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談“對寫法”在古典詩詞中的運用

李繼朋

摘 要：本文應用舉例的方法，將“對寫法”在古典詩詞中的運用進行了逐一分析，旨在指導中學生更好地學習鑒賞古人對詩詞的寫作技巧，古為今用，舉一返三。

關鍵詞：舉例 對寫法 古典詩詞 寫作技巧

中圖分類號：G632 文獻標識碼：C 文章編號：1672-1578（2017）06-0150-01

“對寫法”，系指明知主人公對對方有所舉動，作者卻并不直接從自身入手進行描述，而是從對方下筆，把深摯的情思表達得委婉含蓄。自從2005年全國I卷詩歌鑒賞中白居易的《邯鄲冬至夜思家》體現了這一考點后，這種手法更加為廣大師生所關注。本文應用舉例的方法，將“對寫法”在古典詩詞中的運用進行了逐一分析，旨在指導中學生更好地學習鑒賞古人對詩詞的寫作技巧。

1 例談一：以下唐詩作者是怎樣寫“思家”的？語言上又有什么特點

邯鄲冬至夜思家 白居易

邯鄲驛里逢冬至，抱膝燈前影伴身。

想得家中夜深坐，還應說著遠行人。

鑒賞分析：第一問考查的是寫作技巧，是換一種角度寫思親。作者主要通過一幅想象的畫面，即冬至夜深時分，家人還圍坐在燈前，談論著自己這個遠行之人，而不寫自己是如何地思念家人，以此來表現“思家”。第二問只要學生稍有一點詩歌知識，就能答出此題，因為白居易詩的特點是通俗易懂，其語言風格是樸實無華。這種寫法在古典詩詞中極為常見，比如我們所熟知的王維的《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就很好地運用了這種寫法。這首詩就是他十七歲時的作品，和他后來那些富于畫意、構圖設色非常講究的山水詩不同，這首抒情小詩寫得非常樸素。但千百年來，人們讀到這到首詩時，仍能強烈地感受到它的藝術力量。尤其是對于作客他鄉的游子來說，更容易引起強烈的思想共鳴。詩的前兩句，可以說是藝術創作的“直接法”。幾乎不經任何迂回，而是直插核心，迅即形成高潮。但這種寫法往往使后兩句難以為繼，造成后勁不足。這首詩的后兩句，如果順著“佳節倍思親”作直線式的延伸，就不免有畫蛇添足之感。但是作者卻另辟蹊徑：緊接著感情的激流之后，通過想象為我們展現了一泓微波蕩漾的湖面，看似平靜，實則更加深沉。詩人遙想的是：“遍插茱萸少一人。”意思是說，遠在故鄉的兄弟們今天登高時身上都佩上了茱萸，卻發現少了一位兄弟——自己。好像遺憾的不是自己未能和故鄉的兄弟共度佳節，反倒是兄弟們佳節未能完全團聚；似乎自己獨在異鄉為異客的處境并不值得訴說，反倒是兄弟們的缺憾更須體貼。這就使全詩顯得曲折有致，出乎常情，而這種出乎常情之處，正是它的深厚之處，對寫法的魅力也正在于此。

2 例談二：以下唐詩，宋詞作者之語言風格特點

送魏二 王昌齡

醉別江樓橘抽香，江風引雨入舟涼。

憶君遙在瀟湘月，愁聽清猿夢里長。

鑒賞分析：作者在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為朋友設宴餞別，這時空中飄散著橘柚的香氣，環境幽雅，氣氛溫馨。送友人上船時，眼前已是秋風瑟瑟，“涼”意逼人。此句寓情于景，耐人涵詠。按通常作法，后二句似應歸結到惜別之情。但詩人卻將眼前情景推開，以“億”字鉤勒，從對面生情，為行人虛構了一個境界：在不久的將來，朋友夜泊于瀟湘，那時風散雨收，一輪孤月高照，環境如此凄清，行人恐怕也難以成眠吧。即使他暫時入夢，兩岸猿啼也會一聲一聲闖入他的夢境，令他睡不安恬，因而在夢中也擺不脫愁緒。月夜泊舟已是幻景，夢中聽猿，更是幻中有幻。所以詩境頗具幾分朦朧之美，有助于表現惆悵的離愁別緒。

蘇幕遮 周邦彥

“燎沉香，消溽暑。鳥雀呼晴，侵曉窺檐語。葉上初陽干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

故鄉遙，何日去？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五月漁郎相憶否？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

鑒賞分析：北宋著名詞人周邦彥的《蘇幕遮》寫得也別有韻味，上片主要描繪荷花姿態，下片由荷花生發開去，夢回故鄉，整首詞由眼前的荷花想到故鄉的荷花，表現了游子濃濃的思鄉之情。詞的結尾“五月漁郎相憶否。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詞人恍惚間飛到了五月的江南，熟悉的漁郎正在河上搖著小船，穿梭于層層疊疊的蓮葉……這時詞人忍不住喊道：曾經一起嬉戲的漁郎，還記得我嗎？我是美成啊！情到深處意轉癡，詞人用一個白日夢中景結尾，給人留下無限的情思和遐想。

3 例談三：以下唐詩作者將“對寫法”應用之精妙處在哪

月夜 杜甫

今夜鹿州月，閨中只獨看。

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

香霧云鬢濕，清輝玉臂寒。

何時倚虛幌，雙照淚痕干？

鑒賞分析：在古典詩詞中把“對寫法”用到極致的筆者認為是杜甫的《月夜》，這首詩寫作的背景是天寶十五載春，安祿山由洛陽攻潼關。五月，杜甫從奉先移家至潼關以北白水的舅父處。六月，長安陷落，玄宗逃蜀，叛軍攻入白水，杜甫攜家逃往鄜州羌村。七月，肅宗在靈武即位，杜甫獲悉后即從鄜州只身奔向靈武，不料途中被安史叛軍所俘，押回長安。這首詩即是困居長安時所作，表達了對離亂中的妻子家小的深切掛念。

詩的表現手法獨具匠心：題為《月夜》，作者看到的是長安月，如果從自己方面落墨，一入手應該寫“今夜長安月，客中只獨看”。但他更焦心的不是自己失掉自由、生死未卜的處境，而是妻子對自己的處境如何焦心。所以悄然動容，神馳千里，直寫“今夜鄜州月，閨中只獨看”。即設想妻子兒女在鄜州對月思念自己。在月下佇望時間長了，以至于露水沾濕了妻子的頭發，清輝使得妻子玉臂生寒。妻子在想：何時才能結束這種痛苦的分離生活，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呢？全詩借助想象，表達了在亂離的歲月中，自己與家人兩地相思的情感，可謂情真意切，真摯動人。

4 結語

綜上分析顯示：“對寫法”就是詩人自己思鄉懷人，但“心已馳神到彼，詩從對面飛來”，從對方下筆，想象對方思念自己的情形，運用這種“主客移位”的方法，把深摯的思情表達得婉曲含蓄。這種寫法跳出傳統思鄉詩的窠臼，別有一番情趣，引人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