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煙，關乎個人，更關乎社會

文：李楓

·科普窗·

控煙，關乎個人，更關乎社會

文：李楓

關于控煙，關注從沒間斷

吸煙已成為當今世界性最嚴重的社會問題之一。“控煙”不僅是醫(yī)學問題，更是社會問題。自上世紀初，控煙就成為公共衛(wèi)生的重大挑戰(zhàn)，更是一貫列為健康教育與健康促進的主要任務和奮斗目標。消除吸煙危害是世界性趨勢和歷史性潮流。

世界衛(wèi)生組織（WHO）對煙草有2個重要觀點：①吸煙是21世紀嚴重威脅人類生命的最大殺手，再怎么強調也不過分；②吸煙又是最可以通過健康教育和健康促進進行有效干預的不良行為。

自1970年以來，世界衛(wèi)生大會已通過16個煙草或健康決議，鼓勵成員國實施綜合性國家控煙政策。WHO將1988年4月7日這一WHO成立40周年紀念日作為第一個“世界無煙日”（現將每年一度的無煙日定為5月31日），這是WHO首次表明這一全球性的戰(zhàn)略行動。

世界衛(wèi)生組織歷屆的主題如表1。這些精選的主題至今仍可作為開展控煙工作的最精辟的項目名稱。

表1 世界無煙日歷年主題

煙草對社會的影響

無論是發(fā)達國家還是發(fā)展中國家，為企圖從煙稅獲取可觀的收入，盲目地發(fā)展煙草生產和擴大煙草市場，其結果是除了直接損害健康外，還毀壞農業(yè)土地和森林資源，濫用殺蟲劑和除草劑造成環(huán)境污染，給社會帶來的危害是巨大的。WHO報道，發(fā)展中國家生產的煙草占全球總量的73%，其占用的農田可生產供10億人口的糧食。每年為熏制煙草要砍伐12%的樹林，造成洪水泛濫、水土流失。全球所有火災中，至少1/4是由吸煙引起的。美國報道，每年死于吸煙的人（超額死亡率）高達35萬名，相當于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朝鮮和越南戰(zhàn)爭死亡人數的總和。每年花費在與吸煙有關的費用平均為 460億美元，平均每人負擔100美元，成人為1,000美元。

煙草對健康的影響

煙草危害健康的物質基礎是指紙煙煙霧包含的 4,000多種已知化學物質，它們具有多種生物學作用，包括：①對呼吸黏膜產生刺激，如醛類、氮氧化合物、烯烴類；②對細胞產生毒性作用，如腈類、胺類、重金屬元素；③使人體產生成癮作用，如尼古丁等生物堿；④對人體具有致癌作用，如多環(huán)芳烴的苯并芘，以及鎘、二甲基亞硝胺、β-萘胺等；⑤對人體具有促癌作用，如酚類化合物；⑥使紅細胞失去荷氧能力，如一氧化碳。

醫(yī)學上最強調的是吸煙和肺癌的關系。國內外大量的流行病學研究表明，吸煙者患肺癌是不吸煙者的8～12倍。吸煙量越大，得肺癌的危險性越高。每天吸1～9支者，他們得肺癌的危險性是不吸煙者的3～15倍；每天吸40支以上者則是不吸煙者的 19～30倍。筆者曾參加WHO專家的培訓班，專家講解到，這相當于前瞻性研究中，對100個吸煙者進行為期10、20、30年的跟蹤，最后至少有12個人得了肺癌，即吸煙致肺癌的發(fā)病率是1.2萬/10萬（一般來說，一種腫瘤的發(fā)病率達到十萬分之幾百，就已經是非常高發(fā)的腫瘤了）。在回顧性研究中，調查100個肺癌病人，結果發(fā)現其中90個是吸煙的。這樣淺顯易懂的解釋，使聽者都非常震撼。

戒煙的好處

戒煙能有效地減少發(fā)生與吸煙相關疾病的危險性。醫(yī)學研究證明，任何時候戒煙都不晚，而且其健康效應往往立竿見影。

現場實驗可證實：

戒煙20分鐘后，隨著身體里尼古丁含量的降低，全身的循環(huán)系統(tǒng)得到改善，心跳次數和收縮壓略有下降；戒煙 8小時后，血液中的含氧量達到不吸煙時的水平，同時體內一氧化碳的含量減少到一半；戒煙24小時后，體內殘留的一氧化碳消失殆盡，肺部開始清除粘液和其他令人討厭的吸煙殘留物；戒煙48小時后，尼古丁全部消除，你會感覺你的味覺和嗅覺開始得到改善；戒煙72小時后，呼吸變得更加輕松，同時，你會發(fā)現整體精神狀態(tài)有所改善；戒煙3～9個月后，任何呼吸問題都得到了改善，而且肺部的效率增加了10%；戒煙1年后，生殖能力增加了1/3；戒煙5年后，患心臟病的風險下降到了吸煙前的一半，而患中風的危險與不吸煙者相當；戒煙10年后，患肺癌的概率達到了正常人的一半；戒煙15年后，患心臟病的危險與從不吸煙的人相同；如果你在35歲前戒煙成功，預期壽命將和正常人一樣。總之，戒煙不僅可以減少慢性疾病，促進健康，且可節(jié)約開支，消除異味，融洽人際關系。

戒煙后應注意的問題

戒煙后再度吸煙是十分常見的。據調查，在不吸煙 6個月內有 75%～80%的人再度吸煙，戒煙1年后仍有高達 40%的復發(fā)率。預防復發(fā)首先要認識到導致早期復發(fā)的原因，把以往復發(fā)作為學習的經驗而不認為是失敗；確認造成吸煙的高危狀況，制定短期和長期的行為改變計劃；制定長期預防復發(fā)的計劃；探索是否有某種生活方式的改變有助于降低吸煙的高危情況，如：減少飲酒、加強鍛煉、控制體重、心理調適以減少精神壓力等。

控煙的健康促進

無論是醫(yī)學家還是社會學家都有個共識，認為人類世界經歷過 3次衛(wèi)生革命，每次衛(wèi)生革命的對象和策略都不同。第一次衛(wèi)生革命的對象主要是急性病，如傳染病、寄生蟲病等，所采用的控制策略可以用醫(yī)學和生物學的手段，如：預防免疫、對傳染源進行消毒、隔離、殺滅等。第二次衛(wèi)生革命的對象是隨著生活條件的改善、壽命的延長，疾病譜開始以慢性病為主，如心血管病、腫瘤、代謝性疾病等等。這些是無法用醫(yī)學和生物學方法根治的，所采用的控制策略以建立健康的行為生活方式來控制慢性病。第三次衛(wèi)生革命的對象則完全跳出了病的范疇（既不是針對急性病，也不是慢性病），而是為了人生的2個最終目標：健康壽命長、生活質量高（此處暫撇開政治制度不談），所采用的控制策略以健康管理、健康共治、創(chuàng)建良好的生態(tài)環(huán)境為主了。在煙草的健康促進上，其實也是經歷著類似的過程。在上世紀初，剛認識到煙草的危害時，主要圍繞著宣傳煙草中的各種有害物質對健康的危害，從防病治病的角度開展衛(wèi)生宣傳。到上世紀70年代開始，認識到光靠知識的宣傳是不夠的，要注重行為改變和行為干預，要通過健康教育降低吸煙率，減少吸煙量。上世紀90年代，更進一步認識到光靠個人行為的改變也是不夠的，還要營造一個好的行為及可持續(xù)性發(fā)展的環(huán)境，所以更注重于健康促進，注重于健康政策、環(huán)境和生態(tài)學的支持。

控煙所面臨的困境

這幾十年來，對于煙草和健康方面的科研論文已經車載斗量、浩瀚如海。筆者覺得，當今很多人其實已經不是缺少知識和技能，而主要是陷入在“知而不信、信而不行”的誤區(qū)中。他們不知道慢性病的特點與急性病不一樣。急性病主要是“一因一果”，而慢性病的特點是16個字“一因多果、一果多因、多因多果、互為因果”，所以要做好控制煙草對健康的危害，必須要采取綜合性的措施，要打破許多錯誤的認識，以下列舉幾個常見的怪圈：

①有些人對控煙的健康教育聽不進，還振振有詞地說，“某某某，吸了一輩子的煙，照樣紅光滿面、身體很好。”不能否認有這樣個別的現象存在，但是他沒有想到，這樣的人如果不吸煙，身體還會更好。而且，也可能這個人僅僅只有吸煙這一個壞習慣，但在飲食、運動、心理、遺傳等其他方面要比常人得多。有些人認為，吸煙引起肺癌，可能只發(fā)生在別人身上，自己不會這么倒霉。但往往壞事恰恰發(fā)生在這種心懷僥幸的人身上。

②有些人覺得，既然吸煙那么危害，國家為什么不像禁黃賭毒那樣，頒布法律，明令禁止種植、生產、加工、銷售和使用。我們當然也希望能夠達到這樣的程度，但是限于各種歷史和經濟的原因，比如有些地方的人們靠此營生，一下子改種其他作物還不能適應，得有一個過程。所以，現在更強調健康要靠自我管理，個人選擇行為方式的重要性，其核心就是以個人或自我為核心的衛(wèi)生保健活動。個人具有自我保健知識和行為，給自身健康帶來的好處，遠遠超過靠醫(yī)生和護士對你提供服務帶來的好處要多得多。這也就是WHO一直強調的，每個人健康的金鑰匙最主要是掌握在自己手上。

③有些經濟學家和煙草公司一唱一和，說煙草也不是一無是處。煙草利稅歷來是我國的主要稅收，根據統(tǒng)計局的年報，煙草稅收要占到國家總稅收的 1/10。于是，我國流行病學家做過很大樣本的衛(wèi)生經濟學調查，結論是我國煙草行業(yè)每年的稅利貢獻與煙草危害健康后造成的經濟損失的比較，完全是得不償失的。如1989年，煙草利稅 240億元，而同年因吸煙導致的健康方面的損失達279.67億元；1993年，我國煙草稅收為410億元，同年我國因吸煙導致疾病、勞動力損失、死亡總經濟損失達 650億元。美國報道，1984年，美國煙草總銷售額為287億美元，但與煙草有關的疾病和死亡造成的損失卻高達537億，相當于煙草稅收入的5.8倍。然而，經濟學家卻反駁，根據醫(yī)學家的調查，吸煙者如英年早逝，死于退休前，或因健康問題，退休后不久就因壽命縮短而死亡，這樣總體上也減少了國家養(yǎng)老金的消耗。而且，很多煙民生病后的醫(yī)療費用是其自費負擔的，不會增加國家經濟負擔。這些問題暫時難以完全理清，但政府部門和廣大群眾千萬不可掉入這種“詭辯”的說辭中去。

④隨著控煙工作力度的加強，煙草行業(yè)對控煙工作的干擾和破壞力度也在增加。因而，近幾年WHO世界無煙日的主題更強調“警惕煙草業(yè)干擾控煙”，口號是“生命與煙草的對抗”。世界衛(wèi)生組織總干事陳馮富珍曾在世界“煙草或健康”大會上說：“煙草行業(yè)已經變換面孔和策略。這匹狼不再披著羊皮，它已張開血盆大口。旨在破壞控煙活動，顛覆WHO《煙草控制框架公約》的伎倆不再遮遮掩掩，也不再披上所謂‘企業(yè)社會責任’的外衣”。所以，國內這幾年圍繞煙草研究人員當選工程院院士、中式卷煙技術參與國家科技獎評選等事件也發(fā)生了非常激烈的爭論。專家呼吁，盡快實行煙草專賣局與煙草公司政企分開；必須在煙盒包裝上印刷明確、清晰的圖形式健康警語。有煙草行業(yè)人士居然認為，因為有煙草行業(yè)的存在，所以公衛(wèi)醫(yī)師可以有很多事做，可以據此寫出很多論文，以及晉升職稱。這完全是對控煙工作者的侮辱，沒有了煙草的危害，更多的人財物可以投入到其他重要的公共衛(wèi)生服務中去，使人們的健康壽命和生活質量得到更大的提高。

種種控煙工作中的怪圈和干擾舉不勝舉、不一而足，需要我們不斷努力，克服各種困難。

控煙策略

在綜合性國家控煙規(guī)劃和政策中，首先要求政府把制定法規(guī)置于優(yōu)先位置。實踐證明，控煙工作是極其復雜和艱巨的工作，僅有健康教育而沒有政策支持是難以奏效的。反之，只有政策而沒有健康教育，政策也難以貫徹。控煙的干預措施必須從群體出發(fā)而不是從單個吸煙者的角度考慮。在執(zhí)行控煙措施中應特別強調加強組織領導和多部門的合作。控煙的目標不僅在于創(chuàng)建“無煙單位”，更重要的是促使吸煙者實現終身不吸煙。

控煙措施必須強調綜合性，包括：限制向青少年出售煙草制品，全面禁止室內外煙草廣告和煙草公司對體育、藝術等各種形式的贊助，健康警語，提高煙稅，建立無煙區(qū)以及限制煙草中的有害物質和無煙煙草的生產。主要策略有：

①煙稅和價格政策：全球的控煙經驗表明，連續(xù)提高煙稅，進而提高煙價是控制煙草消費最有效的單一措施。煙草每提價 10%，可使煙草消費量下降3.5%，尤其是青少年和經濟條件比較差的人。

②全面禁止煙草廣告和促銷活動：這是面對煙草商嚴重挑戰(zhàn)而不可缺少的措施。我國已有不少無煙草廣告城市，全面禁止煙草廣告已作為我國創(chuàng)建衛(wèi)生城市的必要條件之一。全面禁止煙草廣告能使青少年在無任何商業(yè)影響的無煙環(huán)境中健康成長。

③印制健康警語和限制焦油和尼古丁含量：煙盒警語對提高煙民對吸煙危害的認識，降低吸煙率有很大的作用。

④禁止向未成年人銷售煙草及其他煙草相關制品：目前，已有許多國家都有這一法規(guī)，我國也不例外。問題是許多煙草零售商沒有嚴格實施，因而必須加強實施力度。

⑤建立無煙區(qū)：建立無煙區(qū)的目的是有效地保護不吸煙者免受煙害的影響，絕對禁止室內吸煙。

⑥禁止銷售無煙煙草制品，如嚼煙、鼻煙。

10.16117/j.cnki.31-1974/r.201702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