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
沙溪古鎮位于中國云南大理風景名勝區與麗江古城之間,至今仍然保持著最原始的建筑特色。世界紀念性建筑基金會在2002年101個世界瀕危建筑遺產名錄中這樣寫道:“中國沙溪(寺登街)區域是茶馬古道上唯一幸存的集市,有完整無缺的戲院、旅館、寺廟、大門,使這個連接西藏和南亞的集市相當完備。”
沙溪古鎮,一個真正的古鎮。此次來云南,當然不能錯過沙溪。
寺登街:千年集市
寺登街是沙溪的靈魂與核心。
紅沙石鋪成的街面歷經千百年滄桑,依然存有馬蹄的印跡。四周當年的裁縫鋪、剃頭鋪、鐵匠鋪等鋪面,被手工茶坊、咖啡小館、布衣鋪所替代,但鋪面的古舊依然。
寺登街的四面,是無數條古樸的小巷,蜿蜒著伸展出去,但都連接著寺登街。
街中有兩棵上百年的古槐樹,巨傘般撐開著,幾乎遮蔽了街市的大半個天際,也是納涼的好地方。
建于600多年前的興教寺,是我國目前保存規模最大、最典型、最有代表性的佛教密宗“阿吒力”寺院,內存的明代壁畫深受中原繪畫風格影響,又具有濃郁的地方民族特色,是我國西南邊疆古代白族繪畫藝術的瑰寶。
同樣歷史悠久的古戲臺是寺登街上最有特色的建筑,其建筑高三層,前戲臺,后高閣。建筑結構精巧,出角十二角,翼然若飛。古戲臺與興教寺相對而立,將寺登街平分為南北兩半,成為寺登街兩個重要的坐標。
坐在寺登街的石凳上,腳踩紅沙石,背靠興教寺,環顧古舊的店鋪和古老的戲臺,你會恍惚和穿越,仿佛能聽到千百年前的馬鈴聲從街頭傳來,走南闖北的馬鍋頭趕著馬幫走進街來,或直入馬店、客棧,或直接進出古街趕路,或在馬店、客棧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觀看著古戲臺上的戲曲歌舞表演……
世上還有這樣一處古樸的所在,讓歷史和現實交錯。
歐陽古院:當年的五星級酒店
歐陽古院,沙溪古鎮當年唯一的五星級酒店,只有馬幫頭目才能入住的驛站,在今天,經歷了一百多年的風雨,依然保持著當年的模樣。
沿四方街西面的一條古巷深入進去,便可見到歐陽古院。這個建于清末的古院“三坊一照壁”,是典型的白族建筑風格。
據歐陽古院的后人講,歐陽家族是著名文學家歐陽修的后代,院子的建造人歐陽鏡早年到云南,做馬幫生意起家,用了8年的時間,精心打造了這個占地1300多平方米的院落。
歐陽古院精致的格子門和木雕窗,讓人想到劍川木匠的巧手。大門是石頭結構,圓形拱頂,隱約可見氣派、豪華的獅子浮雕。二門是大院正門,以木結構為主,四面出角,兩邊繪制不同書法的字畫。最值得一提的是兩個對開的窗欞,是由一百個壽字和一百個福字構成,而這些字均是采用了不同的字體,可見走上商道的歐陽修后代,依然保留著深厚的文化底蘊。
正房二樓中間有一個大型佛龕,是歐陽家族的祖宗靈屋,雕有龍、鳳、鳥、獅子等各種圖案,十分精制,寓意深刻。由大院深入,便到了后花園。后花園自成體系,樹木豐茂、花香撲鼻。花園兩旁還有當年的馬廄和客房,客房格子門和木雕窗也是同樣地精致與生動,這些都真實地還原著當年的氣派。
目前居住在歐陽古院的,都是歐陽鏡的幾位孫子,也都是六七十歲的老人了,他們熱情地拿出沙溪的畫冊,介紹著歐陽大院是如何被申請世界遺產名錄的。
2000年,一群外國專家經地方文史人員的推薦,來到寺登街實地考察。此后,寺登街的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折:世界建筑基金會將寺登街列入世界100個瀕危文化遺址名錄,先后捐資200萬美元,從2010年開始了沙溪復興工程。據說,因為意見不統一,他們兄弟幾人拒絕了中瑞項目組的修復意見。
走出歐陽大院彎彎的小路,看見脫落的墻皮,不免擔心:一百多年的房屋,如果不好好修舊如舊的話,還會支撐多久?
客棧:心靈安放之地
沙溪古鎮不大,可以游覽的地方,以寺登街為軸,南北有幾條小巷,彎彎曲曲的,老宅院落和新建小院交錯著,大都開著客棧。
據說,小小的沙溪客棧就有百十來家,開客棧的以外地人居多。
沙溪古鎮的房子還是歸類于農村的宅基地,外地人要來開客棧,只能按十年、二十年的期限來租,老房子翻新或者重建,就看房主和租戶如何約定了。
許多人都有著院子情結,擇一塊寶地,蓋一間帶院子的小房,種上花花草草,每一處都有著細致的裝點,然后坐在藤椅上,慢慢地品茶聊天。所以,即便是十年的期限,客棧老板也大都會把客棧修整得漂漂亮亮的。一個書畫家出身的客棧老板,格外做出一間畫室,院落里有了文墨的香氣;一個云游天下最后將情懷定在沙溪的老板,庭院一修再修,辟出的一個小書屋,告訴我們詩和遠方就在當下。
再說說我們住的蝸廬居客棧吧。
四四方方的小院,藤吊、茶桌、躺椅錯落有序地擺放著。各種小樹,或植于土里,或栽于罐里,靜靜地守護著小院。各種花兒遍布院子走廊的每一個角落,或粉或紅或白,點綴著客棧,有著滿滿的生機。
客棧主人與這個院子的緣分,來自兩年前,因為喜歡沙溪,他們第二次來時,聽說原主人要出租,3天時間就交了訂金。因為喜歡,他們把這個小院子精心地侍弄著,甚至二樓天臺上的太陽能水罐,都用十幾個礦泉水瓶挖個口裝上土種上小花,圍成一個有情調的罐罐;甚至客人丟下的鞋,稍加剪切,就成了小肉肉草的“基地”。
每天清晨,我們站在二樓走廊,邊往臉上涂著化妝品,邊與遠方的群山打著招呼。在外邊走累了,坐在院子里,欣賞著滿院的花草,喝著悠閑的茶。
我想,在這里開客棧的老板們,有生計的考慮,有盈利的愿望,還有著某些內心世界找到安放之地的欣然吧。
沙溪古鎮外的玉津橋,那是一個望景和拍攝的好地方,黑惠江汨汨流過,兩邊的稻田迎風搖擺,江岸邊時常會有馬牛的身影閃動,遠山近鎮盡收眼底,晴天與陰天的拍照,會有不同的效果。
可惜,我們來時,黑惠江正在施工,將水流截成一段一段的,看不出流動的美了。稻田還沒有形成,只是露出些許綠芽。而天公不作美,兩次到玉津橋,都沒有彩云供我們欣賞。
不過,沙溪給予我們的已經太多,也許這點遺憾,會督促我們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再次不顧遙遠,開啟沙溪的慢生活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