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長城

黃鵬

一

在廣西的千里邊境線上，有清朝修建的165座炮臺和碉臺、109處關隘、66個關卡，300多座兵營、地下通道、敵樓等。構成居高臨下、射界廣遠、千里一線、火力如網(wǎng)、龐大宏偉的軍事防御體系，有“烏鴉飛不過，老鼠鉆不進”之稱。這些設施位于今北海、防城、東興、寧明、憑祥、龍州、大新、靖西、那坡等市縣沿邊地區(qū)，因其多以城墻相連，時譽“南疆長城”。

二

提起廣西的“南疆長城”，必須要說蘇元春，他是“南疆長城”建造者。

蘇元春，字子熙，1844年2月8日出生于廣西永安，也就是今天廣西蒙山鎮(zhèn)城北街人。1908年6月13日病逝于迪化，即今天的烏魯木齊，終年64歲。

中法戰(zhàn)爭結束后，越南淪為法國殖民地。與強國為鄰，清政府有如馬蜂蜇背，惶恐不安，遂命蘇元春以廣西提督兼任廣西邊防督辦。爾后18年，蘇元春統(tǒng)軍鎮(zhèn)守邊疆，分頭部署兵力，嚴加整頓，督飭操練。為了便于軍事調度，1885年秋，蘇元春奉命將廣西提督府從柳州移至邊關龍州，修筑了龍州城，并建兩個提督行署——龍州城西北的小連城 （又名“小壘城”）和憑祥東郊的大連城，使之成為廣西全邊軍事指揮中心。

同時，蘇元春還修復被法軍轟毀的鎮(zhèn)南關，之后又修水口、平而兩關，以振國門。并在千里邊境線上修建165座炮臺和碉臺、109處關隘、66個關卡。如此浩大的工程，花費人力、財力、物力是巨大的。蘇元春奏請清政府撥款，清皇朝腐敗無能，漠不關心，只給他撥下微不足道的款子。他沒有望難卻步，而是“殫慮經(jīng)營，不遺余力”，采取邊軍施工，就地取材，捐俸節(jié)支，動用存餉等辦法。為了使長期戍邊的將士有個舒適的環(huán)境，安心守邊，蘇元春進口了130門19世紀最先進的大炮——德國克虜伯制造的120毫米口徑的大開花巨炮，可以轟擊從各個方向來犯的敵人。這些設施東起北海，西到那坡，將北海、防城、東興、寧明、憑祥、龍州、大新、靖西、那坡等市縣沿邊地區(qū)連為一線加強防衛(wèi)。蘇元春督邊19年，建筑邊防的防御工程固若金湯，使法帝侵略者雖然對廣西虎視眈眈，但不敢越雷池一步，邊境無戰(zhàn)事，他在邊境一線所安裝的那些進口德國的克魯伯大炮也因為沒有發(fā)生戰(zhàn)爭而射出一發(fā)炮彈。

蘇元春還以龍州為中心，沿邊境線修筑軍用道路，并疏浚明江，通過官商合股形式組建邕龍車渡公司（旋更名“邕龍利濟局”），保障軍用物資運輸暢通，同時促進當?shù)亟?jīng)濟的發(fā)展。在龍州創(chuàng)辦制造局、火藥局、軍裝局等，就地加工，以解決邊防軍需。進行軍事建設的同時，蘇元春還鼓勵邊防官兵將親屬遷往邊疆，撥款營造住房。這既可使親人團聚，又能解決邊疆開發(fā)所需勞動力問題。蘇元春還在南疆開煤礦，增強邊疆經(jīng)濟實力；加強對汛督辦工作，開辟貿(mào)易市場，以促進商品經(jīng)濟流通。此外，他組織捐資設立同風書院，發(fā)展邊疆文教事業(yè)。雖然蘇元春到了后期，被同僚參了一本，從此政治生涯結束，以沒落的方式結束了一生。但是，他在廣西期間所做出的功績是無法否認的，因而他也是中國近代重要的歷史人物之一，是一位抗法英雄、愛國將領、戍邊功臣！

三

蘇元春構筑的連城要塞雄踞廣西邊防前線，全長約1200余公里，寬約15公里，在炮臺、碉臺之間多以城墻相連，構成從山到海的宏偉工事體系，是清代以來我國南疆抵御外敵的牢固長城，至今衛(wèi)國戍邊雄風猶在。文物專家指出，連城要塞是近代冷、熱兵器交替時期軍事防御體系的范例，是中國發(fā)展近代軍隊的重要物證，見證著清末中法戰(zhàn)爭中，邊境軍民不畏強暴反抗外敵的壯舉，也是中華民族近代榮辱的重要史跡。

如今，這一座座經(jīng)歷了百年風雨、已經(jīng)廢棄的碉樓、炮臺，木構件糟朽、缺失，磚石被風化、溶蝕，許多炮臺地面長滿草木和青苔，磚石被風吹落地面就摔得粉碎，拾起來也補不回去。如靖西邊城兵營遺址風化嚴重；那坡鎮(zhèn)邊六中炮臺的瞭望口被滾落的磚石封堵，且草木叢生，有的炮臺墻體已經(jīng)坍塌過半。城市建設的推進、對要塞建筑的拆改加建等人為因素，也給要塞遺址帶來了很大威脅。如合浦五中內(nèi)的烽火臺受人為活動破壞已不存在；北海市東炮臺遺址完全被城市設施替代；大連城軍機處內(nèi)部被改建為寺廟等等。這些情況表明，連城要塞的周邊環(huán)境亟待整治。

在現(xiàn)代，蘇元春當年修建的多個險要隘口、炮臺、關卡，仍是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等時期的軍事要地，至今也駐有部隊。

四

“南疆長城”是我國建筑史乃至人類建筑史上的一項奇跡，具有深厚的歷史價值和文化價值。我們的先民在極其貧乏的物質條件下，用最原始、最簡單的工具完成了如此浩大的工程，顯示了他們的智慧、力量和決心。它以悠久的歷史，浩大的工程，雄偉的氣魄著稱于世。

相對于北方的萬里長城，廣西的“南疆長城”從時間維度、歷史跨越和規(guī)模、形制來看，都不能與萬里長城相提并論。但廣西的“南疆長城”，也承載著永恒的期待，也是支撐歷史、見證現(xiàn)實、啟迪未來的文化生態(tài)。同樣有著它特殊的歷史地位、同樣發(fā)揮過它的歷史作用、同樣具有它的歷史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