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曉霞
靜美,是秋葉的姿態,一種優雅著的憂傷。
總是憧憬著有那樣美麗的一次徜徉。午后的秋陽,懶懶地,自枝椏間篩下;西風,有些涼,樹枝上挑著一些尚未離枝的黃葉,瑟瑟地顫抖著;一條長長的望不到盡頭的柏油路,夾在兩排高大的落葉科樹木之間,最好是法國梧桐,那心形的葉子飄零著的時候就真如是西風的翅膀般,金黃的、黃綠相間的、完整的、破損了的,從腳下一路一路地鋪過去了。
踩著軟軟的落葉,足下有細微的窸窣聲,夾雜在風吹樹葉的呼呼聲里,思想是沉靜的,興許唇角有不經意浮現的淺淺微笑,是因為一片秋葉正好落在了肩上,還是想起了某年夏天的那一樹蟬鳴?
秋天,是有香味的。那香,來自于秋葉,是倦怠的陽光味道,是發酵了的陽光味道。從萌芽到綻露鵝黃再到翠綠而后深綠直至改換以蒼黃的容顏,葉子們都是全力地舒展著自己承受著陽光的撫慰,一身,一世;從春,到夏,陽光融進了葉子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根脈絡,沒有陽光又怎么會有葉子的生長與成熟。
也喜歡將被子放在冬日的驕陽下曝曬,等到夜里將自己整個地裹進被中,那殘留的淡淡陽光味道是幸福的滿足感。然而,卻少了秋葉那份獨特的香,一如她的姿態,有著淡淡憂傷的成熟氣息。
最愛的秋葉是銀杏,大小正好做書簽用,那股子的秋香混合著書香,彌久不敗,能勾起多少對舊日時光的懷念啊。
四月的名字的叫薔薇
春天是一枚花簽。是桃紅,是李白,是含笑在叢中的一縷甜香。
柳條輕舒,揚一鞭春風,卷起漫天花雨。飛紅墮素里,一溪春水,憂傷著猩紅,淌過三月。
半夏溫熱的手,揮一揮,撩開了四月的帷幕。
四月的陽光,四月的雨,催促著薔薇,展顏,綻放。
上弦月的清光里,一只躡足自綠廊下經過的貓,先是聽見細微的、斷斷續續雨點般的“啪啪”聲,繼而是一團團、一簇簇,花開不絕如急促鼓點般的“噼啪”,匯聚成“嘩啦”一聲,清輝下,自三米高的環形花架一瀉而下的,是花的瀑布。
薔薇花瀑布!一簾薔薇瀑布,寧靜了躁動的心。
一顆心,染著綠,透著柔,撲向那一隅。
薔薇青翠的藤蔓,是綠的妖,擺動著季節的觸角,一枝枝拉著、扯著,糾纏成一幅翠綾,綴滿千朵、百朵,純白的、淡黃的,含苞的、半露笑靨的、怒放的薔薇花兒。
是誰溫柔的手,以時光為針,以陽光、清風、雨露為線,綿綿密密,繡就這一幅如簾似瀑,攝魄勾魂的美絹?
夕照下,柔柔金輝,斜斜地為它著色,一只欲歸的雀鳥,吐幾聲翠鳴,琢破一簾的芬芳,泄露了,一個季節的心事。
路燈薄薄的光,是朦朧的輕霧。悄悄地,步入花架,漫步在這花的瀑布里,如踏進一個輕柔的夢境。
鳥兒倦了,蟲兒睡了。弧形花架上,密密地,都被薔薇綠的葉,長的藤,香的花覆蓋。
是花的帳篷?還是花的穹廬?花影搖曳,微微地,醉在這薔薇花海里,化身成一葉一花。
夜風,清涼地拂過,遍染了芬芳,一路熏香著,馬不停蹄地,奔赴那一個又一個的艷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