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東南飛

目錄

第一幕 一場對話（1）

第二幕 一次告別（1）

第三幕 回家

第四幕 姻緣（1）

第五幕 姻緣（2）

第六幕 姻緣（3）

第六幕 姻緣（4）

第七幕 一次告別（2）

第八幕 蘭凋樹枯

角色一覽（按出場順序）

劉蘭芝（貧家之女，才德兼備卻不夠果決）

焦仲卿（一介府吏，愛妻卻懦弱）

焦母（矛盾中心，不滿兒之成就，貪圖利益）

劉母（偏愛女兒卻不夠了解）

媒人（好事者）

縣丞（獻媚于太守）

劉兄（暴躁情急）

太守

第一幕

（一個夜晚，在一個小屋里，劉蘭芝（下稱蘭）坐在鏡前，旁邊幾卷竹書，一個筆筒。）

（蘭獨自點亮一盞燈籠，倚在床邊，突然門開了。蘭驚慌站起，準備施禮。）

蘭：娘…

（仲在蘭后面，手在她肩上，蘭莞爾一笑，轉身）

蘭：你…回來了。

（仲握蘭手）仲：蘭卿還是喜歡在夜晚點一盞燈。這燈以前用，是舊的罷了，如今用，明兒我讓小廝去再買一盞。

（蘭冷笑，不知所以）：是啊，以前捧一盞燈，能等回來。如今春秋數載，鄰里都說，仲卿的功名越大了，我覺得好。于是，再等，就等不回來了。

仲：蘭卿撫琴如至高山流水，詩詞醍醐灌頂，既如此，自然不會覺得煩悶。（坐下）在府上郁悶之時，總想起以前與卿琴瑟和鳴之時。但終究清貧不得志，又因出身商家，不得考中，娘也是為兒好，現在終于有了安定。

蘭：是啊，從前，夢是美的，我卻是醒的。以前你夜半歸來，我心覺不安，點一盞燈，但總是有希翼，盼你回來。如今心太冷，娘總是催促我織布，我暖不了別人，只能暖自己了。但是，如此星星之火，以前燃燒你我，今日只能燃燒自己的心了。

仲：不要說這樣的話，蘭卿即使離家，也是明珠璀璨，無法遮掩。天意不會棄卿，我也不會。但我明日又要隨府上去縣外審查了，一去恐怕三月不止，你…

蘭（打斷）：10月歸來，五谷豐登，蘭卻凋謝。余無才無德，又因寒微出身令你娘親不喜。那在你走之前，我們永遠的分開吧！

仲：蘭…何以至此？如今家里也富裕了，不用織那么多的布匹，來日我與娘說，別讓你干那么多活計。

第二幕

（明晃晃的大堂上，焦母上座，仲站著）

仲：我有一事不明，為何與蘭卿結發，又是糟糠之妻，伊卻屢遭責怪？

焦母：如今你也發達了，為娘可以挑明說了。她出身貧困，你不顧我反對娶她入門。她向來有恃無恐，不把別人放在眼里，又只會中看不中用的技藝。咱們鄰里間有一女秦氏，是出了名的賢良淑德，又沒有她那孤傲的性子。既然她如今對你越發冷淡了，你就著這個由頭把她遣走。如今在這里還多一人的嘴，憑白招人嫌！

仲：母親也是過來人，我與蘭卿相識多年，一朝有緣做夫妻，母親僅能以個人好惡毀了別人的良緣呢！

焦母（拍桌子）：你如今做官做的越發親疏不分，有了媳婦忘了娘！她不孝亦無所出，早已符合七出之約。今日你竟堂上大放厥詞，看來今日必須有個了結！

仲（跪下）：母親，孩兒不孝，又不忠孔孟之道，也罷！但是，若母親愿意…

（大門敞開，聲音很大）蘭：若仲卿與母親愿意，我今日就走。

（全場沉默）

仲（上前一步，握住蘭卿的手）：蘭卿，你暫且回家，等我回來，我會解決一切的。

蘭卿（淺笑）（打掉他的手）：我怎么敢勞煩您呢？既然您還有要事忙碌，我自行安頓就好。（出門）

（仲想追上，被其母遏制）

仲：娘…

焦母：她也算識趣，這樣就好。萬一她矯情糾纏，就不好了，幸虧她出身寒微，她家如今也不能把咱們怎么樣。她也是，事到臨頭了，走就走吧，還認為你會一意順著她呢！對了，昨日我去看了秦…

（門又開，蘭身穿嫁衣，向其母略施一禮）

蘭：往日愧疚許多，多受娘的恩德，卻不知感恩。今日一別，還要回家照料母親。

（未流淚，出門，見仲流淚，仲亦傷感）

仲：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汝心玉堅，不屈不移。今夕一別，余定不負你。

蘭：郎若言行如一，便不會有堂上之言了。

仲：我今若為君子，自然先行中庸，不可違背父母之言。我雖不若旁人，認為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孔孟之道自然操守，如今只能妥協一二。

蘭：是，卿一朝做官吏，一世為君子。但余想若妥協于世便可解決，悲歡離合之事何以發生？君心若磐石，妾何以為玉？昨日看見好幾株蘆葦在風中搖曳，其最脆弱，風吹幾許，折斷樹根。其最自由，風聲凜冽，若百家爭鳴，不必獨尊孔孟矣。今日作別，我未取分毫，大小數箱，各樣不一，都做往日在家的用度。不要拒絕，讓我覺得是虧欠了你。

仲（咬唇）：不…不…

（蘭提起東西轉身欲走）

仲：若今后你我再與別人結合呢？

蘭（不回頭）：以后…你再有嬌妻美妾，自然不會發現那一群蘆葦里，有那么一株不隨風搖擺，不任風折斷。因為，它永遠在等著你。

第三幕

（劉母坐，見女兒來，慌忙站起）

劉母：蘭兒，你…今日可出了事嗎？

（蘭神情恍惚，突然覺得羞恥，沉默不言）

劉母：蘭兒是他們明媒正娶過去的，如今焦家得了好處，越發不把你放在眼里。那個焦仲卿也是，明知他娘勢利得很，就這么把你趕走了。

蘭：孩兒不孝，愧對其母了。

劉母：不，你對她早已是畢恭畢敬，她就因為你家世的緣故，覺得她家仲卿發達了。（嘆氣）也是為娘對不住蘭兒，你爹早逝，你那個哥哥又是個只嫌錢少不會掙的主。

（敲門聲，蘭躲起來，劉母后開門。一穿著不正的人入）

媒人：哎，真巧…夫人和姑娘都在…

劉母（打斷）：您是…

媒人：哦，咱縣太爺派小的上門提親，縣太爺的三公子文武雙全，品貌又好。聽聞你們家姑娘居然被一個不知自己幾斤幾兩的小吏給休了，真的是…對了，對了，而且三公子與您姑娘年齡也相當。真是天賜良緣！

（劉母暗喜，進房找女兒）

劉母：閨女…

蘭：若是要再嫁的是，就不必說與我了。

劉母：蘭兒，人家也托人親自上門提親，三公子家世好，品貌更好…

蘭：娘，你知道我與仲卿夫妻情深，如今雖然他棄我在先，我卻下定決心不再嫁與旁人。而且連府吏的家門都不容我，那種人家離天子腳下更近，就更是只懂世態炎涼，不知人情冷暖。

（劉母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出門見媒人）

劉母：您如今也知道我們家的情形，蘭芝不容于區區府吏，縣太守府上就更不必提。謝謝縣太爺的好意，我們貧困人家，也沒有什么攀龍附鳳的想法。

（媒人嘆口氣）：我也是不忍看你們家小姐明珠暗投，給別人做了嫁衣裳。

第四幕

（媒人徘徊不定，縣丞上）

縣丞：小子，今兒怎么了？愁眉苦臉的。

媒人：別提了，今日去劉家提親，誰知那老婦平日里和藹得很，今日竟敢撂了縣太爺的親。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娘！

縣丞：真巧，我也托了縣太爺的囑咐要去呢！

媒人：您可別…人家高傲著呢！

縣丞：你可沒見過世面，她們家一破落戶看你這小子去，一定覺得那縣太爺耍她們呢，哪敢信！若是我這樣身份的人跟你去，一定會成的。

（媒人點頭）：還是您高明。對了，這個賞錢…三七分唄

縣丞：我說你這小子都在想什么！嗯…你三我七

媒人（頗為不爽）：咱們再說（低語）四六怎么樣…

第五幕

（縣丞，媒人，劉母，劉哥和蘭上，縣丞坐，其余人站）

縣丞：（做作的）夫人，今日至尊府，是因為縣太爺的五公子呢跟…

媒人：（輕聲）不是三…

縣丞：（瞥一眼）文武雙全，前途無量，所以上貴府提親，之前這個小子多有冒犯，還望夫人海量，不要介懷。

劉母：（客氣）大人有所不知，我早先說過，女兒不愿再嫁，我也無話可說。

媒人：我…這個，我跟大人說過的…但是大人不聽。

（縣丞踩下媒人的腳，媒人大叫）

劉哥：這就是妹妹的不是了，咱原先嫁的呢，是個科舉都考不了的官吏，現在可不一樣了，堂堂縣太爺的貴公子。妹妹，好好思量一下，這以后榮華富貴…（貪婪狀）

蘭：家父早逝，自然一切聽哥哥的安排。之前和母親說，是覺得還有可能在一起，只是現在覺得真是癡心妄想了。也好！

（劉母大驚，望向蘭）

縣丞：很好很好！那姑娘，咱就準備著！

第六幕

（太守、縣丞上）

縣丞：太守，下官奉命，這門婚事劉家同意了。

太守：恩！辦得不錯，賞！

縣丞：謝太守！這都是小的該做的。

太守：恩（看黃歷）三十是黃道吉日，今天二十七，你馬上安排人手去辦。記住，一定要辦得隆重，氣派！

縣丞：是是是！

第七幕

（蘭獨坐，其母上）

劉母：今日接到縣太爺的信，明日就迎娶你。你趕緊準備做衣裳。

蘭：娘，你知道我是不愿意的。

劉母：那你當日為何要答應縣丞？

蘭：我…對啊！那枝蘆葦其實沒有自由。

（劉母不懂，無奈）

蘭：娘，我想見焦仲卿一面。

（劉母允諾，下）

（蘭倚窗，落淚）

第八幕

（劉家，蘭駐足，見仲卿。兩人越走越近，十指相扣）

蘭：仲卿！

仲：蘭卿！

（對視良久）

仲（復雜神思）：我聽說你再嫁，是縣太爺的公子

蘭：郎玉石君子，妾不過蒲柳之姿。

仲：玉石難碎，卻不為瓦全。蒲葦易折，所以更不能所托非人。蘭卿是有福之人，只是以后只有余度存于世間，孤獨終老。

蘭：（憤怒）你何以說這樣的話，這世上存活的緣由因為你，若我們分開我必魂飛魄散無法生存。但是我所獲得的不就是燃燒那一瞬的快感嗎？命運的驅使讓我們可以在一起，但那永久的悲劇是無法挽回的。當我意識到我不是蘆葦，不是燭光，我是一只飛蛾，撲閃著火焰那最危險的光亮時，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第九幕

（仲上堂拜見其母）

仲：母親，天氣的寒冷折斷了樹枝，風霜結在庭院的蘭花上，所有的生命在那一霎見的寒風中死亡。我已感覺到生命的枯竭正如那日暮西山。或許在命運與自我的兩難之間，死亡會是我唯一的解脫。我們都無法逃脫這樣的命運，母親，原諒我的不孝，愿母親能在這羈絆之前度過幸福的時光。

焦母：仲卿，你不要因為那個女人喪失了心智，喪失了自己對功名的追求。她與你門不當戶不對，你們的婚姻注定是悲劇，而這自然是最好的緣由。東市的那位女子足以讓你迷醉，你會忘卻過往的姻緣。

（仲走出門，在一屋內徘徊，聽到屋外喧鬧，走出。媒人上）

媒人：（驚慌失措）大人！這真是…都是小的…如今…

仲：怎么了？

媒人：劉姑娘嫁娶途中跳入清水池，溺水而亡！（裝作悲傷的神情）

仲：那日見蘭花凋謝了一枝，果真！所有的命運都將走向死亡，而我作為滄海一粟竟還有著卑劣的想法。竟還希望她能婚后生活幸福，這樣我便不需愧疚。而我明白我的愧疚是無法彌補的，所有的矛盾都將吹向天空，而我卻還在這世間不知羞恥地活著。我明白，我所擁有的一切都將失去，因為那從來不屬于我。

（走入庭院）

媒人：大人…別走啊！那個混蛋縣丞竟然騙我，如今我即將被全縣追捕！你得去縣太爺那里美言幾句，還我清白呀！順便，我那個三七分…大人！

（仲在庭院東南角的樹旁上吊自殺）

作者簡介：

張湛琪（2000-），人大附中ICC高二學生，酷愛寫作，對戲劇文學興趣濃厚。曾在《春蕾杯》作文競賽中獲得三等獎，著有20萬字小說連載于《榕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