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道炯
【摘要】響應“一帶一路”愿景的國家,就像四十年前的中國一樣,面對的是一個全球經濟發展的大勢,有望利用來自包括中國在內的經濟體所提供的投資和貿易機會,成為主動把握全球經濟增長態勢的國家。在參與“一路一帶”框架的多數國家中,促進境外投資地/國的能源自我供應水平,必須是中資企業在境外從事能源投資的基礎性邏輯。包括參與“一帶一路”構想的國家在內,眾多資源國自身依然面臨著不同程度的能源貧困。中資企業將能源合作的基本目標鎖定為緩解合作國的能源貧困狀況,才能讓相關國家的社會相信中國政府所說的“共享”原則不是空話。
【關鍵詞】地緣經濟 能源安全 風險管理
【中圖分類號】 F426.2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17.08.004
以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的舉辦為標志,中國在2012年12月正式進入第五代領導人時代。適逢中國國內和全球經濟充滿不確定性:中國為應對2008年開始的全球性金融危機而注入的大規模刺激性投資對經濟的拉動作用已逐漸消失,新的增長動力必須基于新的政策設計。到2012年第三季度,中國經濟增長率已經開始放緩。正如國內外嚴肅觀察者們所共同承認的那樣,在未來幾年甚至幾十年內,中國的實體經濟將不得不在亞太地區和全球價值鏈中,努力從低端或中端走向高端;過程充滿了諸多國內外的不確定性。對當時的中國而言,采取更多財政刺激而實現國內增長不再是良策;同時中國也需要努力防范國內經濟下行的壓力從周期性變成結構性。在國外尋找支持中國經濟持續增長的空間,因此而變得更為迫切。
盡管中國外交部在2012年10月才正式設立國際經濟司,到2013年,中國政府所宣布的涉外經濟政策中,促進(遠古)“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復興以及推動“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形成(“一帶一路”)引起了國內外的廣泛關注?!耙粠А敝荚谂κ箯闹袊c中亞、中東、整個歐洲之間的經貿和產業繁榮發展起來?!耙宦贰眲t旨在促進中國與從東南亞到中東、非洲地區的海上沿線國家的貿易和產業發展。
“一帶一路”是一個開放性的框架,某個國家是否參與中方的倡議,中國所提供的投資和貿易機遇僅僅是眾多的影響因素之一。作為該框架的提出方和東道國,中國也面臨著許多不可預見的風險和構想是否受到歡迎的壓力。因此,對“一帶一路”構想的實際效果進行評估需要等待幾年甚至更長時間之后才有意義;另一方面,中國政府推動這些政策的決心是穩定的,至少在中國的第十三個五年計劃(2016~2020)期間,“一帶一路”構想將對從中央到地方各級政府的具體經濟政策產生重大影響。
本文試圖回答兩個問題:“一帶一路”構想的地緣經濟邏輯是什么?“一帶一路”框架下的能源項目推進,存在哪些可預見的政治風險,中資企業應如何未雨綢繆,提高風險管理能力?
歷史上的“絲綢之路”所涵蓋的具體地理疆域并不十分清晰。學者們只能從并不精確的歷史文獻中找到一些脈絡;而且,因為被描述的地區有不少沒有自己的文字記載,常有人質疑絲綢之路是否真的存在。①盡管如此,以國家作為行政管理的基本單元,中亞地區肯定屬于其中的一部分。而二戰結束后的數十年來,中亞地區是有關國際經濟和政治變遷的討論中的持久性議題。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這些國家中有多數是被陸地所困的小型經濟體(landlocked small economies):它們因缺乏可由本國自由支配的港口而更難從事國際貿易,也因交通不便或成本更高而對國際私人資本缺乏吸引力。因此,每當有中亞地區外的大國努力參與這些國家的經濟活動時,更容易引起地緣政治方面的聯想。這是因為從商業層面看,推動與中亞地區的經貿往來收益有限,那么,域外國家的努力應該包括在外交或政治方面獲得回報的期待。
中國的“絲綢之路經濟帶”倡議,是讓可以追溯到數百年前的絲綢之路沿線的城市和鄉村重新充滿活力,成為歐洲和亞洲地區交往的經濟紐帶呢,還是21世紀初的中國運用經濟手段挑戰中亞—歐洲地緣政治格局呢?圍繞類似問題,在世界上(包括沿線國家)有不同的看法。②但是,類似構想,并不是第一次出現。
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特別是冷戰期間,中亞地區在全球經濟活動中雖無足輕重,卻被當作是資本主義和共產主義競爭的中心地帶。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在1988年啟動了一個從文化記憶的角度,促進不同版本的“絲綢之路”之間的對話項目③。該研究項目為期十年,所取得的成果,為聯合國的旅游組織(UNWTO)、貿易與發展組織(UNTAD)、開發計劃署(UNDP)等專門機構推出各自的“絲綢之路”規劃,提供了基礎④。這些活動的共通性目標之一便是通過國際協作而努力改善那些小型經濟體的發展狀況,提高它們的國際化程度。
就國際多邊發展機構牽頭的項目而言,在亞洲開發銀行(ADB)的倡議下,中亞區域經濟合作(Central Asia Regional Economic Cooperation, CAREC)機制于1997年建立,并且于2002年提升為參與國家中央政府的部長級合作。CAREC試圖通過促進交通運輸、貿易、能源和其他重要領域的區域合作,促進成員國經濟社會發展,減少貧困,實現“好鄰居、好伙伴、好前景”的愿景。中國是CAREC項目的參與方之一⑤,于2012年10月,在湖北省武漢市舉行了第11次CAREC部長級會議。
此外,冷戰結束后,俄羅斯、土耳其和一些歐洲國家,當然還有中亞國家自身,分別提出了各版本的絲綢之路構想⑥。2011年7月,時任美國國務卿希拉里·克林頓在訪問印度期間發表演講,推出了美國版的“新絲綢之路倡議”(New Silk Road Initiative):美國及其伙伴通過在阿富汗支持各類基礎建設,幫助阿富汗打開連接中亞、巴基斯坦和印度等周邊國家的新市場。該項計劃的內容涉及四大方面:能源、貿易與交通、海關與邊防運作,以及商業和人員往來。其目的是促進相關國家之間在經濟上盡可能有效整合⑦。
可見,當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于2013年9月7日在哈薩克斯坦的納扎爾巴耶夫大學發表演講,介紹中國政府的“絲綢之路經濟帶”構想時,中國的努力,實事求是地說,是國際層面眾多類似舉措的繼續。此前數十年間,中國的政府和研究部門參與了由聯合國的專門機構、亞洲開發銀行等機構牽頭組織的中亞地區經濟發展以及聯通亞洲和歐洲經濟的項目。因此,中國自己的“絲綢之路”項目設計,從中得到了啟發。這是不難想象的。
更為重要的是,由國際機構或其他國家推出的中亞經濟發展規劃和項目,其成功的部分,為中國推動自身的構想提供了先例;其失敗的部分,為中國的相關機構提供了教訓。中亞地區的經濟發展是一個需要長期不懈努力的過程,中方并不具有快速改變狀況的魔力。也許正是出于類似認知,習近平主席在其演講中說,中方期望與哈薩克斯坦和其他的中亞國家一起,“以點帶面,從線到片,逐步形成區域大合作”。就“絲綢之路經濟帶”的框架性內涵而言,中方的倡議與既有的倡議并沒有區別:政策溝通、道路聯通、貿易暢通、貨幣流通、民心相通⑧。其實,中文里用來表述一個國家與另外一個國家(特別是與鄰國)之間的“互聯互通”一詞,便是從英文中的connectivity翻譯而來的。
有一種觀點認為,中國的“一帶一路”是一種“西進”或者說“告別太平洋”的經濟發展戰略選擇。這種觀察的基礎是:傳統的依靠太平洋經濟圈的發展戰略遇到了麻煩;特朗普上臺之前美國牽頭的跨太平洋貿易協定(TPP)談判不包括中國,更為嚴重的是,圍繞東海和南海的爭議使得中國與美國及其在東亞的盟國的關系進入了一個長期、全面對抗的時代⑨。這是在國內外新聞評論中特別流行的解讀。
其實,中國沒有降低依賴太平洋經濟圈的選擇,這是由中國自身的經濟和人文地理所決定的。中國也只有繼續經營好它與太平洋地區其他經濟體之間的經貿往來,才有基礎去牽頭推動“一帶”或“一路”的建設。因此,2012年以來,中國采取了在上海、天津、福建等地設立自由貿易區,與韓國、澳大利亞簽訂自由貿易協定,推動中國、日本、韓國自貿區談判,加快美國談判雙邊投資保護協定等經濟外交措施⑩。與此同時,正因為中亞國家有著長期的與美國、俄羅斯等大國交往的歷史,中國要想看到它推動的項目在這些國家取得成功,就必須像前中國商務部部長高虎成所說的那樣,與其他大國之間“找到利益交匯點”?。
與復興陸上“絲綢之路”這個構想相比,未來“海上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前景如何,更不可能是由中國起到決定性作用的。對選擇參與這一構想的國家而言,海洋所提供的是一個向全球開放的貿易和投資競爭條件。這些國家的政府和企業,可以選擇的合作伙伴范圍非常廣闊。歷史上,哪怕是在港口、公路、橋梁等基礎設施建設領域,只有在當地的各種力量都感到舒適的時候,來自境外的資本才能發揮作用。未來,這種態勢不至于有徹底性的改變。
其實,我們粗線條地回顧一下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全球經濟發展態勢的軌跡,不難看出,“一帶一路”構想是近四十年來中國自身在全球化道路上摸索的一部分。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在聯合國框架下于1948年成立了拉丁美洲經濟委員會,其基本運作邏輯是讓“比較優勢”的跨國效應得以發揮。拉美國家采取“進口替代”的增長戰略,集中經營礦產、農業等原材料產業;初級產品出口運往北美和西歐,對那里的加工業和金融業做出貢獻。而北美和西歐則作為拉美市場的金融和投資來源以及機械和日常消費品的提供方而與之對接。巴西等數個拉美國家的GDP增長率,一度是長期在兩位數區間。但是,以1973年發生的秘魯軍事政變,將礦產等資源收歸國有為標志,“全球產業分工”的實驗結束。20世紀80年代的第三世界經濟危機從巴西、墨西哥等有過高增長記錄的國家開始?!爸械仁杖胂葳濉边@個概念就源自對二戰后拉美的經濟后勁乏力的總結。
在亞洲,“四小龍”(香港、臺灣、新加坡、和韓國)從20世紀60年代開始走的是“出口拉動”的增長道路:通過進口應對原材料的稀缺、引進機械設備并創新研發、利用廉價勞動力生產有價格競爭力的加工品,向全球消費者出口。日本和“四小龍”經濟在短時間內實現了起飛。但是,1973年的石油危機驚醒了人們:東亞的增長模式也是脆弱的,更何況其經濟規模和潛力也有限。
二戰后三十年,非洲大陸依然饑荒和戰亂不斷,是唯一占全球貿易比例比戰前萎縮的大洲。當時對非洲發展前景的評估,基本是悲觀的。另外,在20世紀70年代末,以冷戰兩大陣營劃線的“東西貿易”格局還沒有發生變化的明顯跡象。
這樣,中國開始改革開放,使得當時的全球經濟增長找到了新的增長機遇。就當時的中國經濟所能做的貢獻而言,微不足道。但是,開放給“向每個中國人多賣一寸布料”的跨世紀夢想創造了空間。中國所選擇的增長模式,與日本和“四小龍”的道路有相似之處,所不同的是,中國本身就是一個經濟地理意義上的大陸。這樣,中國的發展道路和方向因此而成為全球化進程中各方互動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
放在這個歷史維度中看,響應“一帶一路”愿景的國家和社會,就像四十年前的中國一樣,面對的是一個全球經濟發展的大勢,有望利用來自包括中國在內的經濟體所提供的投資和貿易機會,成為主動把握全球經濟增長態勢的國家。促進一國經濟與另一國經濟之間的互聯互通的努力,歷史上是別的國家在牽頭;往后,中方的努力,理應能夠繼續得到國際間的支持。未來,中方只有將“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則落到實處,同時,與有興趣參加合作的所有國家和企業共同努力,才有可能取得成功。
在中國以外,“一帶一路”構想經常與中國追求本國的能源安全的努力聯系在一起。這種看法有部分事實基礎。
例如,為了應對日益嚴重的城市空氣污染,中國需要進口越來越多的天然氣,以取代煤炭作為燃料。在2015年,中亞地區供應了中國天然氣進口總量的46%。從土庫曼斯坦出發,經烏茲別克斯坦、哈薩克斯坦進入中國的三條天然氣管線途經192個城市,影響著5億人口的能源消費和日程生活。很顯然,對中國而言,把中亞地區建成中國穩定的能源供應來源,至關重要。這些能源除了天然氣之外,還包括石油和供核電廠使用的鈾。?
但是,如果把“一帶一路”與能源的關聯單純地局限在從那些國家獲取滿足中國國內消費所需求的能源,則是一種狹隘的思維。進入20世紀,中國在石油和天然氣領域與國際市場的互動,進入了第四個階段。簡單回顧一下,1979年實施改革開放之后,中國缺少開發國內油氣資源的資金和技術,所以從國外引進,這是第一階段。大約在1993年開始的第二階段,著眼點是油田、天然氣田、礦石;有一種饑不擇食的急迫。沒過幾年,中國的油氣公司發現在海外購買的資源不見得都能運輸回國內;海外資源項目投資解決不了國內資源短缺的問題。在第三個階段,中國在海外投資的油氣項目開始注重與其他國家的公司聯合投資,發揮中國的資本和勞動力優勢。那么,在第四個階段,對外能源投資就必須著眼于盈利,必須有利于企業在全球能源商品和服務價值鏈中提高自己的競爭力?。
事實上,中國自身的能源發展戰略也在發生變化。2014年6月13日召開的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六次會議勾勒了一個“能源革命”路線圖:在生產、消費、技術、體制四大領域,中國如何實現能源安全,從理念到措施,都在變革。其中一個重要的政策宣示是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盡管至少從有效應對大中城市的霧霾的需求看,朝著這個方向改革的速度還可以更快一些,但是,倒退不是選擇。
外交是內需的延伸。這個規律,在能源領域也不應例外。
伴隨著整體經濟增長進入“新常態”(在重視經濟總量增長的同時,更加注重包括環境成本控制在內的質量追求)、應對環境污染、履行向聯合國提交的二氧化碳減排的承諾等與能源消費緊密相關的發展需求,中國的國際能源合作的基本邏輯有必要調整。從事國際合作不應繼續是為了補充國內能源生產總量上的不足;以降低環境損害為標桿,優化中國的能源消費結構,對國家能源安全保障的必要性越來越明顯。
中國企業在境外從事能源投資只有二十多年的經歷。不過,就在這二十多年中,我們發現,在境外能源生產環節,不同國家競爭的不是如何擴大資源供應量,而是如何把握某種能源產品在國際大宗商品貿易中的獲利程度。這二十年的歷史還告訴我們,中資企業在境外投資,與保障本國國內的消費需求掛鉤,既不符合能源產業鏈條自身的邏輯,也是不切實際的目標。畢竟,國際關系體系的基本原則依然是維護某個主權國家對所有外資所涉及資產流向的控制力。包括能源在內的國際大宗商品貿易的流向,依然是受市場供求動態驅動。一個經濟體的能源進口與它的對外投資之間,不存在一對一的關系。
正因為“一帶一路”的構想,聽上去很宏觀,每一個被歸類為這個構想的項目都被貼上代表國家意志的標簽,中資企業在海外不得不更加謹慎。能源投資,不論其產品是有運回國內選項的石油、天然氣、煤炭,還是高度受到傳輸設施限制的火電、水電、風能、太陽能,都比加工業投資更加敏感。投資接受國既需要能源為自己的經濟增長和社會發展服務,也容易受到經濟“大國掠奪小國”的境外媒體惡意炒作影響,使能源投資的風險(成本升高、甚至失敗)加大。這些都是中國的企業和它們的政府管理人員必須納入冷靜思考視野的現實。
在參與“一帶一路”框架的多數國家中,促進境外投資地/國的能源自我供應水平,必須是中資企業在境外從事能源投資的基礎性邏輯。包括參與“一帶一路”構想的國家在內,眾多資源國自身依然面臨著不同程度的能源貧困。中資企業將能源合作的基本目標鎖定為緩解合作國的能源貧困狀況,才能讓相關國家的社會相信中國政府所所說的“共享”原則不是空話?。
也只有將參與緩解投資對象國的能源貧困、緩解其經濟增長和社會發展所需的能源瓶頸放在投資條件談判的突出地位,中資企業才可更好地管控境外投資項目的非技術、非財務風險。與之相關,中資企業是否投資某個境外項目,核心指標應是其盈利程度,而不是其對中國國內能源需求的貢獻。
中東、海灣地區也在“一帶一路”的范疇之內。受歐美發達國家石油供應來源多樣化戰略和國際石油市場板塊化的影響,過去10年,海灣國家逐漸失去了美國和歐洲第一大石油供應來源的地位。而中國經濟的快速增長、石油需求的迅速增加,恰恰為中東北非國家尋求長期穩定的石油出口市場提供了重大戰略機遇。
2014年,國際原油價格開始以超過30%的比例下滑,其中一個公認的原因便是中國的GDP增速放緩了。其實,影響中國對進口原油需求的一個產業內因素是中國的原油加工產能。2009年中國的原油一次加工能力由2000年的2.76億噸猛增至4.77億噸,激增了72.8%,穩居世界第二。2011年中國原油年一次加工能力達到5.4億噸,2012年達到5.75億噸,2013年突破6億噸。到2015年底中國煉油能力可達到7億噸。?原油加工產能的增長,解釋了2014年為什么中國的進口總量增幅較小,而同年10月成為石油產品的凈出口國。
在煉油產能快速增長的同時,中國煉油工業規?;?、一體化和集約化發展,是一個漸進的過程。在這個產業背景下,未來驅使中國進口的力量之一便是滿足國內煉油和化工產能的需求;總體經濟狀況變化僅是進口需求剛性的來源之一。
就與中東、海灣原油出口國之間的產品貿易而言,盡快完成中國—海灣合作委員會(GCC)自由貿易協定談判并批準實施,將有利于應對原油出口方和進口方在貿易穩定性方面的共同關切。不過,該項自由貿易協定談判從2004年就開始了,過程并不順利。前景如何,尚待觀察。
更為重要的是,中國對中東國家的經濟外交思維,必須走出如何穩定和擴大中國從該地區石油和天然氣進口這個狹窄的議題。其實,即便是在化石能源領域,上下游合作、裝備和技術服務出口等油氣產業鏈條中的各個環節,也應是中國與中東能源關系的必要內容。在與包括中東投資來源互動的過程中,中國應著眼于如何有利于提高自身石化產品的附加值。
基于中國國內的產業狀況與發展趨勢(過剩)的需求,對中東地區的經濟外交應拓展到促進中資參與該地區各國的新能源、可再生能源工程建設,海外承包工程市場(鐵路、港口、電站、房建、路橋、市政、電信等)諸多領域。這樣做,有利于推動當地經濟的多元化,為當地創造就業機會,將是明智的“一帶一路”建設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