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特殊癖好”:酷愛立遺囑
蔣介石一生先后十次立遺囑,雖然個別遺囑有標榜“英雄氣概”、“犧牲精神”的政治操作痕跡,但更多的時候,其遺囑集中體現了蔣氏對家國親情的精心思考,最能窺見他當時的真性情。

蔣介石55年間先后立有十份遺囑,頻次之多,涉及之廣,影響之大,中國近代史上恐無出其右者
蔣介石有立遺囑的癖好。據現有史料,可以考證出其成人之后,至臨終之前,55年間先后立有十份遺囑。頻次之多,涉及之廣,影響之大,中國近代史上恐無出其右者。
這些遺囑,或系生死存亡之際交待后事,或系暮年安排身后,或是在特定情況下,對身后家事、國事的思考,都符合一般遺囑的主要目的。
蔣介石畢竟不是一般人物,雖然出于塑造自我形象、維護領袖地位的需要,其個別遺囑有標榜“英雄氣概”、“犧牲精神”的政治操作痕跡,但更多的時候,遺囑集中體現了蔣氏對家國親情的精心思考,最能窺見他當時的真性情。
1975年4月5日,蔣介石在臺北病逝。次日,臺灣官方媒體即公布了《“總統”蔣公遺囑》。這份經宋美齡、副總統和五院院長簽字的遺囑,迅速由行政院新聞局交各傳播機構播告。這份遺囑是這樣的:“自余束發以來,即追隨總理革命,無時不以耶穌基督與總理信徒自居,無日不為掃除三民主義之障礙、建設民主憲政之國家艱苦奮斗。近二十余年來,自由基地日益精實壯大,并不斷對大陸共產邪惡展開政治作戰,反共復國大業,方期日新月盛。全國軍民、全黨同志,絕不可因余之不起,而懷憂喪志!務望一致精誠團結,服膺本黨與政府領導,奉主義為無形之總理,以復國為共同之目標,而中正之精神自必與我同志、同胞長相左右。實踐三民主義,光復大陸國土,復興民族文化,堅守民主陣營,為余畢生之志事,實亦即海內外軍民同胞一致的革命職志與戰斗決心。惟愿愈堅此百忍,奮勵自強,非達成國民革命之責任,絕不中止!矢勤矢勇,毋怠毋忽。”
蔣介石過世之時,臺灣尚在“戒嚴”時代,民眾多對政治議題不敢發聲,但民間私下對記于蔣過世七八天前的遺囑的真實性卻大有質疑,不但因其充滿著自我標榜與政治口號,空洞無物,還因為官方宣稱蔣是在睡眠狀態下過世的,事先無征兆,遺囑何來之有?
歲月流逝,對蔣介石遺囑真實性質疑的聲音不僅沒有消逝,隨著一些“關鍵人物”的開口,質疑之聲反而越來越大。2007年,曾長期服侍蔣介石與蔣經國的“兩蔣貼身衛士”翁元以當事人的身份質疑蔣介石遺囑的真實性,其基本理由是:蔣是在睡眠中過世的,等通知黨政高官集中到士林官邸后,才請秘書寫遺囑。“那遺囑是急就章,所有人都簽完字后,再請蔣夫人簽字。”
翁元所不了解的是蔣介石有留遺囑的“特殊癖好”。細讀《蔣介石日記》,發現他從1920年起至1971年,曾9次寫過遺囑或類似遺囑的文字,次數之多,頻率之高,令人難以置信。從其最后遺囑在其過世后第一時間即公布原件,且有宋美齡“副總統”及“五院院長”簽字等正規程序看,1975年蔣介石最后遺囑應當是真實的,絕非“偽造”。當然,不排除發表時文字上有修飾增刪之可能。
《蔣介石日記》中最早出現遺囑的記載是在1920年。此時,33歲的蔣介石在援閩粵軍中任職,地位不高,人際關系不睦,時常感到“受小人排擠”,郁悶不得志,故立遺囑。
兩年后,蔣日記中第二次出現了有關遺囑的記載。1922年6月16日,廣東發生陳炯明部屬炮轟總統府事件,孫中山被迫退到“永豐”艦上,18日用密電召在家鄉的蔣介石。蔣決心南下護衛“蒙難”的孫中山,臨行前抱有去無回之決心,20日“上午寫靜江遺囑事”,將家事托付好友張靜江,但日記中并未提到遺囑的具體內容。
1931年“九一八”事變后,蔣介石的內外政策成為民眾抨擊的焦點。9月28日,各地學生齊集南京,要求當局抗擊日本侵略,部分學生沖擊外交部,外交部長王正廷被毆。蔣介石認為學生受“反動派所主使”,事態嚴重,憂及自身安全,當天第三次寫下遺囑。遺囑正文前有—段說明:“時局嚴重已極,內憂外患相逼至此,人心之散墜好亂,國亡無日矣。孔明云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余于今茲,維此而已。終不愧為我父母之子,總理之徒而已。萬一不測,當見危授命,特書此以為遺囑。”
1934年的遺囑大概是最正常的,是他跟宋美齡第一次回到奉化,碰到要處理蔣經國、蔣緯國和宋美齡的關系問題,他寫了一份遺囑,遺囑內容涉及安葬、家產分配、宋美齡與蔣經國等的關系、公私財產處置等,是一份相當完整與標準的“私人遺囑”。蔣氏在遺囑中要與宋氏合葬,將相當的產業劃歸宋氏支配,強硬表示二子要認宋氏為母,顯然是為保障死后宋氏在家族和家庭中的地位,是對宋美齡的某種回報。
早年的蔣介石有志向,有沖勁,留遺囑似乎表明為了事業隨時準備犧牲生命,遺囑內容雖不詳,但可以推測出主要是家事的安排,反映出其戀家惜親的真性情。
2004年斯坦福大學胡佛研究所開放的宋子文日記中,首次披露1936年西安事變時蔣介石曾寫有遺囑交宋子文,但沒有涉及遺囑的具體內容。之后開放的《蔣介石日記》中不僅證實確有其事,而且蔣當時竟然是一氣寫了三份遺囑。其中兩份是分別寫給宋美齡和經國、緯國兄弟的家事遺囑。之后,又像孫中山一樣寫了一封《告國民書》。
從三份遺囑的形式看,蔣介石有刻意模仿孫中山的痕跡。孫過世時曾留有三份遺囑,分別是“國事遺囑”、“家事遺囑”、“致蘇俄遺書”。蔣介石的“國事遺囑”延續了1931年遺囑的“豪言壯語”,而“家事遺囑”與1934年的遺囑一脈相承,確實動了感情,除了夫妻情、父子情外,他最惦念的還是死后宋美齡與蔣經國、蔣緯國的關系。宋美齡只比蔣經國大11歲,蔣宋結婚時,蔣經國已在蘇聯,且曾公開譴責過蔣介石的反共行徑。故蔣在遺囑中既要宋美齡對兩個兒子“視如己出”,又要兒子們“無論何時,皆須以你母親宋女士之命是從”,可謂用心良苦。
1937至1970年這33年間,蔣介石雖然歷經抗日戰爭、國共內戰、敗退臺灣、反共復國等重大變故,但尚未發現他寫遺囑的記載。直到1971年下半年,蔣自感身體狀況不佳,又連續兩次立遺囑,安排身后的權力交接。
到臺灣后,蔣介石刻意培植蔣經國接班,希望完成權力的“傳子計劃”。1960年代末期,蔣介石人近暮年,又突遭車禍,身體虛弱。1971年,84歲的蔣介石在體檢后,自感來日無多,而此時蔣經國僅任“行政院副院長”,尚未全面掌權。蔣十分擔心,便兩次留遺囑,核心都是部署“傳子計劃”。當年6月,他立下遺囑,說如果他不在了,蔣經國可以做嚴家淦的助手,擔任“行政院長”,且黨政必須采取集體領導制。當時制度上規定嚴家淦權力最大,集體領導制實際上是不信任嚴,也是在提醒他不能把權力全部繼承,實際上是讓蔣經國通過集體領導制獲得權力。
蔣在遺囑中顧慮兩人的“父子關系”,僅以委婉的語氣推薦蔣經國出任“行政院長”。到這年年底,蔣體弱多病,已手抖不能多寫字,他再次手書遺囑,用語簡潔明快,直接部署其死后的權力架構。遺囑中用了“今后政府組織”、“繼任”等詞,顯然是做最后的交待,而且鄭重其事地署下名字與日期:今后政府組織:一、以家淦繼任“總統”。二、以經國任“行政院長”兼三軍總指揮。三、黨務應集體領導。
在蔣介石強力安排下蔣經國于1972年6月成功出任“行政院長”,全面控制臺灣局面,蔣最關心的“傳子計劃”變成現實,遂完全退到幕后。因而,他在1975年留下的最后遺囑,能夠“漂亮”、“空靈”而不涉具體人事安排。
(人民網2016.7.28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