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其軍
【摘 要】在湖北,以小生小旦小丑“三小行”發(fā)展起來的地方劇種——湖北花鼓戲,通過前輩老藝人們的努力,在丑角表演藝術(shù)上積累了豐富的舞臺經(jīng)驗、擁有獨特的藝術(shù)套路,創(chuàng)作和演出了許許多多的荊州花鼓的丑角戲,讓丑角更是成為這一劇種不可或缺的重要行當(dāng)。在湖北花鼓戲的《貍貓換太子》一劇中,我有幸扮演范仲華,作為一個丑角演員,不能在臺上油腔滑調(diào),更不能嘩眾取寵,只有踏踏實實地從劇本中、生活中找到角色的“魂”,合理地運用傳統(tǒng)藝術(shù)和程式套路中的藝術(shù)手法,才能使劇中人豐滿、好看,才能使劇本中的人物活起來。
【關(guān)鍵詞】丑角;演員;《貍貓換太子》
中圖分類號:J812.1 文獻標(biāo)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7)11-0024-02
無丑不成戲,不同劇種,丑行都是人們喜聞樂見的重要角色,盡管只是勾著“豆腐塊”般的小花臉,唱念做打的程式化表演也不會太多,卻正是他們的插科打諢、推波助瀾,輕松詼諧地推動了劇情的發(fā)展甚至促發(fā)劇情高潮。
在湖北,以小生小旦小丑“三小行”發(fā)展起來的地方劇種——湖北花鼓戲,通過前輩老藝人們的努力,在丑角表演藝術(shù)上積累了豐富的舞臺經(jīng)驗、擁有獨特的藝術(shù)套路,創(chuàng)作和演出了許許多多的荊州花鼓的丑角戲,讓丑角更是成為這一劇種不可或缺的重要行當(dāng)。
雖然各個劇種都有丑行,但各個劇種的丑行卻各具特色,千差萬別,人各一面。如果一味地追求同行當(dāng)?shù)某淌教茁穪肀硌莩笮腥宋铮莿?wù)必會形成概念化的人物,讓觀眾感覺千人一面、索然無味。要表演好每一個人物的個性特點,就勢必突破行當(dāng)?shù)木窒蓿哌M角色靈魂,讓一個個與眾不同的“丑人”形象,有血有肉地在舞臺上立起來。
我是荊州花鼓戲的一名丑角演員,14歲進入荊州藝校學(xué)習(xí)丑角基本功,1990年回到湖北省實驗花鼓劇院任演員,從藝期間得到胡幼樓、胡幼早、李劍光等丑行前輩的親授和指點,受益匪淺。三十多年來,我參演了晉京會演節(jié)目《原野情仇》中的白傻子、《檔馬》中的焦光普、《三岔口》中的劉利華、《董家山》中的周鼎、《繡荷包》中的毛舅爹、《李天保吊孝》中的胡來、《福壽圖》中的石憨、《玉堂春》中的王八……通過眾多丑角戲的磨煉,我摸索出了丑行中不同的人物和不同的表演方法。2015年我以《活捉三郎》中的張文遠(yuǎn),《貍貓換太子》一劇中范仲華《趙州橋認(rèn)母》一場戲,入圍并一舉榮獲湖北省牡丹花獎,2016年我又自導(dǎo)自演以丑角挑梁的大型湖北花鼓戲《貶官記》。
《貍貓換太子》是宋朝真宋年間宮庭斗爭的故事,也是一出膾炙人口,婦孺皆知的傳統(tǒng)名劇。全國各大劇種幾乎都上演過各種版本的《貍貓換太子》。湖北省實驗花鼓劇院于1985年也排演了由肖作偉老師整理改編的上下本《貍貓換太子》,全劇緊緊扣住換太子的主線來發(fā)展故事情節(jié),演繹人物思想,該劇久演不衰,至今演出500多場,是一出常演常新的保留節(jié)目。
《貍貓換太子》一劇,我在其中扮演范仲華。這是全劇中唯一的一個小人物,他貧窮、卑微,但心地良善、充滿正氣!為凸顯這一人物特征,湖北花鼓戲的《貍貓換太子》在原有劇情基礎(chǔ)上,特別擴展了一場戲——《趙州橋認(rèn)母》,由倪漢執(zhí)筆創(chuàng)作,由肖作偉導(dǎo)演,這場戲,也彌補了原劇的空白,更重要的是通過認(rèn)母這場戲,彰顯出范仲華身上具有的仁慈善良的中華傳統(tǒng)美德這一人物秉性。
人物雖小,但戲份不少,我看過京劇、晉劇等不同劇種的范仲華,如果照搬其他劇種表演程式,是不可能凸顯這一人物性格的。湖北花鼓戲的范仲華人物豐滿,個性鮮明,性格幽默詼諧,樂觀向上。如果能成功塑造這一形象,不僅可以回饋觀眾對地方戲劇的喜愛,更可寓教于樂,使廣大戲迷朋友得到中國傳統(tǒng)文化、藝術(shù)的熏陶滋養(yǎng)!
也正是基于這一思考和理解,我開始在生活中尋找演繹這一角色在舞臺上唱念做打、嬉笑怒罵的生活源頭。
為演好這一個角色,我首先分析了范仲華所處的時代背景、身份地位。他是一個孤兒,是一個吃百家飯長大的苦孩子,也許是個棄兒,連自己的父母是誰他都不知道,從小流落到趙州橋,住在破瓦寒窯,他把趙州橋的父老鄉(xiāng)親都當(dāng)著他自己的親人,也正是基于這樣的身世,他感恩于他們,對親情和幸福有強烈的向往和追求,也正是在他心地善良、為人正直、樂于助人的人性光芒中,得以受人擁戴,當(dāng)上了地方的里正。
既然是一個正直的青年人,又是一個村官,那么首先在造型上就不能畫得太丑,要陽光、干凈,眉眼比小生妝稍短一些,小小豆腐干不偏不依、紅唇上勾兩條細(xì)細(xì)的白線顯示出能言善辯,頭戴小冬帽,身著打帶四岔袍,不能穿得太低要吊高一點,顯得干練機警,腳蹬白布襪芒鞋,表示勤勞忙碌。出場時的叫板“走啊!”不能叫得太大氣,要精神陽剛,三步九龍口,出手開扇亮相,在這里我有意借用了《何業(yè)保寫狀》何先生的出場,右腿略彎,左腳點地,子午線定位,眼睛眺望左前方,突出精氣神,第一眼要給觀眾一個好印象。
在《討學(xué)錢》的音樂節(jié)奏中搖扇上前開唱,“我忙了衙門里,又忙衙門外,村東的買房子,村南的生小孩,村西的打官司,村北的抬棺材,都少不了我這個保正大哥跑跑腿、多句嘴,上下打點、左右牽線、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要我鋪排……”通過這一段歡快的音樂,加上身段、紙扇的動作配合,舞臺上一板一眼生動勾畫出一個熱心快腸的小丑。
“清茶當(dāng)酒、枯碗豆當(dāng)菜,自酌自飲,獨自爽快,苦中自有樂,人窮志不賴,樂哉優(yōu)哉,我是叫花字打鬧臺呀……”還有一句“窮快活”未來得及說出來就聽見了瞎婆的叫苦聲,從而引發(fā)了一段趙州橋上認(rèn)母的佳話。
藝術(shù)源于生活!在排練這一場戲的時候,我時常想起我慈祥善良的母親,我小的時候,母親對我百般呵護,愛如掌上明珠,以至我多多少少養(yǎng)成了一些依賴性,十四歲進藝校開始獨立,每當(dāng)生病和練功傷痛時,就對母親產(chǎn)生強烈的思念。然而,當(dāng)“我”在趙州橋聽到一聲叫苦時,我馬上就聯(lián)想到也渴望跨上趙州橋的,是我的母親!
當(dāng)然,沒有生活不成為戲,沒有演技不成為藝。照搬生活是戲曲藝術(shù)的大忌。必須要把生活凝煉成藝術(shù)那才使觀眾有看點、有興趣。如何把生活升華為藝術(shù),一是要注意觀察生活,從生活的原型中找到角色中的“自己”。二是要苦練基本功,把藝術(shù)的套路、行當(dāng)?shù)某淌剑侠淼剡\用到人物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