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蝸牛的路

趙雪

雙休日，我在家大掃除。天氣很熱，頭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流著。我只得稍稍休息一會兒，又拿起半干半濕的抹布擦玻璃。

窗外，微風(fēng)吹得樹葉“沙沙”地響；玻璃上，搖曳著叢叢樹影。不一會兒，陽光從槐樹的罅隙中穿過來，把窗子照得透亮透亮的。抬頭望去，玻璃上有一條長長的彎彎曲曲的痕跡，在陽光下顯得晶瑩透亮。這是什么留下的呢？我來到了窗外，對著那痕跡一邊擦拭一邊去尋找。那痕跡，有的直直的，像白楊樹的枝杈；有的又彎彎的，似葡萄樹的藤蔓，真的像一幅金光閃閃的風(fēng)景畫。在這幅風(fēng)景畫的末端，我終于找到了它，一只蝸牛。它黏在玻璃的拐角，一動也不動。它從哪兒來，它來多久了，它又要到哪兒去？這對我來說，真是一個謎。

你把我家的窗子當(dāng)作自己的大路了。“你沒走對路吧？”我想提醒一下它，就用手輕輕撥拉它一下，希望它能走開，可它卻紋絲不動。“你爬那么高干什么，到了夜晚會冷的，還是到地面上找片草叢做家吧？”我又撥拉它一下。這時，它似乎聽到了我的話，悄悄地伸出了頭來。我屏住呼吸靜靜地望著它：那腦袋尖尖的，那眼睛小小的，那觸角細(xì)細(xì)的，那背上的“小房子”在陽光下又顯得薄薄的，并透著陽光，多可愛喲。它晃動著觸角，四處望望，大概是發(fā)現(xiàn)了我，就和我對視了一會兒，然后把肉乎乎的后半截身體伸了出來，慢慢地沿著玻璃框向上爬。它爬呀爬的，顯得很吃力。我真想幫它一把，無奈，它的身體和玻璃面粘得太緊，我不忍心把它拽開，傷害它。我看到，在它的身后，又多出了一條金光閃閃的路。我真的不知道小蝸牛要去哪里，但它一定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盡管它行得很慢。

它終于快爬進(jìn)一片樹蔭中。我想，該歇一歇了吧。它似乎稍微一停頓，讓我懸著的心落了下來。我不知道它是否渴了，我很想滴幾滴水在它面前。可是，它很快就伸起了觸角，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起風(fēng)了，小樹枝晃啊晃的，在一次又一次撓撥它。可它并沒有畏縮，相反，爬得更快了。它爬到了窗檐邊。窗檐上，是一個雨罩。一向笨拙慢騰的它，竟身手敏捷地緊緊粘著雨罩的邊緣，最后又爬到了雨罩的上端。

陽光潑灑著，給小蝸牛鍍上一層金黃色。它揚(yáng)揚(yáng)得意地舞動著觸角，在向我致意呢。這時，小蝸牛的路金燦燦的，像一條鉆石鏈。看著看著，我感到這條路又像一盞光閃閃的明燈，敞亮了我的心扉。可不是嗎？這段時間來，我的心頭總是被陰云籠罩著，出生農(nóng)村呀，天資不如人呀，總是在怨天怨地怨自己，可從未像這只小蝸牛一樣，抱定目標(biāo)，一步一步地走出屬于自己的金光閃閃的路。

對于這條小蝸牛的路，我再也不忍心擦去，而是把它保留著。我知道，這短短的路后面有著一條長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