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 創造“看不見的城市”

文丨青 雨

大學 創造“看不見的城市”

文丨青 雨

位于杭州的中國美院校園展館（潘義軍/攝）

大學的存在如同一座城市的文脈。每一座大學的誕生都與它所在的城市有著密切的聯系，這種互動、共贏、共生、共榮的良性互動使大學與城市血脈相連。大學“自由之精神，獨立之思想”正在不斷地創造城市走向的答案，未來，城市+高校智庫正大有可為。

哲學家施本格勒在《西方的沒落》中所言：“人類所有偉大文化都是由城市產生的”。可以說，人、城市與文化，三者在互相影響中共同發展。而為一地之大學，相當程度代表一地之人文涵養及文化底蘊。

大學的存在如同一座城市的文脈。7000多年的世界城市發展史和1000多年的大學發展史不斷證明，城市因大學而名，因大學而強。但凡一座世界名城，必然擁有一所世界名校；一所世界名校，必然依托于一座世界名城。大學是推動城市發展的人才庫、創新源、智囊團和金名片，大學水平的高低，已成為衡量一座城市文明進程的重要標準。

日前，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會議上就強調，我國有獨特的歷史、獨特的文化、獨特的國情，決定了我國必須走自己的高等教育發展道路，扎實辦好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高校。我國高等教育發展方向要同我國發展的現實目標和未來方向緊密聯系在一起，為人民服務，為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服務，為鞏固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服務，為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服務。

大學興則城市興

“大學不是放在中國，而是‘長’在中國的。和工廠不同，它不是能夠直接移植的，而是順著土地、水分、陽光逐漸生長的。”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陳平原這樣說道。

如北大，誕生在當時變法圖強的吶喊聲中，與國家一起痛苦掙扎、拼搏抗爭、奔波流亡、迎接解放、歡慶新生、曲折徘徊、反思覺醒、撥亂反正、改革開放、崛起奮進。北大緊緊地和祖國連在一起，深深地介入其中，并在許多關鍵環節影響著國家的歷史進程。

如清華，在長達百年的辦學歷史中，2位共和國主席、7位中央政治局常委、14名兩彈一星獲得者、600余名院士從這里走出，王國維、梁啟超、陳寅恪、趙元任等一大批學術巨匠曾在此執教，民主與科學，已成為這塊圣地的不朽魂靈。

因此每一座大學的誕生都與它所在的城市有著密切的聯系，這種互動、共贏、共生、共榮的良性互動使大學與城市血脈相連。大學在服務城市文化經濟發展的同時又為自身發展注入源源不斷的動力。

環顧國際經驗，英國諾丁漢大學以“城市建于智慧”為辦學理念，其內在涵義就是“大學是城市經濟增長的發動機”。踐行這一理念的典范是美國斯坦福大學，由于它的研發源泉和人才源泉，在其周圍形成了“硅谷”；還有以哈佛大學和麻省理工學院為源泉和依托，產生了芝加哥—波士頓128路線高新產業區。在我國，北京中關村信息產業群的形成與發展，與海淀區大學群有著直接的共生性。所有這些都表明，在當下知識經濟時代，一個城市的經濟社會發展對高等教育的依賴度已越來越大，兩者必然地成為一個有機的共生系統，重視發揮高校的功能及其在城市經濟社會發展中的作用已成為社會各界的共識。

21世紀是城市的世紀，21世紀的競爭是城市的競爭。城市興則天下興，城市穩則天下穩，城市安則天下安。大學對城市乃至國家文化、就業和整體發展的作用愈來愈明顯，一所內涵豐富、特色鮮明、實力雄厚的大學已成為現代城市的重要標志。

名城名校相得益彰

一座城市知名度、美譽度的高與低，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這座城市是否擁有名校，取決于這所名校在世界上的影響力、競爭力的強與弱。高校是城市的門面，高校辦得不好，城市的形象就受損，城市的門面就難看，城市的口碑就不好；高校更是城市的心臟，高校提供的動力不夠，會影響城市的發展。反過來，城市是高校的土壤，城市的活力不足，提供的承載力不夠，高校的發展就難以獲得有力支持。特別是在當下知識經濟與轉型發展的背景下，名城崛起與名校支撐，更是息息相關。我們不必拘泥于是名校成全了名城，還是名城造就了名校，更科學的答案是名城和名校相得益彰。

高校自其產生之日起就始終與它生存的周圍社會發生作用，高校就是在與周圍組織的相互作用中生存和發展的。美國20世紀極負盛名的高等教育思想家克拉克?克爾計算過，1520年前建立的85個組織，至今還以同樣的方式、使用同樣的名字、做著同樣的事情，其中有70個組織是大學。之所以如此，高校對于社會的價值、功用是一個重要原因，它能夠解釋高校歷經時代變遷和制度更迭后依然能夠持續存在和發展的根本原因。縱觀世界，凡是歷史悠久、經濟發達的城市總能看到若干著名高校活躍的影子。如倫敦的劍橋大學，波士頓的哈佛大學；凡是聞名于世的大學總是對所在城市的經濟發展有著重要的促進作用，如斯坦福大學所在的城市硅谷。

并且在發展的過程中，高校社會服務本身的內涵也在逐步擴大。從最初的直接服務于農業和其它生產勞動到立足于為地方培養人才和輸送知識，再到今天的通過教學服務旨在提升整個民族的文化素質，社會服務的理念已經開始滲透到高校的其他職能當中。

在今天，高校的社會服務就是在保證教學、科研任務的基礎上，發揮知識密集、人才密集的優勢，充分利用高校的圖書資料、儀器設備、實驗室等良好條件，有組織有目的地開展的旨在促進企業、行業、地區等經濟、科技、社會發展的一系列活動。雖然，今天的社會服務職能的內涵得以擴展，但它仍然受制于前兩種職能，也就是說，它一定是在人才培養、科學研究之下的社會服務。大學的社會服務職能是對其他兩項職能的延展，在很大程度上依賴并受制于其他兩項職能。

智庫提供“腦黃金”

智庫是一個國家“軟實力”的核心組成部分，也是發展“硬實力”和發揮“硬實力”作用的智力支撐。在歐美國家，智庫已成為政府名副其實的“外腦”。當一項政策出臺前，智庫首先會獨立作多方面的調研、論證和總結，并得出具有可操作性的政策意見。

中國過去的城市建設是以政府為主導，走的是精英決策路線，蘿卜快了不洗泥，也產生了不少問題。單靠政府一家包打天下、自上而下的城市建設和管理決策模式，面臨很大的挑戰。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讓市場對資源配置起決定性作用和更好發揮政府的作用，城市建設主體的多元化是必然趨勢，對智庫的需求也是多元化的。

目前，中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達到了54.7%，受宏觀經濟的新常態和微觀經濟的勞動力、土地、環境成本的要素制約，大規模的、增量式的城市建設階段已經過去了，今后我們面臨的更大問題是存量化建設和城市管理。城市建設需要技術，城市管理需要技巧。決策的科學化、民主化需要政府做好權衡，也需要更多的智庫提供更多的輔助決策方案。這些都要求智庫在城市發展中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在中國，過去20年是智庫類型、規模和數量迅速擴大的“黃金時期”，目前中國智庫數量已位居世界第二，各級政府也越來越重視從智庫中去發掘有參考價值的思想。因為科學的公共決策，通常是多個視角、多個角度碰撞的結果，“多元”則意味著選擇的機會增加，更為決策優化提供了可能的空間。

相較于官辦智庫與民營智庫，高校智庫擁有其無可比擬的優勢，其對決策和社會的影響也在日益增大。一方面，相對于官辦智庫，高校智庫研究氛圍更濃厚，且在研究方向、領域方面更加自主；另一方面，相對于民營智庫，高校智庫能夠享受國家財政支持，經費來源比較穩定，為其研究的獨立性和長久性提供了經濟基礎。因此，借助高校的品牌優勢及其自身深厚的研究實力，此類智庫在爭取研究項目的時候具有很好的優勢，發展勢頭良好。

根據上海社會科學院智庫研究中心發布的《2015年中國智庫報告》，分列中國高校智庫系統影響力前五位的是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復旦大學、中央黨校、中國人民大學。作為世界知名的大學，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的研究實力超群，是中國高校的“雙子星座”。與之相適應的是，這兩所高校也走在了中國高校智庫研究的前列，其中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和中國科學院-清華大學國情研究中心是中國成立較早且影響力較大的兩個高校智庫，堪稱中國高校的“智庫雙壁”。

城研中心是杭州市委、市政府成立的全國第一家以城市學命名的研究機構，也是一個以破解“城市病”、推動城市科學發展為己任，立足杭州、面向全省、服務全國的城市學智庫。四年來，浙大與杭州市雙方以學術活動為載體，以項目化管理為抓手，圍繞城市學學科建設、人才培養、“兩獎”征集評選、重大課題研究、優秀成果出版、咨詢服務、干部培訓等方面開展了卓有成效的合作。學科交叉就要求校市聯合、校企聯合、校校聯合、校所聯合等，發揮各自的優勢，形成新學科，出新的成果，作新的貢獻。在城市學智庫建設上，提出了很多具有思想性、指導性、針對性、可操作性的對策建議，成功經驗值得學習借鑒。

目前，中國的大學已逐步由社會的邊緣步入社會發展的中心，顯示出了強大的社會屬性。作為社會人才培養的基地和知識生產、創新、傳播、整合與轉化的基地，還將成果的產業轉化，把智庫作為“大眾創新，萬眾創業”的新興產業孵化器，形成科技創新產業。

各地大學也正積極轉變自身發展理念，提高自身社會服務能力，積極參與到地方經濟社會發展中來。這一轉變不僅契合地方發展的需求，也凸顯了大學建設各級智庫、服務國家和地方發展的先天優勢。

未來，城市+高校智庫正大有可為。

一座城市的“文化先鋒”

高校文化作為地域范圍內文明程度較高的文化，處于城市文化發展的前沿，其特色構成城市文化的底色；其次，對其所生存城市社會的文化具有潛移默化的輻射作用；她更作為文化的生成中心，對所生存城市社會的文化具有引領、提升的作用，涵養、豐富所在的城市文化內容。

大學里往往聚集了一個國家或城市的最優秀的學者，他們不僅掌握著廣博的科學文化知識，而且在大學文化的長期浸潤中形成了獨特的科學精神和人文精神。一方面，通過他們所從事的科學研究、教育教學、著書立說等活動，充實和豐富人類的精神文化和人文文化；另一方面，通過他們所從事的社會活動和身體力行，將人文精神和科學精神輻射到社會，在參與城市的發展和建設中弘揚光大，成為城市精神的組成部分。

浙大西遷辦學舊址--湄潭文廟

清華大學校史研究室副主任金富軍談到，以抗戰時期的名校內遷為例，由于抗戰時期保存文脈，內遷貴州的各大名校，在這方相對安靜的沃土得到休養生息，同時也改變了貴州的文化面貌，促進了貴州經濟社會的發展。

貴州文史館原副館長、文史專家史繼忠則說，當時貧困閉塞的貴陽如同“文化高地”，有藝術館、科學館、圖書館、民眾教育館等，故宮博物館還在貴陽舉辦畫展；劇院有幾十家，田漢還收留了一些流浪兒童成立劇團開展演出；出版的報紙有五六十種，文通書局是全國七大書局之一，貴州廣播電臺還用英語、馬來語、廣東話對外廣播；成立了籃球隊、棒球隊等。

當時赤水沒有報紙，消息閉塞，最早入黔的大夏大學的學生就自制收音機，收聽廣播，作出記錄，編印張貼《大夏快訊》，增進當地與外地的交流和溝通。唐山交大在平越縣城開辦了一所“民眾夜校”，為滿足學生就近升讀高中，開辦了“國立交通大學唐山工程學院兼辦平越中山中學班”。

因為大夏大學的進入，結束了貴州沒有大學的歷史。此外，在高校內遷浪潮的助推下，貴州先后新建了三所本土大學——國立貴陽醫學院、國立貴陽師范學院和國立貴州大學。

再有國立浙江大學師生在著名地理氣象學家、教育家竺可楨校長率領下，懷著“教育救國，科學興邦”理想，踏上漫漫西遷路程，歷時兩年多，穿越江南六省，行程2600公里，于1940年抵達貴州遵義、湄潭、永興，堅持辦學七年，譜寫了一部偉大的“文軍長征”史……

創造“看不見的城市”

一座美好的城市應該是什么模樣，卡爾維諾沒有答案，他只在《看不見的城市》書中說，“城市猶如夢境。”但在今天看來這個夢境其實可以觸手可及。

古希臘亞里士多德的名言——“人們為了活著，聚集于城市；為了活得更好，居留于城市”，在現實中以2010上海世博會的理念——“城市，讓生活更美好”為代表，就是城市的本質在于提供一種“有價值、有意義、有夢想”的生活方式。讓生活更加美好，不僅需要豐富的物質財富，更需要豐富的精神和文化財富；不僅需要衣食的富足、住行的便利，更需要人們心靈的安寧和精神世界的滿足。

看得見的城市固然重要，從最初的擋風蔽雨的滿足基本生理需求的構筑物到今天越來越豐富滿足不同層次需求的鋼筋混凝土森林般的建筑群；從安全防御考慮的“城”到“匠人營國，旁三門，方九里”的氣魄直至今天綿延幾十甚至上千公里的城市群，縱觀歷史，看得見的城市給予了居民最為真實的安全感。

但“看不見的城市”才是讓人愿意留下、詩意地居住以及心懷鄉愁的所在，大學文化不會只在自身的“場”里傳遞能量，它必然會將自身在不斷發展過程中積聚和創造的新思想、新理論、新知識和新技術輻射到整個城市，從而對城市的發展建設產生深遠的影響和廣泛的輻射。

大學“自由之精神，獨立之思想”正在不斷地創造城市走向的答案，人才、思想、大師、科研成果，回答并解決中國現代化進程中遇到的實際問題，這就是一所大學為城市、國家及人民所做的巨大貢獻。

大學是知識的繼承者、創造者和傳播者，更是人類的思想道德、精神文化的根據地和制高點，更是整個社會良心、公平和正義的最后堡壘。因此，大學的文化和精神不僅僅是大學的追求和靈魂所在，更是中華民族傳承和創新的命脈所在。大學對人文精神和學術文化的追求，將決定我們這個國家和社會的未來。

我國的發展目標是建設世界一流的創新型國家，一流國家的建設需要一流大學的支撐，反之亦然。

當今中國正處在發展轉型、創新驅動的關鍵時刻，加快建設世界一流大學的進程已上升為國家最緊迫的戰略需求，大學因其人才培養、科技創新、社會服務和文化傳承創新的根本職能屬性，將肩負比其他任何歷史時期都更加艱巨的社會責任。因此，當我們的國家在探索一條具有中國特色的發展道路的時候，我們的大學也要相應地探索一條獨特的成長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