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望
【摘要】羌繡圖案源自于自然的文化母體,自然中的植物、動物經過羌族婦女靈巧的雙手,目識心記,在針與線的牽引下巧妙地組合成形式各異且具有吉祥意義的圖案,以表達對幸福美好生活的憧憬與向往。羌繡作為一種服飾裝飾,不僅是羌族婦女身體上的一道靚麗風景,更是一種文化身份構建和文化秩序的表征。
【關鍵詞】羌族;刺繡藝術;民間服飾;圖像語言
羌族是我國西南最古老的一個民族,自稱爾瑪。羌族在其漫長的歷史變遷與復雜多變的生存環境下,不僅創造了其燦爛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而且也形成了較為獨特的民族藝術——羌繡。羌繡也被稱為羌族刺繡,是羌族婦女在針與線的牽引下集目的性和審美性于一體在其服飾上完美演繹的結果。羌繡作為一種服飾裝飾,不僅是羌族婦女身體上的一道靚麗風景,更是一種文化身份構建和文化秩序的表征。
一、羌繡的歷史
羌繡的發展歷史起源于何時已無從考證,但可以確信,早在明清時期羌繡就已經在羌族中盛行。羌繡家喻戶曉“此情有景道不得,羌姑刺繡在前頭”。羌族的婦女在體悟自然、目識心記的過程中用自己的心、腦、手設計出豐富多彩的羌繡作品,并用以裝飾生活和美化自己。這些獨具特色的繡品反映著羌族人民熱愛自然、熱愛生活,追求美好未來的心向。在羌族的不同地域這些羌繡圖案和色彩的運用也存在著差異,從而形成了豐富多彩、內涵深刻的服飾文化。羌繡因其針法細致、圖案精美和內涵豐富深受人們的喜愛,它是羌族歷史和民族文化的縮影。
二、羌繡的圖像語言特征
(一)原始性
羌繡圖案的原始性是指羌繡圖案的內容和形式始終伴隨著羌族的歷史和變遷。培根認為:“形式不是別的,正是支配和構造簡單性質的那些絕對現實的規律和規定性。”形式是物體性質的內在基礎和根據,是物質內部所固有的、活生生的本質的力量。內容決定形式,自然是文化的母體。羌族依山而居的自然地理特征給羌族婦女提供了豐富的自然資源和素材,自然崇拜便成為羌族原始的宗教信仰。遠古的羌族人民以狩獵為生,牛羊伴隨著他們的生活,因此,牛羊也就成了羌族的圖騰標志和羌繡圖案設計的主要元素,羌族婦女經過自己的提煉和概括,以牛羊為元素的挑花刺繡充滿了原始夸張和神秘的氣氛,比如在羌繡作品中經常可以看到“四羊護寶”“四羊雙菊”等圖案,這種特殊的圖案體現了羌族的靈物崇拜和文化信仰觀。
(二)區域性
羌繡圖案的區域性主要指紋樣的區域差異性特征。羌族聚居地多在山高地險之處,交通不便,不同區域的羌族由于地理位置的差異,形成了南北與東西、高山與峽谷、村寨與村寨之間的圖案差異。居住在峽谷之處的羌寨由于出入離不開索橋,“繩”成為他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物件,因此,在此地區的羌繡圖案中經常出現了大量的“繩紋”紋樣,以至到后來出現的“回紋”“鎖子紋”“鏈子扣紋”等,都是在“繩紋”紋樣上的演變。
羌族的眾多支系分別生活在岷江流域峽谷的不同地帶,村寨通常以“溝”來劃分。因此,一溝有一溝的服飾特點,一村有一村的穿著打扮。在茂縣、汶川、理縣和北川四縣中以茂縣的羌族服飾最有特點,其五大區域:黑虎片區、沙壩片區、赤布蘇片區、校場片區和風儀片區,每個片區的羌繡圖案、針法、顏色均不相同。沙壩片區以“三龍繡”為主,色彩艷麗、針法細膩為特色。校場片區以“太平繡”為主,圖案多以幾何形組合,表現出嚴謹的秩序之美。刺繡裝飾主要體現在上衣胸襟、圍腰和飄帶上,色彩對比強烈,衣服為素色,圖案則為濃艷的亮色,羌族崇白尚黑,大多以白色為底,上面繡以滿花,用游繡的針法慢慢繡出,具有強烈的地域風格特點。
(三)寓意性
羌繡圖案的寓意性指羌繡圖案的內容和題材寄托或隱含著“求生、求活、趨利、避害”的吉祥意義。
羌繡圖案源自于自然的文化母體,自然中的植物、動物,一花一草、一景一物經過羌族婦女靈巧的雙手,目識心記,在針與線的牽引下巧妙地組合成形式各異且具有吉祥意義的圖案,以表達對幸福美好生活的憧憬與向往。如“團花似錦、鳳穿牡丹、吉祥雀報春、四羊護寶等圖案,在這些圖案中經常會看到大量的以“羊”為題材的圖案,羌人逐水草而生在創造游牧文明的過程中認為萬物有靈,他們把羊作為自己的圖騰崇拜,認為自己是羊的兒女,故為“羌”。他們認為羊為六畜之主膳,羊大為美,善與美同意。羊食水草而生,皆自然干凈之食,故羊是“美、凈、真”的象征。又認為羊是五谷之神,羊為雨工,天生溫順、善良、宜養。羊作為羌繡圖案的主題,充分體現了羌族人民求生、求活、以大為美、吉順昌盛的信仰觀和主體目的性。
羌族婦女在刺繡時通常根據對象而采用不同的裝飾圖案,給老人多用“福、祿、壽”之類圖案,小孩多用“虎、貓、狗”等動物辟邪圖案保佑其健康成長。羌族婦女用靈巧的雙手創造這些充滿幸福吉祥寓意的圖案,在裝扮自己的同時也裝扮著生存的環境和幸福的心境,使羌族服飾在貧瘠的山谷中散發著燦爛山花般的光彩。
(四)抽象性
羌族圖案的抽象性是指羌繡圖案的構圖形式和部分內容采取了變形夸張的手法。羌族圖案的抽象性主要表現在以各種直線、曲線、方線、三角形等,采取二方連續或四方連續的方式組成幾何圖案,具有極強的裝飾性和趣味性。在羌繡圖案中最常見的是抽象符號多以山字紋、太陽紋、樹葉紋、水波紋、狗牙紋、萬字紋、羊角紋為典型。羌族婦女將這些抽象的符號按一定的大小、位置、方向、色彩作任意的組合排列和變化,表達豐富的意蘊。羌族婦女在體悟自然的過程中,把樹葉的對稱性、太陽的殘缺性、水波的流動性、狗牙的排列性、羊角的象征性通過自己的審美經驗提煉概括,在變化與統一總規律的原則下進行有目的性的創造,達到功利性與審美性的高度統一。
結語
羌繡作為羌族民間藝術的一朵奇葩,是羌族人民在以自然為大、體悟自然意識形態下的物化形態,每個圖案的造型、紋樣、色彩都是羌族文化發展和演繹的折射,是羌族個體與群體、技藝與智慧的結晶,是形象化的愿望和意識,也是羌族人民物質與精神文化的濃縮。羌族婦女在觀察自然、改造自然的過程中用傳統的手工藝,在針與線的游走中表達著人民樸素的審美心向。這種獨特的羌繡圖案不僅是其民族的服飾化身體構建和文化所指,更是羌族人民崇尚大自然、敬畏大自然、尊重自然萬物,動態地構建生態文化觀的體現,承載著人們日常生活中深層的信仰和文化實踐。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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