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業情緒和學習壓力對高中生學業成績的調節作用

張珊珊?張野

〔摘要〕本研究探討學業情緒、學習壓力對高中生學業成績關系的影響，為提高高中生的學習成績提供理論依據，采用學業情緒問卷、心理健康問卷中的學習壓力分問卷對750名高中生進行調查。結果發現：高中生學業情緒存在年級與性別差異；學習壓力與學業情緒中的積極高喚醒、消極高喚醒、學習成績呈顯著負相關，與積極低喚醒、消極低喚醒呈顯著正相關；學業成績與學業情緒中的積極高喚醒、積極低喚醒呈顯著正相關，與消極高喚醒、消極低喚醒呈顯著負相關。積極高喚醒×學習壓力交互項、消極高喚醒×學習壓力交互項均對學習成績有預測作用。學習壓力對學業情緒與學業成績的關系具有一定的調節效應。

〔關鍵詞〕高中生；學業情緒；學習壓力；學習成績

〔中圖分類號〕G4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2684（2017）16-0008-05

一、問題提出

學業情緒是在學業情境下，學生體驗到所有與學業相關的情緒總稱。學業情緒作為一種非智力因素對學生的成長與發展起著重要作用，與認知、動機、意愿等有著重要的聯系[1]。一般來說，良好的學業情緒可以幫助學生形成積極、主動的學習態度，促進學生身心健康的發展。有研究表明，積極的情緒對學習與成就有促進作用，消極的情緒會抑制學習的效果并降低成就[2]，即成績好的學生在學習過程中體驗到更多的積極學業情緒。15～18歲的高中生正處于青春期，他們的情緒變化迅速，加上繁重的課業負擔、巨大的升學壓力，威脅著高中生心理健康狀況，所以，學業情緒不僅會影響高中生的學習過程和結果，還會影響他們的心理健康水平，其中，學習壓力過大、抑郁、焦慮等是高中生心理健康問題的主要表現。

學業壓力是學習者對超出自己應對能力或可能威脅到自身的學業內外環境要求的反映或主觀感受[3]，它是一種綜合性、慢性、彌散性的壓力源，滲透在高中學生學業活動的各個方面。早期研究中，就有發現，不同學習壓力學生的學習成績有顯著差異，在學習壓力高分組中，學生的學習成績顯著低于學習壓力低分組學生，即學習壓力越大則學習成績越低[4]。適當的心理壓力可以提高高中生的警覺水平，使其在學習過程中保持精力旺盛、注意力集中和思維敏銳，沉著冷靜應對學習生活中的各種問題，有利于學業成績的提高。董妍和俞國良[5]研究結果發現，積極低喚醒和積極高喚醒學業情緒對學業成就有著積極的影響，消極低喚醒和消極高喚醒學業情緒對學業成就有著消極的影響。因此，可以推斷學業情緒可能會通過學習壓力的調節作用來間接影響學業成績。

綜上所述，本研究旨在探討學業情緒、學業壓力對學業成績的影響及學業壓力的調節作用，為促進高中生以積極心理應對高中學業任務，提高高中生學業成績提供一定的理論依據。

二、對象與方法

（一）對象

采用整群抽樣法，選遼寧省5所高中的高一和高二年級學生774名為被試進行問卷調查。刪除無效問卷后，最終有效被試750名，有效回收率96.90%。其中，男生303人，女生447人；高一年級385人，高二年級365人。

（二）研究工具

1.青少年學業情緒

該問卷由董妍和俞國良[6]編制，由積極高喚醒、積極低喚醒、消極高喚醒和消極低喚醒四個分問卷組成，共72個項目。其中，積極高喚醒情緒由自豪、高興和希望三個維度；積極低喚醒分問卷由滿足、平靜和放松三個維度；消極高喚醒學業情緒包括焦慮、羞愧和惱火三個維度；消極低喚醒學業情緒由厭倦、無助、沮喪和心煩四個維度。采用五點計分方式，從“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具有良好的信效度。本次調查研究中，總問卷及各分問卷的內部一致性系數在0.71～0.84之間。

2.學習壓力

本研究采用王極盛，李焰和赫爾實[7]編制的《中學生心理健康量表（MSSMHS）》中的學業壓力感分量表測量高中生的學習壓力情況。學業壓力感共六個項目，反映學習負擔重、怕教師提問、討厭做作業、討厭上學、害怕和討厭考試等問題。采用五點計分方式，從“無”到“嚴重”程度依次加強。本次調查研究中學習壓力量表的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91。

3.學業成績

采用學生期末各科考試成績作為學業成績的指標，在計算中還將各科的原始成績轉化成T分數后相加以反映學生的學業成績，分數越高學業成績越高。

（三）數據收集與處理

各學校數據收集是由經過培訓后的心理學研究生到班級統一發放問卷，按照統一流程，在規定的時間段內組織學生在自習課填寫問卷。學業成績是由學生參加期末考試筆試測試獲得的相關數據。數據搜集完成后，利用SPSS20.0統計軟件進行數據處理與分析。

三、結果分析

（一）不同性別、年級高中生的各量表得分比較

女生的消極高喚醒、學習壓力和學業成績得分顯著高于男生，而積極高喚醒、積極低喚醒、消極低喚醒得分與男生不存在顯著差異。高一學生的消極高喚醒、積極低喚醒、學業成績得分顯著低于高二學生，而積極高喚醒得分顯著高于高二學生，消極低喚醒、學習壓力得分上不存在差異（表1）。

（二）學業情緒、學習壓力與學業成績的相關分析

學習壓力與學業情緒中的積極高喚醒、消極高喚醒、學習成績呈顯著負相關（p<0.01），與積極低喚醒、消極低喚醒呈顯著正相關（p<0.01）；學業成績與學業情緒中的積極高喚醒、積極低喚醒呈顯著正相關（p<0.01），與消極高喚醒、消極低喚醒呈顯著負相關（p<0.01），見表2。

（三）學業情緒、學習壓力與學業成績的回歸分析

使用階層回歸分析探討學業情緒、學習壓力對學業成績的預測以及可能的交互作用。在進行回歸分析之前，將學業情緒、學習壓力各維度得分標準化，并采用標準分生成學業情緒和學習壓力之間的交互項。然后，以學業成績得分為因變量，將積極高喚醒、消極高喚醒、積極低喚醒、消極低喚醒和學習壓力得分作為自變量納入方程組1，將積極高喚醒×學習壓力、消極高喚醒×學習壓力、積極低喚醒×學習壓力、消極低喚醒×學習壓力作為自變量納入方程組2。結果發現，積極高喚醒、積極低喚醒得分均正向預測學業成績得分，消極高喚醒、消極低喚醒得分均負向預測學業成績得分。同時，積極高喚醒×學習壓力、消極高喚醒×學習壓力兩個交互項均顯著預測學業成績得分，即學習壓力對學業情緒與學業成績的關系具有一定的調節效應，見表3。

為進一步進行簡單斜率分析來探討調節變量的具體作用，對消極高喚醒×學習壓力交互項的簡單斜率分析表明，在高學習壓力的條件下，高消極高喚醒者的學業成績低于低消極高喚醒者（t=-2.28，P<0.05），在低學習壓力的條件下，高消極高喚醒者的學業成績更低于低消極高喚醒者（t=-3.14，P<0.01）；即“越傾向于帶有消極高喚醒的學業情緒，學業成績越低”的關系模式會因為學習壓力大而得到加強。

對積極高喚醒×學習壓力交互項的簡單斜率分析表明，在高學習壓力的條件下，高積極高喚醒者的學業成績高于低積極高喚醒者（t=4.01，P<0.01），在低學習壓力的條件下，高積極高喚醒者的學業成績大于低積極高喚醒者（t=3.78，P<0.01）；即“越傾向于帶有積極高喚醒的學業情緒，學業成績越高”的關系模式主要存在于學習壓力比較低的被試中。

四、討論與建議

從以上調查結果來看，高中生的學習壓力在學業情緒與學業成績之間關系中呈現出調節作用，特別在以高考為導向的高中教育中，教育者應該更加關注學生的學業壓力問題，促進學生學業成績的提高。

（一）重點關注高中女生的消極高喚醒學業情緒問題

本調查研究發現，女生更傾向帶有消極高喚醒的學業情緒，這與Goetz，Frenzel，Hall Pekrun[8]和宋海芳[9]的研究結果一致。首先，可能是與高中女生的求知欲較高，易體驗焦慮、生氣及沮喪等消極學業情緒有關。當遇到同樣的消極情緒時，男生更傾向于運用表達抑制策略來調節情緒，而女生則較難消除這種消極情緒所帶來的不良影響。其次，青春期女生比男生有更多的煩躁、不安、焦慮、抑郁和恐懼等情緒，心理發展也早于男生，所以導致高中男女生對社會環境刺激的敏感度不同[10]，提示教師應該關注高中女生的情緒狀態，一旦發現問題應及時溝通與疏導。此外，本研調查還發現，男生學習壓力得分小于女生，且學業成績也優于女生，說明高中生遇到學業困難、挫折或挑戰時，女生形成的學習壓力更大。因此，高中女生在繁重的學習生活中，可能感受到更大的學業壓力，因而諸如焦慮、羞愧和惱火等消極情緒水平較高。

（二）密切留意高二年級學生在學業情緒問題上的波動

本調查還發現，高一學生更傾向于帶有積極高喚醒的學業情緒，而高二學生更傾向于帶有消極高喚醒的學業情緒。由于高中生的學業負擔重、學業壓力大，在學習過程中，學生的積極情緒逐漸降低，體驗到更多的消極情緒。其中，高二學生的消極高喚醒得分顯著高于高一學生，可見，高二是高中生在學習過程中的重要轉折點，學生易在心理上出現困擾，因此，應重點關注該年級學生的心理健康水平，適時調節因學業困擾而帶給學生的情緒問題。

（三）正確理解高中生學業情緒與學業成績的聯動關系

關于學業情緒與學業成績的關系，本次調查發現，積極高喚醒學業情緒有利于學業成績的提高，而消極高喚醒學業情緒不利于學業成績提高，這與以往的研究結果基本一致[11]，即積極高喚醒學業情緒比消極高喚醒學業情緒對學業成績具有更好的調節效果。有研究表明，良好的學業情緒可提高個體記憶的準確性、觀察的敏銳性、思維的靈活性與流暢性，進而積極影響學習效率、學習能力及學業成績[12]。當面對學習任務時，積極高喚醒學業情緒的個體能以積極樂觀的態度看待它，學習積極性較高，學習成績也會提高；而消極高喚醒學業情緒個體則不能做到這一點。關于學習壓力與學習成績的關系，本研究還發現，高學習壓力不有利于學習成績提高，而低學習壓力則有礙于學習成績提高。學習壓力直接影響著學生的學業成績，這種影響帶有雙重方向。學生的學習壓力過度，長期處于高度緊張、心神不寧的狀態會使學業成績下滑，而學習壓力適度，才可激發學習興趣，促進學生進步，提高學業成績[13]。

（四）利用學習壓力的調節效應減少學業負情緒以促進學業成績

本研究最重要的發現是，學業情緒與學業成績的關系會受到學習壓力的調節。具體來說，一方面，低學習壓力會增強積極高喚醒學業情緒對學業成績的積極效應，即“越傾向于帶有積極高喚醒學業情緒，學業成績越高”的關系模式會因為低學習壓力而得到加強。已有研究表明，消極高喚醒學業情緒有礙于中學生學業成績的提升，高學習壓力還會降低學業成績[14]，因此，如果個體既具有較高的積極高喚醒學業情緒，又能在面臨繁重的學業任務時采用低學業壓力進行自我情緒調節，那么兩方面積極效應的累加會更好地調節學業成績。學業壓力的調節作用另一方面表現為，低學習壓力會增加消極高喚醒學業情緒對學業成績正向預測作用，即“越傾向于擁有消極高喚醒學業情緒，學業成績越低”的關系模式主要存在于學習壓力得分比較低的被試中；如果學習壓力得分太高，那么消極高喚醒學業情緒高低在對學業成績的影響的差異剛達到邊緣統計學意義。這一調查結果的原因可能在于學習壓力對學業成績所產生的影響效應較大，在一定程度上掩蓋了消極高喚醒學業情緒對學業成績的影響，從而導致在高消極高喚醒和低消極高喚醒的被試中的差異僅達到邊緣顯著，因此，學業壓力削弱了消極喚醒學業情緒對學業成績的負向預測。總之，調查結果證實，學業壓力對學業情緒與學業成績關系具有調節作用。

綜上，本研究結合學習壓力考察了學業情緒和學業成績的關系，發現學業情緒與學業成績之間的關系受到學習壓力的調節作用，這一結論有助于對學業情緒與學業成績之間關系的理解和澄清，也進一步支持了學習壓力這一自我調節變量對于學業成績等的影響，因此，本調查具有較為重要的理論意義。此外，從實踐上來看，本研究對于高中生學習成績的促進具有一定的啟示，比如，可以嘗試對高中生，特別是高中女生及高二年級學生進行心理壓力緩解，從而更好地幫助他們在高中繁重課業的壓力階段維持良好的心理健康水平，排除過多不良情緒、過高壓力對學業的困擾，為其學習適應及調節奠定良好的基礎。

注：本文系沈陽師范大學2015教改課題（JG2015-YB087）的研究成果。

參考文獻

[1]俞國良，董妍. 學業情緒研究及其對學生發展的意義[J]. 教育研究，2005（10）：39-43.

[2]羅麗丹. 高一學生成就動機、學業情緒與學業成績的相關研究[J]. 教育與管理，2010（15）：45-46.

[3]劉在花. 學業壓力對中學生學習投入的影響：學業韌性的調節作用[J]. 中國特殊教育，2016（12）：68-76.

[4]羅峰，美國學校情境中的學生情緒調節訓練[J]. 心理技術與應用，2014，2（2）：13-15.

[5]董妍，俞國良. 青少年學業情緒對學業成就的影響[J]. 心理科學，2010（4）：934-937.

[6]董妍，俞國良. 青少年學業情緒問卷的編制及應用[J]. 心理學報，2007，39（5）：852-860.

[7]王極盛，李焰，赫爾實. 中國中學生心理健康量表的編制及其標準化[J]，1997（4）：21-25.

[8]Goetz T，Frenzel AC，Hall NC，Pekrun R. Antece-dents of academic emotions： Testing the internal/external frame of reference model for academic enjoyment[J]. Contemporary Educational Psychology，2008，33（1）：9-33.

[9]宋海芳. 高中生學業情緒特點及其與完美主義、成就目標定向的關系[D]. 呼和浩特：內蒙古師范大學，2013.

[10]嚴鵬展，程思傲，孫芳萍. 初中生學業情緒的現狀、問題及對策研究[J]. 寧波大學學報（教育科學版），2011，33（2）：78-82.

[11]趙淑媛，蔡太生，陳志堅. 大學生學業情緒及與學業成績的關系[J]. 中國臨床心理學雜志，2012，10（3）：398-400.

[12]白紅敏. 中學生學業情緒與學業成績的關系研究[J]. 現代中小學教育，2016，32（1）：83-87.

[13]野曉航. 論初中生學習壓力與學業成績的關系[J]. 中國教育學刊，2003（3）：43-45.

[14]黃明明，王立君.基于WLES情緒智力測驗的IRT分析[J].心理技術與應用，2015，3（3）：21-26.

（作者單位：沈陽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沈陽，110034）

編輯/劉 揚 終校/于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