資對貿易的長期影響。GDPit、GDPjt分別表示中國及東道國在t年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根據投資引力模型，兩國間貿易流量與兩者的經濟規模有關，成正向相關關系，因此預期符號為+，數據來自世界銀行WDI數據庫。Distij表示中國與東道國的距離，根據引力模型也可知兩國間貿易與地理距離有關，為負向相關關系，其預期符號為-，數據來源于法國國際經濟研究中心(CEPII)的地理數據庫(GeoDist)。Labor所代表的東道國勞動力總數，單位為萬人，數據來自世界銀行WDI數據庫。

3 經驗結果分析

3.1 常規面板數據檢驗與估計結果

從表1回歸結果來看，模型(1)～(5)的系數符號均一致，說明該模型具有良好的穩健性；結合F檢驗、Hausman檢驗值，應當采用混合數據回歸模型。主要結論：一是無論是隨機效應還是固定效應模型回歸，在1%的水平上對外直接投資的系數顯著為負，表明中國對歐亞區域國家的OFDI與中國能源進口負相關。根據理論預期，表明隨著中國在歐亞區域國家能源投資規模的擴大，導致從歐亞區域國家進口能源的數量將減少，二者存在明顯的替代關系。從回歸系數來看，中國對中亞區域國家的對外直接投資每增加1%，從其進口能源將減少1.02%。二是與理論預期一致，人均GDP系數顯著為正，表明中國與歐亞區域國家的經濟規模影響中國能源進口；地理距離系數則顯著為負，表明距離作為阻力因素出現將抑制能源進口貿易。

表1 常規面板數據的分析結果

注：*、**、***分別代表能夠通過10%、5%、1%的顯著性水平，下同。

3.2 分位數回歸檢驗與估計結果

考慮到分位數回歸檢驗要求的特殊性，需進行斜率相等檢驗和對稱性檢驗。第一，斜率相等檢驗，該檢驗原假設為每個斜率對于不同分位點具有不變性，如果接受該假設則應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估計；如果拒絕原假設，則應采用分位數回歸估計。通過計算Wald檢驗值，得出W.T=140.90，對應P值為0.00，拒絕原假設，表明回歸方程斜率顯著不相等，應當采用分位數回歸估計；第二，對稱性檢驗，原假設為各分位數下回歸方程估計出的系數是否關于中位數對稱，如接受原假設，則斜率具有對稱性。通過計算Wald檢驗值，得出W.T=10.09，對應P值為0.81，接受原假設，表明分位數0.2與0.8，以及分位數0.4和0.6下的回歸方程的斜率(系數)估計值關于中位數(0.5)對稱。檢驗結果表明，該混合數據模型可以采用分位數回歸估計，并且斜率對稱(見表2、圖1)。

表2和圖1的分位數回歸估計結果表明：對外直接投資系數在所有分位點均為負值，回歸系數絕對收斂。從分位數回歸結果看，隨著條件分布由低端向高端變化時(分位數增加)，對外直接投資系數均為負值，且對外直接投資對中國從歐亞區域國家能源進口增加的負面影響總體呈現上升趨勢。例如在0.2分位點處，對外直接投資系數為-0.39，在0.3分位點處為-0.40，在0.6分為處為-0.54，在0.8分位點處為-0.69。這表明，當人均GDP、地理距離和勞動力規模不變時，中國從歐亞區域國家的能源進口量的增加在高分位處受對外直接投資負面影響增加，也即對外直接投資在高條件分位點(0.8)對能源進口量增加的負面作用最大，對外直接投資對能源進口的負面影響隨著條件分位點的提高而提高。此外，人均GDP彈性系數所有分位點均為正值，表明人均GDP對能源進口貿易的促進作用隨著條件分位點的提高先降后升，呈U型特征。地理距離系數在多處分位點為負值，但隨著條件分布由低端向高端變化時，地理距離對能源進口的負面影響呈現下降趨勢。勞動力系數在所有分位點處均為正值，且勞動力系數對能源進口的影響隨著條件分位點的提高而降低。

表2 分位數回歸與混合數據回歸結果對比

注：①圖中橫軸為分位數，縱軸為相應的系數大小；②圖中的實線為估計出的參數連接線，線上的實心點對應表2中方程(6)～(10)的分位數；③圖中兩條虛線之間所夾區域代表顯著性水平為95%的置信帶。圖1 分位數回歸的系數變化趨勢

4 結論與建議

本文基于擴展的引力模型，運用分位數回歸的方法，實證研究了中國對歐亞區域直接投資與能源進口的關系。結果表明：中國對歐亞區域直接投資的增加減少了能源進口的數量，中國的對外直接投資與能源進口存在明顯的替代關系，并隨著條件分位點的提高而負面影響加大。可能的解釋為：一是中國對歐亞區域直接投資的動機可能不是資源導向型，而是市場尋求型或追求高額利潤型；二是中國企業對歐亞區域的投資旨在利用要素回報率的差異，獲取生產重新定位的收益；三是可能由于對外直接投資與投產之間存在時滯，中國對歐亞區域的直接投資目前還未完全轉化為相應的生產規模并帶動向中國的出口，在回歸估計時可能表現出對外直接投資與能源進口為負向關系。

根據研究結論，主要建議為：一是在一帶一路背景下，緊密結合中國與歐亞區域產能合作的重點領域，提高中國對外投資的質量和水平；二是調整能源進口結構，從原產品向高附加值的制成品、半制成品過渡；三是繼續推進一帶一路投資貿易便利化，降低投資成本和貿易成本，為中國能源產業“走出去”創造條件，推動中國與歐亞區域的產能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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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沈蓉)

Does China’s OFDI to the Parts of EurasianRegion Promote Energy Import:——Based on the Production Capacity Cooperation of “The Belt and Road”

Cheng Zhonghai1,Feng Mei1

(1.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Shihezi University，Shihezi 832000,China;2.School of Economics,Xiamen University,Xiamen 361005,China)

The capacity of cooperation has become the priority of“The Belt and Road”and the Eurasian Economic Union.This paper used quantile gravity model method to analyze whether China’s OFDI to the parts of Eurasian region promote the energy import trade or not.The empirical results show that there is a significant substitutional effect between OFDI and import of energy amongst China and these regions.At the same time，the empirical analysis of the impact of economic scale and geographical distance on China’s energy import trade also proves the correctness of the theory.Finally，suggestions are put forward to strengthen the positive interaction between OFDI and energy trade，which will promote the production capacity cooperation with the Belt and Road.

OFDI；Energy import；Production capacity cooperation

2016-07-19

程中海(1974-)，男，河南上蔡人，博士，教授，兵團屯墾經濟研究中心研究員；研究方向：國際貿易與投資。

F831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