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法國大選黑天鵝

雪云

2017年歐洲迎來大選年，首先舉行的是荷蘭大選，3月中旬大選結果出爐，威爾德斯這只“黑天鵝”未能起飛，讓歐洲主流政府和政客們松了一口氣。

而就在荷蘭此前的民意調查中，“反歐盟、排外”的極右翼政黨一直領先，外界預測，2017年的第一只“黑天鵝”將從荷蘭飛出。關鍵時刻，荷蘭現任首相呂特阻止了威爾德斯，沒讓極右翼風潮占據上風，沒讓民粹主義政治在荷蘭泛濫。

荷蘭大選后，德國方面迫不及待致電呂特祝賀勝選，德國大選候選人舒爾茨還用“放下心來”來形容自己得知結果時的心情。意大利總理真蒂洛尼表示，反歐派輸了大選。他呼吁人們團結一致為“復興歐盟”努力。

荷蘭大選之后整個歐洲最關心的就是2017年法國總統大選。目前大選時間已經出爐，第一輪和第二輪將分別于4月23日和5月7日舉行。

法國總統大選為全民直接普選，共有兩輪。第一輪得票率超過有效票數50%的人直接當選，否則由第一輪得票數最高的前兩位候選人進入第二輪投票，得票相對多者當選。在第一輪選舉中，選民可以完全根據意識形態來投票，也被稱為用“心”投票，極端者往往可以獲得一定數量的選票。

不過進入第二輪后，只剩兩名候選人，這給選民一個“再評估”的機會。因此選民多數是根據現實投票，選擇相對安全的候選人，也被稱為用“腦子”投票。這種情況下，在第一輪中投票支持不同主流候選人的選民，可以在第二輪聯合起來選擇比較符合主流的候選人。因此有人認為，法國的大選制度能有效防止極端勢力贏得總統寶座。

法國最危險女人

法國總統選舉中唯一的女性候選人勒龐備受法國媒體關注。其政治主張和語言風格與其父親老勒龐相似，有專家認為，除了反猶太主義，她與過去的老勒龐差不多，只是更出色、更年輕。

不僅于此，私生活上，勒龐家族也深深地打上了國民陣線的烙印。老勒龐的三個女兒及外孫女都嫁給了國民陣線的成員，即便離婚后找的對象依舊是同一黨派成員。勒龐的前兩任丈夫和現在的伴侶都是國民陣線成員。

1995年，27歲的勒龐第一次結婚，嫁給了國民陣線黨員查弗雷，兩人共生育了3個孩子，老二老三還是一對龍鳳胎。但這段婚姻只維持了5年。兩年后，勒龐再婚，第二任丈夫羅里奧依然是國民陣線成員。但這段婚姻也只維持了6年。2008年第二次離異后，勒龐與國民陣線現任副主席阿里歐特交往，兩人成為了政治和生活上的好搭檔。

針對“勒龐（Marine Le Pen）是否會在2017年成為法國總統”這一疑問，記者隨機對在法國政府和商界工作的人士進行了采訪，而令人感到異常的是，即便是在此前堅決認為“法國人民不會接受極右翼政黨上臺”的人士，也因為特朗普的獲勝而變得猶豫，而且，勒龐所講的“廢除歐元，回歸法郎。”對不少老派法國人而言并不是沒有吸引力。

大選開啟“互黑”模式

法國總統選舉就骯臟程度而言，已經超過2016年的美國大選。民調領先的三位候選人早早就已經陷入各種陰謀論和丑聞指控當中，但麻煩纏身的他們仍不忘互相攻擊對方“死穴”，陷入互黑揭短模式，讓法國選民心生厭惡之感。三位領先者分別是：獨立的中左翼政客馬克龍（Emmanuel Macron）、中右翼候選人菲永（Francois Fillon），以及持民族主義立場的民粹主義者勒龐（Marine Le Pen）。

法國共和黨總統候選人菲永1月底被媒體曝出其妻子、子女曾以擔任菲永助理的名義領取薪水，涉嫌吃空餉。受此影響，菲永形象嚴重受損、支持率大跌，其所在的黨內也響起“臨陣換將”的呼聲。隨后，菲永競選團隊的兩名副主管勒魯和勒科爾努均以“無法繼續履職為由”提出辭呈。在此之前，已有十多人選擇退出菲永的助選班子。這些人雖不為公眾所熟知，但大多在菲永競選團隊中負責媒體關系、集會組織、籌募資金等要職。

繼共和黨總統候選人菲永被曝出“空餉門”丑聞之后，政壇新手馬克龍——其從政經歷僅限于短暫出任經濟部長——也籠罩在一片烏云下。在最近出版的一本書中，他被指控動用部門資金啟動他的總統競選活動。盡管他和政府官員均矢口否認，而且該指控還沒有誘發相關調查，但它仍然是馬克龍的敵人們隨時可動用的殺傷性武器。他還遭受了一些人身攻擊。馬克龍早已成家，他的太太是其高中法語老師，比他大了24歲。但馬克龍的右翼對手不止一次暗示，他可能是同性戀。2016年，薩科齊說他“不男不女，倒是很契合時下流行的雙性特征”。有人通過電子郵件和社交網絡發起了一項抹黑他的運動，說他跟一位男子有染。

勒龐也陷入一連串的倫理危機。最大的問題來自歐盟，歐洲議會指控她向虛假的議會助理支付薪酬。勒龐是歐洲議會成員，由此享有每月24164歐元（約合25700美元）的助手薪酬預算。這些助理應該從事與歐盟議事日程相關的工作，并且必須居住在布魯塞爾。但歐洲議會的調查顯示，勒龐和其他來自國民陣線黨的歐洲議員濫用這筆預算，為一些基本上在法國為該黨工作的助手提供薪酬。歐洲議會正試圖從一個包括勒龐及其黨內同僚在內的議會團體中收回約50萬歐元。鑒于國民陣線一直深陷資金困境，對勒龐來說，這筆錢絕非小數。勒龐正在起訴歐洲議會，聲稱這項調查是她的政治對手、前歐洲議會議長舒爾茨（Martin Schulz）一手策劃的。

在法國國內，勒龐也面臨一項潛在麻煩：為前幾次競選活動籌措資金時，她領導的國民陣線存在不當行為。據稱，該黨以虛高的價格，聘請勒龐密友的公司印制競選材料，建立網站，然后由政府報銷費用。國民陣線還從勒龐建立的一個小黨那里獲得一筆代價不菲的貸款。在競選結束后，政府用國庫資金償還了這筆貸款。迄今為止，勒龐并沒有被指控犯有任何不法行為，甚至沒有接受過盤問，但大選前還有足夠的時間來引爆這顆定時炸彈。另外，一樁涉及勒龐和她的父親——國民陣線創始人財產申報的丑聞，也隨時有可能給她帶來大麻煩。因涉嫌在財產申報表中低估房產價值，這對父女正在接受調查。

勒龐上臺歐盟將解散？

去年特朗普在美國總統大選中獲勝后，勒龐在接受媒體采訪時祝賀他當選美國總統，并表示“很開心”。勒龐稱，“美國人民的此舉顯示，人民正在從權貴手中收回權力。英國脫歐，奧地利右翼崛起和特朗普勝選，都表明國家權力正在從權貴手中滑落。”

勒龐還表示，“權貴在自己的圈子里面生活太久了。全球化的世界把人民的興趣和夢想都忽略了。如果法國人民希望重獲獨立，并重新執掌他們的國家，那就應當選我做總統”。她隨后表示，如果當選，她將就是否退出歐元聯盟舉行公投，甚至會就對退出歐盟舉行公投。

勒龐表示，沒有什么比重新獲得對本幣的控制更重要的事情。長久以來，勒龐就將歐元視為一個“經濟失敗”案例，并認為法國應當回到法郎時代。另外，她還鼓勵意大利也放棄歐元。

勒龐還在采訪中表示，她不看好德國總理默克爾所稱的要在2017年再次競選。勒龐表示，考慮到目前歐洲改變的速率，默克爾在職的日子將非常有限。

需要指出的是，如果勒龐上臺，其對歐洲的殺傷力要遠超過英國脫歐。作為歐盟的核心成員國，勒龐所提出的法國脫歐公投以及返回法郎等主張，有可能造成歐盟實質性崩潰。

勒龐獲勝后法國經濟怎么走？

法國經濟長期萎靡不振，四分之一的法國青年失業。稅收高和監管嚴迫使創業者長期待在國外。恐怖襲擊頻發也讓人們的神經變得脆弱，而作為擁有最多穆斯林人口的歐洲國家，法國還暴露出深深的文化裂痕。進一步令選民失望的是，上述問題已持續數十年，但無論左派還是右派都沒能解決。

根據2月份歐盟委員會公布的預測數據，法國2017年負債和GDP總值比預計為96.7%，2018年預計為97%，遠超過歐盟“公共債務不得超過GDP總值比60%”的“安全線”。

近年來，法國經濟復蘇遲緩，市場及企業活力趨弱，失業率始終處于高位，經濟結構性改革面臨嚴峻挑戰。為此，候選人在各自的競選施政綱領中紛紛為法國未來的經濟改革開出“藥方”，但各派候選人意見分歧較大，未來法國經濟前景仍存較大“不確定性”。

對法國經濟來說，法國大選出現這樣一位人物，增加了穩定增長的不確定性。勒龐主張“法國優先+保護主義+退出歐元區”，若勝選的話，歐元區穩定性可能堪憂。從競選綱領中的經濟口號看，勒龐的主張確實很有煽動性，對于未從全球化和歐洲一體化進程中受益的法國人很有吸引力。

比如在經濟方面，她旗幟鮮明地提出要實施“聰明保護主義”，要推行“經濟愛國主義”政策，具體措施包括禁止進口和在法國銷售不符合法國生產標準的外國產品、不再遵守歐盟設置的限制企業的條條框框、將法國公共采購市場留給法國企業，等等。這些保護主義色彩濃厚的政策主張吸引了很多“死忠”粉絲，勒龐在選戰中的爆發力不容小覷。

但有觀點認為，如果勒龐贏得大選，那將使法國更貧窮、更孤立、更走下坡路。她會讓法國脫離歐元區，從而引發一場金融危機，并為歐盟帶來厄運。盡管歐盟自身存在不少缺陷，但此前也努力保持了60年和平與繁榮。勒龐正在讓投資者的神經變得越來越緊張。恐懼情緒最早出現在債券市場上，投資者因為擔心這位極右翼代表可能會突然崛起，成為下一任法國總統，所以開始賣出法國政府債券。

目前，法國政府債券與可比德國債券之間的收益率差已經達到了近四年的最高點，意味著投資者目前認為法國政府債券的風險要高得多。

勒龐在競選講話當中將矛頭直接指向全球化，強調移民帶來的危險。她還發誓說要讓法國退出北約。她的言論，很容易就會讓人想起美國總統特朗普。

對于投資者而言，最重要的是，勒龐還威脅要就法國的歐盟成員國身份舉行全民公決。一旦法國脫離歐盟，情況要比英國脫歐要嚴重、復雜而混亂得多。法國將不得不放棄歐元，開始恢復自己的法郎。專家表示，“持有法國政府債券，會讓人感到更緊張一些，因為一個顯而易見的風險存在——這風險現在雖然不大，但是卻在不斷增長，即這些債券最終會被轉為法郎債券，而非歐元債券。”

專家補充說，“大家正在開始考慮脫歐的風險，但是在我看來，市場的思考還不夠充分。”

此外，勒龐在競選啟動演講時還做出了其他一些經濟方面的承諾。勒龐列出了一系列貿易政策，將其概括為“聰明的保護主義”，包括各種刺激法國企業成長，保護他們免于外國競爭壓力的措施。比如，法國企業在公共項目招標時將處于優先地位。她還許諾說，要對那些雇用外籍勞工的法國企業專門課稅。勒龐希望將每年合法入境移民數量減少到1萬人。她還想要限制移民所能夠獲得的公共服務。勒龐想要削減所得稅，簡化稅務法規，以及打擊逃稅和避稅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