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飄香時

盧詠欣

我的家鄉新會是遠近聞名的陳皮之鄉，家鄉的十月，正是陳皮飄香的季節，空氣中彌漫著陳皮的芬芳，沁人心脾……

每年的十月，是奶奶最繁忙的時候，曬制陳皮是奶奶每年的重要工作。從采摘大紅柑到晾曬柑皮，奶奶總是一絲不茍。制好的陳皮都被奶奶放在密封的罐子里然后放在高處，誰都不許動。每次我好奇想打開看看時，奶奶總是急忙制止我，并說：“時候沒到呢，別動它們。”

還記得奶奶制作陳皮的情景。奶奶戴著老花鏡親自到果園摘回一些又大又圓的新會大紅柑，果子不太熟，但青色的果皮非常有光澤，奶奶說，太熟的果皮容易發霉腐爛，而且香味不夠濃郁。這種青色的果皮制成的陳皮才香味持久，祛痰止咳的功效也好很多。摘回的大紅柑要清洗干凈，然后晾干，再用小刀把柑皮一分為三。別看奶奶年事已高，做起這件事來手可巧了，只見她輕輕捏住大紅柑的頂部，三刀下去，干凈利落，果皮和果肉自動分離，只要小半天工夫，奶奶就能剝開上百斤大紅柑，剝好的果皮像一朵朵盛開的花瓣接受陽光的撫慰。經過一星期之后，果皮徹底曬干，但這時的果皮還不能叫陳皮，它還要經過一段時間的慢慢陳化，讓芳香油徹底釋放出來后，才是真正的陳皮。

我經常見到奶奶一邊不斷地翻曬著陳皮，一邊小聲地自言自語，有時說著說著眼角還泛出淚花。我知道，奶奶一定是想念他的哥哥啦。奶奶的哥哥，我的舅爺爺遠在臺灣，他們兄妹幾十年沒見面了。奶奶每年曬制的陳皮都會寄些給他，奶奶說，小時候家里窮，誰有個感冒咳嗽也沒錢看醫生，就煮點陳皮茶，一喝就好。聽說我的舅爺爺每次收到奶奶寄給他的陳皮，總會涕泗橫流，與其說是對陳皮的思念，不如說是對故土親人的思念吧。奶奶還說：“什么時候哥哥能隨時回來串個門了，我一定要親手煮陳皮茶給他喝。陳皮雖然寄過去了，但是沒有故鄉的水，那陳皮茶可能還是缺點味吧。可是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唉……”奶奶又抹了抹眼角，那聲長長的嘆息讓我不禁心頭一酸。“能！奶奶，您一定能等到那天的，總有一天！到那時，您就把最好的陳皮親手交給舅爺爺吧。”奶奶聽了我的話，含淚笑了。

這飄香的陳皮啊！對遠在臺灣的舅爺爺來說，它是滾滾的鄉愁；對我的奶奶來說，它是濃濃的親情。飄香的陳皮，居然承載了如此厚重的鄉愁與親情，我想這就是新會陳皮能香飄四海的原因吧。

（指導老師：廖 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