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EFL學習者對“against”的使用研究
——基于WECCL 20和LOCNESS語料庫

張茉莉

(西南交通大學 外國語學院，成都 610031)

中國EFL學習者對“against”的使用研究
——基于WECCL 20和LOCNESS語料庫

張茉莉

(西南交通大學 外國語學院，成都 610031)

基于WECCL 2.0和LOCNESS語料庫，用對比中介語分析的方法研究中國EFL學習者在使用介詞“against”的頻率、構式搭配和語義韻方面與本族語者的異同。研究結果表明：在使用頻率上，中國學習者較少使用“against”；在構式搭配上，中國學習者更傾向于使用“Be + against”這一簡單動詞搭配，對“VP + against、NP + against”等構式的使用與本族語者差異顯著，在“VP + against”這一構式中多與動詞“fight”連用；“against”在兩個語料庫中均表現為中性語義韻；中國學習者對“against”的錯誤使用表現出明顯的母語遷移和過度類推傾向。

中國EFL學習者；against；中介語；搭配；語義韻

一、引言

得益于國內外大型語料庫的相繼建立，中國學術界日益重視借助語料庫數據對中國EFL(English as a Foreign Language)學習者的語言習得進行對比研究，總結學習者的語言使用特征，以期對語言教學或詞典編纂等提供啟示[1-2]。目前，研究范圍已涉及多個方面。從詞性角度而言，雖大多數學者著眼于從認知和語義角度來研究中國EFL學習者動詞、名詞、形容詞、指示代詞、冠詞和連詞等的使用特征，但也不乏一些對介詞和副詞使用情況的研究。然而，對介詞的研究大多集中于常用的高頻介詞[3]和副詞[4]，有關低頻介詞和副詞的研究卻很少。同時，在關于低頻介詞的研究中，將中國的英語學習者語料庫與英語本族語者語料庫，或與英語為非母語的其他學習者語料庫做對比分析的研究并不多見。因此，有必要基于語料庫從對比中介語分析的視角，開展對中國EFL學習者低頻介詞使用情況的研究，以便能更好地揭示中國EFL學習者使用中介語的總體特征。

本文基于中國學生筆語語料庫(Written English Corpus of Chinese Learners 2.0，WECCL 2.0)和英語本族語者作文語料庫(Louvain Corpus of Native English Essays，LOCNEES)，通過對比中介語分析(Con-trastive Interlanguage Analysis，CIA)的方法，研究中國EFL學習者對介詞“against”的使用情況，分析中國EFL學習者與本族語者對該詞在使用頻率、構式搭配和語義韻等方面的差異和原因，最后探討對英語教學的啟示。

二、理論基礎和介詞研究背景

(一)理論基礎

20世紀70年代早期，Selinker在批評對比分析(Contrastive Analysis)和錯誤分析(Error Analysis)的基礎上最先提出中介語(Interlanguage)這一概念，它是指二語學習者在二語習得過程中形成的獨立于學習者母語和二語的語言系統，但又兼具母語和二語的特征[5]52，可以不對比任何其他語言變體成為研究對象[6]127。但隨著中介語理論和學習者語料庫的發展，20世紀80年代后期，研究者們開始注重對比二語學習者和本族語者及不同母語學習者之間的語言異同，研究母語對二語學習的影響，以便為語言學習難題尋求解決方法[2]。通過對比中介語分析，可以“發現學習者寫作的‘不地道性’(foreign-soundingness)”，“反映中介語的特別之處”[6]127。

語義韻是語料庫語言學近幾十年來興起的課題，提供了詞語搭配研究的新視角。語義韻一般分為積極(positive)、中性(neutral)和消極(negative)三類[7]176。在積極或消極的語義韻里，關鍵詞吸引的幾乎都是充滿積極或消極語義的詞項，而在中性語義韻里，關鍵詞吸引的詞項既可以是中性語義又可以是積極或消極語義，因此中性語義韻又可以被稱為錯綜(mixed)語義韻[8]。衛乃興[8]總結了三種語義韻研究方法，即基于數據的方法、數據驅動的方法、數據與數據驅動相結合的折中方法，本文采用基于數據的方法。該方法需隨機抽取一定數量的索引行，建立適當的類連接，參照類連接觀察描述搭配詞，用概率的方法得出結論。

(二)介詞研究背景

目前，國內外借助語料庫數據進行有關英語學習者介詞習得的研究并不多，主要集中于以下三類：基于二語習得理論研究學習者介詞使用錯誤和母語遷移現象；基于認知理論探究學習者介詞語義網絡和空間隱喻意義習得；通過新的理論視角——中介語對比分析，從使用頻率和搭配結構等方面考察學習者介詞使用特點。但以上研究對學習者介詞的考察多集中于高頻介詞，涉及的低頻介詞只有“besides[1]、through[9]、without[10]”等，因此有必要進一步對其他低頻介詞進行研究，以期能更好地揭示學習者對介詞使用的總體特征，為英語教學提供借鑒。

在低頻介詞中，“against”具有一些區別于其他介詞的特點。學者對“against”的研究幾乎都基于認知理論分析其空間意象圖示和隱喻擴展路線、空間隱喻意義，或從語義角度探究其在不同領域中的含義。如陳建生[11]基于詞匯意義模型，通過對比“against”在體育賽事報道語料庫與英國國家語料庫中的語義選擇和意義形式，發現在專門用途英語——體育英語中“against”的意義選擇集中在表示“對抗”的意義上，類連接形式獨具特征，評價意義趨向中性。由以上研究可以看出，“against”具有明顯的多語義特征，且以往研究多集中于其語義使用情況，很少有學者從搭配角度考察“against”的使用情況。因此，本文基于語料庫數據，從使用頻率、構式搭配和語義韻等方面探究中國EFL學習者對“against”的使用情況。

三、研究設計

(一)研究問題

本研究主要試圖回答以下問題：中國EFL學習者與本族語者在介詞“against”的使用頻數、構式搭配和語義韻上是否存在差異；與本族語者相比，是否存在過多或過少使用該詞的某些搭配；其差異是否受母語影響。

(二)語料庫來源

本研究語料來自中國學生筆語語料庫WECCL 2.0和英語本族語者作文語料庫LOCNEES。前者由文秋芳教授主持建設，收錄了2003年至2007年中國EFL學生在英語專業四級和專業八級考試中的寫作語料，形符數為1，270，771；后者由比利時魯汶大學Granger教授主持建設，收錄了英國和美國大學生的寫作語料，形符數為324，555。兩個語料庫所收集的語料特征相似，均為大學生的寫作語料。

(三)數據統計

本研究首先使用AntConc 3.4.4分別對WECCL 2.0和LOCNEES進行檢索，得到185條和236條初始數據并導出，然后逐一進行人工復檢，數據均符合要求。

1.構式搭配統計

類連接是關于詞組組合類別的抽象表述，而搭配則是類連接的具體實現[12]120-122。根據“against”的實際使用情況，建立適當的類連接：VP/NP/Clause + against + NP/V-ing①/PP②。具體來說，先將其前搭配分為“Be、VP、NP、Clause、Misuse”，后搭配分為“NP、V-ing、PP、Pron.、None、Misuse”；然后逐一進行人工頻數統計，并分別對兩個數據庫的索引行隨機抽取50條逐一復檢，以提高可信度。“Against”前后搭配頻數統計情況見表1和表2。

表1 Against 前搭配頻數統計表

表2 Against后搭配頻數統計表

為便于比較，分別對每一組頻數進行標準化處理，計算出每十萬詞中出現“against”的總頻數和出現該搭配的頻數，四舍五入取整，并用SPSS 20.0對每組頻數進行卡方檢驗，結果見表3、表4和表5。

表3 Against總體使用情況對比

表4 Against前搭配使用情況對比

表5 Against后搭配使用情況對比

2.語義韻統計

對比分析兩個語料庫中“against”的語義韻，發現其主要義項均為“反對、違反、對抗”，其次是“不利于”。兩個語料庫中的義項分布情況見表6。

表6 Against義項分布情況

由于表示“預防”和“對比”的實例過少，故未作分析。對兩個語料庫中表示“不利于”的實例進行分析，發現均多與“偏見”“歧視”等消極義項的搭配詞連用，呈現出明顯的消極語義韻。在這一點上，中國EFL學習者與本族語者并無差異。隨后，采用基于數據的方法，對表示“反對、違反”的實例進行分析。參照類連接，排除與之不符的實例，分別獲得149、201個實例，每隔5行提取一個索引行。

我們先對來自WECCL 2.0的前20項進行分析，參照類連接，結合語境，可以將其搭配詞分為以下幾類：

a. 某一有爭議的事件或行為：usinge-dictionary(3)，sendinganelectriccard(5)，livingoutsidethecampus(9)(19)，共4例；

b. 表示法律、法規、原則、自然規律、時間等義項的詞：law(4)(12)(13)(18)，rules(7)，principles(15)，nature(11)，time(2)，共8例；

c. 代表人、組織等詞：yourself(1)，etherside(8)，opponents(16)，eachside(17)，JapanFascist(20)，共5例；

d. 表示疾病等不好的事情的詞：odds(6)，falseandevilreports(10)，cancer(14)，共3例。

前三類搭配詞除“JapanFascist”外明顯具有中性語義的特點，第四類詞明顯具有消極語義的特點。這說明16/20 (80%)的搭配詞可以視為中性詞，4/20 (20%)則可視為消極詞。我們則可以初步推斷，“against”作“反對、對抗”之意時，在WECCL 2.0中顯示出較強的中性語義韻。為進一步論證該推斷，對該語料庫中149條索引行進行觀察分析，發現全部索引行中只有32項搭配詞明顯表現出消極語義的特點，即32/149 (21%)的搭配詞為消極詞，而表示積極語義的搭配詞幾乎沒有。這再次證明了此前的推斷。

然后我們再對來自LOCNESS語料庫中的前20項進行分析，采取同樣的方法，發現其搭配詞可以分為以下幾類：

a. 某一具有爭議的事物、事件或行為：controllingfoxes(1)，NationalLottery(5)，Devaquetprojet(14)，teachingofNewAgebeliefs(19)(20)，共5例；

b. 表示意向、自然規律、法律、權利等義項的詞：will(2)，nature(7)，childhood(13)，approach(15)，law(17)，right(18)，logicalconclusion(10)等，共7例；

c. 代表人、組織機構等詞：fighters(3)，government(4)，her(6)，him(9)，共4例；

d. 表示疾病、不好的事情等義項的詞：death(8)，theabsurd(11)，immoralthings(12)，lossofsovereignty(16)， 共4例。

不難看出，前三類搭配詞中除了“logicalconclusion”可視為積極義項的詞語外，其余均明顯表現出中性語義的特點，第四類明顯為消極語義詞。也就是說，在1/20 (5%)的搭配詞為積極詞，15/20 (75%)為中性詞，4/20 (20%)為消極詞。即可以初步推斷在LOCNESS語料庫中，“against”作“反對、違反”之意時，表現出較強的中性語義韻。對該語料庫中201條索引行全部進行觀察統計，發現共有8項搭配詞為積極語義，143項為中性語義，50項為消極語義。其中，積極語義的搭配詞多是表示正確的價值觀、道德觀等詞匯，消極語義的搭配詞多與疾病、死亡和毒品等相關且多與“fight、revolt、protest”等詞搭配。這說明，8/201 (4%)的搭配詞可視為積極詞，143/201 (71%)的搭配詞為中性詞，50/201 (25%)為消極詞。由此可見，“against”作“反對、違反”之意時，在LOCNESS語料庫中表現為較強的中性語義韻。

四、討論分析

基于以上研究步驟和統計數據，本文擬從以下角度討論分析中國EFL學習者和本族語者對“against”使用情況的異同。

(一)使用頻數

由表3可以看出，相較本族語者，中國EFL學習者存在使用“against”過少的情況。這與楊惠中[13]基于語料庫研究得出的“中國學生使用介詞總體偏低”這一結論相呼應。楊惠中等認為，受母語影響，中國學生存在使用介詞過少的情況。這是由于英語和漢語屬于兩種不同語系，英語中介詞和動詞的概念區別明顯，而漢語中兩者之間的界限不太明顯，且英語中介詞表達的概念必須借助漢語中的實義詞表達[10]。

(二)構式搭配

由表1可以看出，在“against”的所有前搭配類型中，中國EFL學習者使用“Be + against”這一構式有63項，計算得出其所占比例為34.1%，而本族語者僅使用了20處，所占總頻數的比例僅為8.5%。這說明中國EFL學習者在使用“against”時，傾向于與簡單的Be動詞搭配，反映了中國EFL學習者知識結構單一這一深刻問題。

由表2可以看出，在“against”的所有后搭配類型中，中國EFL學習者和本族語者在使用“against”時，傾向于搭配名詞詞組，所占總頻數的比例分別為63.2%和60.6%。

由表4可以看出，在與“against”的前搭配類型中，中國EFL學習者對“VP + against”和“NP + against”均使用過少，與本族語者存在顯著差異，且呈現出搭配單一的傾向。“VP + against”出現的總頻數為80，其中就有42處與動詞“fight”搭配，占比高達52.5%。相較而言，本族語者則呈現出多元化的搭配特征。這也充分表明中國EFL學習者往往過分依賴常用搭配，導致搭配結構單一，對詞匯的掌握程度也遠不及本族語者的水平，而這正是由于他們在二語習得過程中所掌握的詞匯深度不夠、知識不足所引起的[10]。因此，在詞匯教學中，教師應注重提升學生對詞匯深度知識的掌握。對于“NP + against”，中國EFL學習者使用過少，這是由于在這一構式中，“against”引導的成分為NP的定語，即介詞短語做后置定語，而他們由于受母語思維的影響，較少使用后置定語這一構式。這表明在英語教學中，教師應注重培養和建構學生的英語思維模式。

由表5可以看出，在與“against”的后搭配類型中，中國EFL學習者對“against + NP”和“against + PP”均使用過少，與本族語者存在顯著差異，而對“against + V-ing”的使用情況與本族語者無明顯差異。這說明中國EFL學習者對“against + V-ing”的用法掌握較好，而對前兩種搭配使用過少的原因可能與“against”在WECCL 2.0中整體使用過少有關。“against + NP”在“against”所有后搭配類型中占63.4%，而在117條“against + NP”數據中，有67條為“against + N”和“against + Det + N”，占比為57.3%。這說明中國EFL學習者對“against”的后搭配類型單一，且結構過于簡單。這與陳蓮潔和張萍[10]的研究結果相類似，她們基于語料庫研究發現，學習者的“without”搭配較單一，約30%的搭配只有一個名詞。這再次說明，中國EFL學習者在英語寫作中傾向于使用簡單的構式搭配，為此，教師應注重讓學生學會在寫作中多樣化表達。

(三)語義韻

由語義韻統計結果看出，在兩個語料庫中，“against”作“不利于”之意時，均表現出強烈的消極語義韻。雖然其頻數較少(7和18)，但也可以從認知角度做出解釋；“against”作“反對、違反”之意時，均表現出較強的中性語義韻。這說明，中國EFL學習者對“against”的語義韻認知與本族語者無明顯差異。在研究專門用途英語——體育賽事播報中，陳建生[11]發現，“against”的“對抗”之意也明顯為中性語義韻。但值得一提的是，“against”作“反對、違反”之意時，在LOCNEES中有與積極詞搭配的情況，而在WECCL 2.0中則幾乎沒有；且LOCNEES中與消極詞搭配的情況(25%)也比WECCL 2.0 中(21%)略多。

(四)錯誤分析

由表1和表2可以計算出，在WECCL 2.0中“against”的錯誤使用率約為25/185(15%)，其錯誤使用可以分為兩類：語法錯誤和搭配錯誤，兩者都可以從中介語的視角得到一些解釋。語法錯誤主要表現為將介詞“against”誤認為動詞，這樣的實例共計14例，占比為14/25(56%)。由于在漢語中，“反對、反抗”表現為強烈的動詞詞性，所以受母語遷移的影響，中國EFL學習者極易將其視為動詞，從而產生語際錯誤(Interlingual Error)。而搭配錯誤主要表現為“against”前后所搭配的詞性不正確或搭配套用等，如“am against with it”、“in favor and against”、“am against that children play computer games”，表現出明顯的過度類推(Overgeneralization)傾向，為語內錯誤(Intralingual Error)。WECCL 2.0應該代表了中國EFL學習者中本科階段的較高水平，且作為介詞，“against”的用法不算難掌握。這充分說明中國EFL學習者對于英語介詞的掌握仍有待提高。

五、結語

本文基于WECCL 2.0和LOCNESS語料庫，通過對比中介語的方法，從使用頻率、構式搭配、語義韻等方面對“against”在中國EFL學習者與本族語學習者中的使用情況進行了對比研究。結果顯示，相較本族語學習者，中國EFL學習者使用介詞“against”過少，但其語義韻均為中性。與動詞搭配時，中國EFL學習者呈現出搭配單一的傾向，多與Be動詞和實義動詞“fight”搭配，而本族語學習者則呈現出多元化搭配的傾向。這說明中國學習者對“against”與動詞搭配的知識結構單一，急需深化，構建多元化知識體系。此外，本文還對中國EFL學習者“against”使用錯誤的情況進行了分析，發現母語遷移和過度類推是導致錯誤的主要原因。

注釋：

①包括動名詞復合結構

②介詞詞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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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亦 筱]

2016-09-15

張茉莉(1992— )，女，湖北孝感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語語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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