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蝴蝶迭代一代蝴蝶，只有樹知道

魏忠

每年春天，當第一縷陽光照射到蝴蝶谷的冷杉林時，1000萬只帝王蝶被陽光喚醒，發生了愛情。被愛情煥發了青春的雌性帝王蝶組成團隊開始往北飛到達美國南部，產卵，生子，死亡。然后第二代繼承前輩的遺志繼續北飛，到達美國中部，產卵，生子，死亡。如此復制，一直到第四代再向南飛到曾祖父和曾祖母相愛的那棵樹。

帝王蝶的現象像一首詩，可科學家破解這首詩用了近100年。

食物鏈與環境：帝王蝶的幼蟲吃一種叫乳汁草的植物，這種植物有毒，可以幫助帝王蝶避免天敵。1000萬只帝王蝶從墨西哥出發到達加拿大時已經超過1億只，種群的擴大是追逐食物的地域擴大的結果，第四代出生的時候，時間已經進入夏末，天氣漸冷使得來不及交配的帝王蝶飛行超過6000公里回到墨西哥。

迭代：高爾頓發現，如果一個物種穩定，子輩會向著平均值回歸。高爾頓的這個發現成為統計學的里程碑，使得迭代數學有了廣泛的應用，也使得迭代不僅成為一種工程方法，更成為一種哲學思維。“迭代”就是進化，帝王蝶200萬年的進化，就是血淋淋的優勝劣汰的概率分布。

技術糾偏系統：僅僅用概率，是無法解釋蝴蝶這么精準的組織行為的。自弗雷德發現帝王蝶的遷徙規律后，科學家陸續發現該蝴蝶是依據太陽和磁場定位的——在2009年發現是靠觸須進行磁定位，繼而又發現是基因遺傳定位，2014年又發現太陽和磁場的六個變量以及輸入輸出函數，2016年中國科學家謝燦發現磁蛋白。正是一系列糾偏技術的使用，保證了蝴蝶飛舞不僅是一首詩，還是一道題。

毫無道理的回歸點：科學家陸續發現帝王蝶的四個亞種，據此也清楚了帝王蝶200萬年前開始的遷徙行為，通過對地貌變動的研究，基本明白了帝王蝶之所以回到墨西哥的原因。至于為什么要回到曾祖父母相愛的那棵樹，生物學的解釋使得人們更加佩服帝王蝶的智慧：回到同一顆樹的努力，使得帝王蝶保持遺傳的相對穩定，有利于群體的進化。

每代蝴蝶壽命短的6周，長的8個月，用人的壽命紀年，每代人如果是25年的話，正好百年完成一個輪回。《管子權修》云：百年樹人。驚人的巧合，指出的卻是往往被我們忽略的教育學的一個道理：教育是一代人傳遞一代人的行為。我們從帝王蝶身上，或許能夠得到教育學的一般規律。

1.迭代：作為教育政策，應允許冗余，允許試錯，不斷進行過程優化，每次將教育的偏差縮小，是符合教育大規律的。

2.基因：保持文化和基因的穩定性和多樣性，是有利于教育持續性的，從這個角度上講，家風、民風、門風、校風不但不應該隨著信息的通暢而消失，反而應該加強。

3.食物鏈與環境：追逐食物、追逐就業和培養有用的人，永遠是教育的基線標準，生存、競爭和擇食而居，對教育而言永遠是順勢的生存法則。

4.技術糾偏系統：教育上無論什么好的理論，如果教育基線出了問題，多好的情懷都沒用，教育的技術糾偏準則就是考核和選拔，雖然教育的美麗不取決于此。

5.毫無道理的回歸點：教育最終是一種情懷，一種一代蝴蝶看不到的又一代蝴蝶的飛翔，是隔了四代才達到安寧的目標系統。

因此，教育不只是一棵樹搖動一棵樹，一顆心溫暖一顆心，而是一代蝴蝶迭代一代蝴蝶，個中道理，只有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