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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時代的文學生活”四人談

2017-07-24 19:43:33曾于里唐詩人馮娜曾念長
福建文學 2017年7期
關鍵詞:微信時代

曾于里  唐詩人 馮娜 曾念長

主持人曾念長語

微信以小博大,征服了我們的日常生活,收買了我們的一寸光陰一寸金。它如蛇吞象,消噬著一個時代的物質現實和精神光芒。我們的文學生活,自然也無可逃避這種命運。甚至可以說,寫作者對微信的依賴程度遠超過其他人。發表、傳播、點贊、打賞,大概再找不出一種平臺和機制,可以像微信這般,讓每個有名或無名的寫作者活出了無處不在的存在感,以至于我們不免心生驚疑,如果沒有一個自家經營的微信公眾號,我們還敢自稱是作家嗎?當然,微信不僅帶給我們一種更加自主化和個人化的文學生活,還贈給我們一種萬能的“朋友圈文學”。那些有關系的作家,可以更加緊密地靠在一起了。那些沒有關系的作家,通過超級鏈接創造了關系,終于也緊緊靠在了一起。于是,文學江湖重新洗牌,文學紅利重新分配,文學板塊重新凝固……這正是微信時代的文學生活,也是我們無法起身離去的文學現實。

微信時代,與深陷危機的文學

曾于里(文學評論家)

在討論“微信時代的文學”這個議題時,我們必須首先厘清這兩個概念:何為“微信時代”,何為“文學”?

把我們當下的時代稱呼為微信時代,是貼切的。因為從來沒有哪一個社交工具像微信這樣,如此嚴密地榫入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

工信部《2017年1-2月份通信業經濟運行情況》顯示,我國移動寬帶用戶(即3G和4G用戶)總數達到9.78億戶。根據微信最新財報數據,微信及WeChat月活躍賬戶達8.89億。這也意味著,絕大多數移動互聯網用戶,也是微信用戶。而微信團隊的《2016微信數據報告》顯示,94%的用戶每天打開微信,六成以上的用戶每天打開微信超過10次,每天打開30次的重度用戶占36%,55%的用戶每天使用微信超過1小時。當如此眾多的人在使用微信,當微信占據了用戶如此多的時間,微信已經不再是一個簡單的社交工具,它構成了我們生活的一部分,它與手機一道成為我們的“第二存在”。無數人每天一起床就是打開微信,吃飯的時候在刷微信,上班的途中在刷微信,下班回家后在刷微信,睡前刷微信……微信成為我們最親密的工具,它也在方方面面影響著許多事物。

這其中也包括文學。何為文學?這是一個困擾無數文藝學者的龐大問題,汗牛充棟的書籍里企圖對文學予以解釋,但似乎很難有一個能說服所有人的答案。我們這里也不想給文學下定義,只是在微信時代這樣的語境下討論文學,我更想討論的是嚴肅文學。因為如果從廣義的角度講,公眾號里推送的各種心靈雞湯,也是文學,但這種通俗讀物在任何時代都存在,它的龐大市場需求不會因為媒介的更迭而受損,因此并沒有在微信時代特別討論的必要。

不同于心靈雞湯,嚴肅文學深受媒介形態變化的影響。那何為嚴肅文學?在《偉大的傳統》一書中,利維斯認為嚴肅文學有以下幾種追求:對人性足夠深刻而又充滿同情的理解;對現代性的警覺;語言須能精致準確表達出想要表達的對象;完整流暢的整體結構。換言之,與心靈雞湯的通俗直接、好看好懂不同,嚴肅文學的意義在于刷新和重建,它“保存著對世界、對生活個別、殊異的感受和看法”,要為讀者帶來新的發現。與之相對的是,嚴肅文學需要的是嚴肅的、有抵抗性的閱讀,它不僅挑戰讀者的閱讀耐心,更挑戰著讀者的認知體系和價值體系。一個最簡單的例子是,閱讀無數本《讀者》與閱讀一本《紅樓夢》所需時間可能是一樣的,但二者所需要的耐心、閱讀所獲得的體悟,也同樣有云泥之別。

隨之而來的問題是,微信又會從哪些方面對嚴肅文學產生影響?

首先影響的是閱讀。微信將通過影響人們的閱讀思維、閱讀習慣,繼而影響人們對嚴肅文學的接受。

按照麥克盧漢的說法,“傳媒即信息”,但在美國著名科技學家尼古拉斯·卡爾看來,傳媒不僅是信息,更是思維。在《淺薄:互聯網如何毒化了我們的大腦》一書里,卡爾深刻探討了,隨著人類媒介工具的革命,尤其是互聯網的普及,人的思維將被徹底改變。在書中,他歷數人的大腦在語音時代、文字時代以及大批量書籍報刊傳播時代的差異,并引證了大量神經生理學、文化發展史的文獻,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人的大腦是高度可塑的。也就是說,微信不僅是一個工具,也是一種思維方式。微信將怎樣重塑人們的思維?

微信時代,也是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人們獲取信息方式更多、速度更快,當有限的時間面對無限的信息,信息的獲取只能是浮光掠影。凱文·凱利在《必然》中描述的屏讀(Screening)日漸成為一種現實。閱讀行為雖然存在,但是這種閱讀更多是指向了泛閱讀,停留在一種閱讀的姿態上,人們用眼睛“刷”一下屏幕,用手指輕輕劃過頁面。微信讓閱讀變得輕淺,一篇精彩的小說或者一首美麗的長詩也會被一“刷”而過。

微信時代的另一個特征是,信息的碎片化。其實在前微信時代,廣播、電視機剛出現和普及,它們也都遭到了諸多社會學家、思想家、心理學家的批評,先哲們無一例外指向了信息的碎片化拼接。弗洛姆在《逃避自由》一書中這樣解釋道:“無線電廣播在宣布一個城市受到轟炸,有數百人死亡之后,緊接著便推銷肥皂或酒。同一位播音員,以同樣迷人而權威性的聲調,先報告了政治局勢,然后又為肥皂大做廣告,試問,人們對他聽得到的事情,還會真正關心嗎?我們不再感興趣,我們的情感,以及我們的批評性判斷受到了破壞,最后,我們對世界上發生的事情的態度,是漠不關心。”

進入微信時代,弗洛姆批評的情形,愈演愈烈。一打開微信,巨大的信息流呈現在眼前,朋友圈里有人在發自拍、有人在傷春悲秋,公眾號里推送著突發信息、某個明星的出軌內幕、國際風云,群聊里在討論某個公共事件、明星八卦……信息變得碎片化,人們的情緒和思考也開始碎片化,這會兒還在為一個新聞憤怒,下一秒就被一個笑話逗得哈哈大笑。當人們習慣了信息的碎片化,閱讀一篇稍長的文章或者一些需要思考的文字,我們的注意力開始分散,心神不寧、思路不清,忍不住要點開微信看看朋友圈更新或者群聊里又說了些什么,“過去那種自然而然的精讀如今已經變成了費力掙扎的苦差事”。

一言以蔽之,微信不知不覺在篡改著人們的思維,人們越來越沒有耐心,越來越熱衷于接受輕淺碎片的信息——而這恰恰與嚴肅文學的氣質是不相契合的。長期浸淫于微信的人,或許將發現自己越來越難認真地讀完一部長篇小說。就像卡爾所說的:微信“似乎就是把我們的專注和思考能力撕成碎片,拋到一邊。無論上網還是不上網,我現在獲取信息的方式都是互聯網傳播信息的方式,即通過快速移動的粒子流來傳播信息。以前,我戴著潛水呼吸器,在文字的海洋中緩緩前進。現在,我就像一個摩托快艇手,貼著水面呼嘯而過”。

有些人會這樣說,微信將重塑人們的思維,并影響他們現實生活中的嚴肅閱讀,那如果把嚴肅文學搬到微信上,這種負面影響是否依舊存在?

對于微信上的閱讀,不少人是抱樂觀態度的。在他們看來,微信的最厲害之處是,它讓一些原來從不用QQ、也從不上網的人,成為微信的用戶。這的確是某部分事實,比如筆者的叔叔伯伯七大姑八大姨認字不多,在前微信時代,他們基本不閱讀,但自從進入微信時代,他們關注了許多公眾號,也經常閱讀朋友圈里的文章。這是微信帶來的裨益,它讓更多的人有機會閱讀,讓更多人開始閱讀。只是,嚴肅文學在微信上會受到青睞嗎?

現在越來越多的文學刊物在微信上開通了公眾號,并時常在上面發布一些作品。但身邊許多朋友都有這樣的感覺,閱讀公眾號上的作品,常常被一種焦慮感所裹挾,忍不住想要向下滑動,甚至會有一點抵觸甚至膩煩。可假設是在雜志上閱讀作品,這種焦慮感和抵觸感很可能就會減輕甚至消失了。為何會有這種微妙的差別?

根本原因就在于,微信消解了閱讀的儀式感。微信閱讀的好處之一就是便捷,任何你可以打開微信的時刻,你都可以進行閱讀,無論是走路、等公交、上廁所、會議中、逛街、排隊、吃飯,總之,微信讓閱讀隨時隨地每時每刻都可以進行。但這種快捷也破壞了閱讀的儀式感。閱讀的儀式感,并不一定是焚香沐浴、品茗閑吟,它指向的是閱讀這一行為的平心靜氣、全神貫注、聚精會神。就像尼爾·波茲曼在《童年的消逝》一書中描述的:“學習閱讀不只是一個簡單的、學習‘破解密碼的過程。當人們學習閱讀時,人們是在學習一種獨特的行為方式,其中一個特點就是身體靜止不動。自我約束不僅對身體是一種挑戰,同時對頭腦也是一種挑戰。句子、段落和書頁一句句、一段段、一頁頁慢慢地翻開,按先后順序,并且根據一種毫不直觀的邏輯。”

也就是說,嚴肅閱讀是需要認真與專注的心態,它要求“身體靜止不動”的認真與專一,需要“自我約束”的自制,需要“對頭腦也是一種挑戰”的判斷與思考;而閱讀是“句子、段落和書頁一句句、一段段、一頁頁慢慢地翻開,按先后順序,并且根據一種毫不直觀的邏輯”,有順序、講邏輯。但現在,坐在馬桶上的三五分鐘時間里,你都可以打開20個不同的公眾號,簡略“刷”過20篇完全不同類型的文章,無須專注,也不講求邏輯。

閱讀儀式感喪失,閱讀的莊重感也就喪失了。閱讀儀式的輕薄、終端的輕薄,也注定了微信上的閱讀只能是輕薄的閱讀。這也是為什么各種養生帖、情感軟文、心靈雞湯輕輕松松就能夠收獲10萬+的閱讀,而許多推送嚴肅文學作品的公眾號的閱讀量只能在幾百幾千徘徊,即便是像《收獲》雜志做得較好的公眾號,其推送的文章閱讀人數都鮮有突破1萬的。

微信的確讓更多人開始閱讀,但這與嚴肅文學、嚴肅閱讀無關。

令人遺憾的是,微信不僅通過改變人們的思維和閱讀儀式感,來影響人們對嚴肅文學的接受,它甚至也影響著寫作者的心態,并改變著文學的形態。

如今許多文學刊物或作家本人的公眾號,也迷戀上了微信的10萬+,既然無法改變讀者的閱讀習慣,那就改變文學的形態予以迎合。要隨時隨地、每時每刻都可以進行閱讀,文章肯定不能太長、不能太深奧,而是要簡短、輕松、有趣,無縫對接于人們的每一個碎片化的時間。既然“快閱讀、輕閱讀、易閱讀”成為移動閱讀的風尚,那么寫作就不要糾結于什么新的發現、深刻、洞察,不要挑戰人們的思維和閱讀習慣,簡單化、快餐化即可。再則,許多公眾號寫手通過寫寫雞湯文,就能夠憑借打賞和軟文收入,賺得盆滿缽滿;可認認真真踏踏實實寫了一篇小說,耗費無數時間精力不說,還不見得能夠發表,那為何還要堅守嚴肅文學立場,為何不搖身一變成為拿錢說話的“自媒體人”呢?總之,微信讓文學越來越“公號體”。

綜上,我們似乎可以得出結論了:微信時代,嚴肅文學正陷入更深重的危機。淺薄的媒介,造就淺薄的思維、淺薄的閱讀、淺薄的寫作,其結果就是淺薄的人、淺薄的社會、淺薄的時代。

當然,這樣說并不意味著筆者反對微信、反對科技,只是我們在分享技術革新帶來的種種便利之余,卻仍沒有學會——甚至沒有注意到該如何避免科技可能對人造成的異化,乃至于對人類文明的侵害。隨著以阿爾法狗為標志的人工智能時代的到來,這個議題將越來越緊迫,它需要更多的討論、更多的思考。筆者謹以此文,發出微弱的預警。

微信時代的文學表情:越科技,越焦慮

唐詩人(文學評論家)

科技的進步總是令人欣喜,人們都愿意想象新技術所能帶來的便捷和舒適。這點于文學行業也不例外。我們還能清晰記得博客興起時的熱鬧勁。那時,人們以為文學可以借著網絡傳播興盛起來,認為文學可以走進大眾,會擺脫被邊緣、被冷落許久的社會角色。2003年前后,一大批新新人類開始了博客寫作,文學文化界名人們也紛紛進入博客世界。一時間,博客寫作生產了一批寫手、作家,也成為青年寫作者迅速出道、成名的重要媒介之一。當年,“博客文學”也成為文學、文化研究的大熱點、大話題。我們還可以想起當年人們對博客寫作的分析,比如平等性、對話性、超鏈接,這些特征、概念在今天已使用廣泛。但是,除開這些概念的流傳之外,博客寫作好像并沒有留下別的什么,當年靠博客寫作紅極一時的人物,比如木子美,早已在文學界銷聲匿跡。

如今,博客已陳舊,博客之后有了微博,而后不久,微信出現。微信是建立在互聯網(web2.0)和移動互聯網技術基礎上的社交網絡平臺代表。騰訊開發出微信之后,集朋友圈功能和公眾號平臺,很快就超越了微博和博客的影響力,成為最流行的社交媒體。朋友圈的圈子性質,似乎在私人空間和公共平臺之間找到了平衡點。圈子化的有限空間表達,熟人圈的生活和觀念交流,這種表達不再有微博上發表言論時直接通往公共性、迅速成為大眾焦點的可能性,也可以避開用戶個人不愿意交往的個人或群體。而微信公眾平臺則取代博客等網絡日志,不僅僅是每個人都可以是內容生產者,而且用戶可以直接在手機客戶端進行寫作和分享,擺脫了之前網絡(web1.0)時代寫作需要依賴電腦終端、個體很大程度上依然只是傳播者和消費者角色的狀態。

微信從2011年推出之后,幾年內迅速成為主要的社交平臺。人們對微信也如當年對博客的熱情和期待一樣,認為它能夠帶來表達的自由、能夠為大眾創造一個平等的對話空間,甚至想象它意味著公民社會的來臨。在文學領域同樣如此,許多作家詩人,包括無數文學愛好者、研究者們也再次燃起熱情,紛紛開通個人、機構公眾號,將作品搬到微信公眾平臺。同時,微信因其各方面成熟的對接服務,也衍生出眾多個體創業者,這些創業者中不乏文學寫作者。只要訂閱用戶數目夠大,一系列的商業資源隨即緊隨而來。微信寫作,通過打賞和廣告接入等方式,成為一種新的網絡文學寫作,也成就了一批公眾號寫作大咖。另外,微信朋友圈也如當年的博客寫作熱一般,因為分享量、點擊率推出了一些潛在的優秀寫作者,像余秀華、黃燈等人,因為朋友圈大規模的分享評論,成為文學文化事件后,直接進入了著名詩人作家行列。微信所帶來的是是非非,成為近些年重要的社會文化現象。

技術在更新換代,文學作品與文學人物也在推陳出新。微信的出現讓我們再一次重溫了博客興起時的欣喜勁和熱鬧勁。可是,微信寫作又能擺脫博客寫作的最終命運嗎?今天紅遍朋友圈的公眾號寫作者,比如咪蒙,甚至于邏輯思維等等這些特別適合時代需要甚至看似特別有內涵的微信寫作,還有張嘉佳那些小而美的被冠為“微信體”的文字……這些真的能夠為未來存留下某種精神范本?對此我是懷疑的。當然,他們的寫作也并不會去思考所謂的經典性和未來性,這些寫作是純粹的商業寫作,其商業性甚至比唐家三少等等網絡作家的網絡文學創作更加徹底。那么,微信時代的文學又有什么值得關注之處?

或許,我們該區別純粹的微信寫作和微信時代的文學寫作,這兩個概念,或者說這兩種現象,有著重要的差別。微信公眾號寫作是創業行動、商業行為,而微信時代的文學創作,則是在有微信媒體這個背景下的文學創作,后者是間接影響。我以為,討論后者比討論前者更有意義。

微信時代的文學寫作有什么特殊性?我們今天已經能夠看到一些表現。比如在作家群體的更新換代上,有微信的迅速傳播和同人群體的推廣,更新速度比過去迅速得多。如今,新人的出場和退場,都變得便捷、迅速,它短暫而虛無。微信加好友、建同人圈微信群,這些方便快捷的手段,讓年輕作家,或者以往不曾被注意到的寫作者,都能通過相應的圈子關系進入更核心的圈子。作家與文學雜志編輯、出版社編輯之間的距離被拉近,作家可以通過微信向編輯直接投稿、直接對話。所以說,這個時代,好作品被淹沒的概率變得極小極小。但是,很少作品被淹沒,這又并不意味著好作品就越來越多了。相反,如今好作品反而是愈來愈少,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悖論。這里面,內含文學創作的特殊性。

從根本而言,文學的生命是歷史性的,但是朋友圈的分享關注卻是瞬間性的。微信朋友圈分享,它天然地忌諱著重復,一次的分享已經讓人越來越覺得疲憊,而愿意重復分享兩次以上的情況,是少之又少。如此,一個作家一篇作品的推送與分享,也相當于在朋友圈的一次性“消費”。很多作品的生命似乎只存在于朋友圈轉發分享的那些瞬間,分享之外的東西作者們是看不到的。盡管我們都有足夠的理性,能夠理解、看透朋友圈的性質只不過是傳播,只是換一個媒介的方便閱讀而已,并不代表別的,更與作品能否有歷史生命無關,但是,這種注意力的瞬間生成與消逝,這種被關注的熱鬧與關注過后的長久沉寂,某種程度上還是會影響作家們的創作心理。這種影響的最明顯的表現,是盛行于寫作者身上的普遍的焦慮感。如今,作家們的寫作速度變得越來越快,多數作家完成一篇作品的時間比以往短了很多。很多作品都是匆忙而成,缺乏思考的空間,它們所呈現出來的思想面目也是簡單、平庸的。近些年,青年作家普遍以中短篇小說創作為主,很少有長篇小說出版。少數的一些長篇,讀下來也能感覺到內里敘述節奏的明快,有著草就而成的嫌疑,這些與網絡時代需要的傳播速率有無關系?這種影響關系無法論證,但當前環境給人的焦慮感卻是備受承認的事實。

這兩三年里,一大批80后、90后作家迅速冒起,文學雜志借著微信推出了一波又一波的青年文學創作者。我們不評說更長期的情況,就這80后崛起到90后興起的兩三年,已經能意識到微信這些新科技對文學創作者的心理壓迫,它讓作家直接感受到時間的殘酷性。作家更新換代的速度比以往更快,而微信推送傳播把這種淘汰過程直觀化。雖然說在微信朋友圈內流行與不流行并不意味著作家作品的水平問題,但一個個作家推出來、一個個作家瞬間又杳無蹤影,也實在使人唏噓。冒出與消逝,如此短暫,可觀的時間催化效果,短期就呈現出來的歷史淘汰規律,足以使敏感的寫作者感覺到寫作的虛無、生命的荒誕。或許,這個時代青年人普遍的虛無感,我們所謂的歷史虛無主義心理,在微信時代,又有了新的狀況。

焦慮感影響寫作速度,也影響質量。在微信空間內,處處都分享著被催熟的作品。我們看很多期刊小說,經常感覺到它們的不成熟感,這種不成熟要么是敘事結構上的不完善,要么是細節上的粗糙、疏漏,更普遍的還有故事的平庸化、無意義感。很多小說,我們從中看不到作家到底在直面什么問題,很多所謂的敘事實驗,純粹是技巧的玩弄,內里沒有精神問題的思考。拍腦袋就來的小說愈來愈多,把個體性生活感受沉思為普遍性困境的小說鳳毛麟角。無數作家把時間精力耗費在無意義的文字堆碼中,只期待著在微信平臺多幾次曝光,以為曝光率高就是成功就是存在。而實際上,微信空間等這些科技產品,本質上并不是為了證明某種存在而生,它只能證明著事物的消逝和生命的荒誕。

我始終在懷疑,如果網絡被摧毀,這一切都還存在嗎?微信消失之后,我們寄存在微信平臺上的記憶,又會流失到哪里去?沒有記憶就是沒有了自我,沒有自我也即喪失了存在。我們或許不焦慮于在朋友圈有多少文章可以分享、有多少機會可以被曝光,卻無法不焦慮于科技所帶來的存在性危機。

科技越發達,我們卻越來越感覺到生命的不真實。文學是最關乎生命本身的學問,生活世界越科技,精神世界也就越焦慮。精神的焦慮,也必然愈來愈多地在文學上得到表現。微信時代的文學,焦慮是普遍性的表情。這焦慮包括作家寫作狀態的焦灼浮躁,也包括文本特征上的平庸簡單。當然也會有作品能呈現這個時代人們精神狀態的普遍性焦慮。焦慮并不可怕,怕的只是我們如何處理生活中的焦慮。在焦慮中,人可以惶惶終日,也可以焦慮為精神基礎,直面焦慮,有所沉淀、有所創造。

微信時代的詩歌與形式危機

馮 娜(詩人)

關于新詩的形式,廢名曾在《論新詩及其他》一文中說過:“新詩本來有形式,它的唯一的形式是分行。”無論是徐志摩、聞一多、王力、臧克家……還是第一次將“現代詩”以較為自覺、系統的語言來界定的紀弦,都以他們的方式來探討了現代詩歌的形式。然而,在中國新詩發展的百年中,除了少數詩人對于現代詩的形式做出一些積極的努力和探討外,現代詩的形式在近五六十年以來并沒有發生重大的變化,似乎形式本身已經是一個無須關注的問題了。

但在互聯網時代,詩歌形式呈現了一些新的突變:被網民廣泛熱議的“梨花體”“羊羔體”“烏青體”,還有因《詩刊》微信公眾號推薦而走紅大半個中國的余秀華現象等。筆者無意討論這些詩人文本的藝術價值,但就傳播效力而言,像“讀首詩再睡覺”“為你讀詩”這樣一些“大V”微信公眾號,一天之中成千上萬甚至過十萬的點擊率和關注度,是傳統媒介無法匹敵的覆蓋率和閱讀量。

當人們以各種游戲或嚴肅的心態模仿各種“體”時,確如人們所說的,人人都可以是詩人了嗎?德國藝術家約瑟夫·博伊斯曾以多種形式的先鋒藝術嘗試并闡釋了“人人都可以是藝術家”的信念。這種藝術理念已然無法讓藝術的價值停留在傳統的審美形式上,而是同時承擔著對社會文化機制的質疑、破壞、解構和重建。這導致了當代藝術很難以單一面貌表達自我的意涵,多媒體效應、跨界、闡釋、互動成為當代藝術的混合面貌。當代詩歌的發聲系統亦是受此影響。譬如一個河南高中生@茶葉蛋馥(網名)發表的一組“食物詩”引發眾多網友關注。這組“食物詩”是手寫在作業本上的,字跡稚拙、口吻輕松活潑,諸如“我喜歡喝奶/是因為奶是女字旁/適合我”“喝香蕉牛奶/聯想到了/月亮在白蓮花般的云朵里穿行”,這樣的分行比比皆是,很多像是課間的即興創作。

傳播學家伯納德·科恩有過這樣一個著名論斷:在許多場合,媒體在告訴人們應該“怎樣想”時并不成功,但是在告訴人們“想什么”方面,卻是驚人地成功。這較好地解釋了大眾傳媒如何引導了受眾,將很多分行視為“詩歌”而引發的聯想和爭議。這些影響同時打破了現代詩歌單純以語言作為載體的物理屬性,許多跨界的合作,諸如詩劇、唱詩等多種外部藝術形式的介入,讓扁平化的文字方式進入了多媒體的范疇,超越了文本本身而進入大眾視野。像“為你讀詩”“詩歌是一束光”等這些微信公眾號,無不是通過聲音、文字、圖片等方式的組合呈現,來完成了“一首詩”。

在微信時代,“媒介把關人”的作用和權限不斷弱化。微信上,每個人成為自己的“把關人”,每個人都可以在朋友圈發表言論或創建公眾號,人們的話語方式和行為方式獲得了空前的自由和釋放,也通過“點贊”、不斷復制和轉發得到空前范圍的宣講和分享。不得不說,以互聯網為基礎的微信傳播是一把顯而易見的雙刃劍,它讓詩歌從文學金字塔的頂端向大眾傾斜,“人人都是詩人”的假設,也讓詩歌淪為了大眾狂歡的一種介質。

不可否認,無論是在公共話語空間相對封閉的時代,還是在眾聲喧嘩的互聯網時代,人們更容易被“現象”吸引關注。文學界自然也是如此。極端的詩歌事件通常會賦予詩歌格外的傳播價值而引發非常態的關注,如海子臥軌、顧城弒妻自殺案等。在今天的大眾傳媒語境下,事件層出不窮,話題不斷,甚至還可以被“制造”,討論詩歌的形式似乎變得難以客觀、尤為艱難。大眾對詩歌形式的訴求和認知有了更蕪雜、更接地氣、更時尚的審美標準,同時也導致了一些商業行為與詩歌的結合,如一個售賣鮮花的微信平臺就直接命名為“詩集”,每束鮮花附贈一首詩歌。某種程度上,微信極大地拓展了詩歌的傳播空間和影響力,但也大幅度地壓縮了詩歌的精神空間并降低了詩歌的審美境界和精神層次。在這樣一種“價值失范”和“形式失傳”的社會現實和傳播語境之中,詩人們是堅持經典化的詩歌理想和道路,還是擁抱大眾的喜好、與流行文化握手言和?

值得重申的是,無論是什么樣的傳播形式和傳媒語境,傳播價值和事物本身的價值是不完全對等的。縱使詩歌在傳播過程中附加了許多的冗余和噪音,但它的本質依然是人類靈魂深處的歌吟,它所承載的價值是人類心靈的價值,應具備通往永恒和雋永的高貴品質。詩歌的形式,無論內在形式還是外在形式都是為這樣的價值和品質服務的,詩歌在時代中的演進也必然包含對這種價值的堅守、反思、豐富和精進。將傳播的還給傳播、詩歌的還給詩歌,才可能建立一個更加具體、有效的坐標來討論形式問題,無論是傳播的形式還是詩歌的形式。

貢布里西在《藝術的故事·導言》中這樣開篇:“實際上沒有藝術這種東西,只有藝術家而已。”也許也沒有詩歌,只有詩人;沒有微信,只有信息本身。而詩歌所有秩序的建立和完善,完全倚賴于詩人獨立、自律、積極的勞作。

微信時代的朋友圈及其文學

曾念長(文學評論家)

每當我們打開微信用戶端,首先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幅早已被我們熟悉的圖景:一個孤單的人,遙望著一個巨大星球,如蜉蝣之天地,如一粟之滄海。這個由騰訊公司設計的畫面,自它誕生之日起,就一直被作為人們進入微信平臺的標志性導引。它只在顯示器上逗留瞬間,卻極富象征意味,暗示了我們每天開啟微信生活的情感起點:我們渺小且孤獨,所以我們需要微信。從這個起點出發,我們來到了一個無比繁華的“微信人間”,似乎隱隱之中有一種新的生活奇跡就要出現。我們像仙人一樣進入一個奇妙世界,每一具凡身俗體都化作了輕盈的信息粒子,以光的速度穿梭在一個充滿無限可能的空間。在這個空間里,我們又創造了一種偉大的生活共同體,滿含期待地稱之為“萬能的朋友圈”。

現實生活中已有各種人際圈子。但沒有一個圈子,被賦予過萬能的期許。恰恰相反,現實生活中的圈子,有一道道無形的墻,扼殺了我們對奇跡的一點點念想。我們生而知之這種念想,因此并不陌生。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倘若沒有朋友,我們的關系網絡將大大萎縮,甚至從小就已根植在我們內心深處的某種關系信仰也會發生崩塌。現實生活中的各種圈子,其實正是廣義的朋友圈,是每個人努力經營人際關系的結果。但是這些朋友圈總是受到具體時空關系的限制,并不是一個萬眾共同擁有的朋友圈,它們面向每個個體的開放機會自然也是極其有限的。我在20年前認識了一個朋友,那時他剛參加高考,考取的學校不是很理想,但他對未來有著無限熱情,曾對我立下豪言壯語,說在大學四年,他要結識全校幾千號師生。按我的理解,他是想以校友關系為紐帶,建立一個超級無敵的朋友圈。然而多年以后,我觀察他的言行,發現那個想象中的朋友圈并沒有成為現實,他也不復當年豪邁,甚至日益消沉,以至于又過了多少年,連我這個朋友也逐漸淡出了他的日常世界。這是現實的不可愛之處。在現實世界里,萬能的朋友圏只是一種臆想,一種虛構,甚至這種臆想和虛構,最終也會被無情的現實熄滅了內在的動力。

好在我們有幸迎來了一個有奇跡發生的微信時代。那個傳說中的萬能的朋友圈,我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它就握在每一個人的手里,無時無刻不在產生著友誼的溫度,通過手機終端,沿著手指的感應神經,傳遞到我們的心靈世界。我們的手隨便抖一抖,便有海量的朋友在感知著我們的存在。大家飽含熱情地相互點贊,無私地轉發,甚至也由無私轉入有私,開始秘密私聊,讓友誼一點一點發酵,讓奇跡慢慢露出狡猾的尾巴。

微信朋友圈不再等同于現實中某個壁壘森嚴的具體圈子。它被賦予了某種神奇的抽象能力,從現實的各種關系中提煉出公約數,進而構建出一個浩瀚無邊的大同世界。也許你不在某個微信用戶的朋友列表里,但此刻你們正在共享發生在朋友圈的某一條信息,或某一篇文章,甚至某一條廣告。這個朋友圈是抽象的,沒有具體邊界。在微信時代,你屬于哪個朋友圈似乎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不在朋友圈。只要愿意每天花時間去刷朋友圈,我們就置身于一個大同世界,分享著以大數據形式存在的友誼能量。這正是我們時刻感受得到的微信朋友圈的萬能屬性。它通過一種被稱為超級鏈接的信息技術,鑿穿了現實的銅墻鐵壁。然而它也并不是一味朝著超現實的方向發展。讓人感到更加滿意的是,它還可以將公約數還原為各種現實的人情關系,允許每個人依據好惡設置窺私半徑,依據親疏遠近設置分類標簽。這就是微信朋友圈的魅力所在。它的朋友半徑可以自由伸縮,從我到無限的我們,是一個心想事成的超社會體系。

朋友圈是萬能的。這句話在前微信時代是一種烏托邦想象,而在微信時代,則是一種現實。無論是想象,還是現實,都代表了人們對朋友關系的一種信仰。由此,我想到了微信時代的“朋友圈文學”。

說到寫作,大家都嘴硬,說那是私人的事兒,憑的是真功夫。但是文章的好壞,卻是一個主觀的標準。況且寫作也不能代表文學事實的全部。寫作只是完成了生產環節,見到的只是未經商品化的作品。作品要進入流通環節,就需要編輯加工成圖書成品,還需要同行給予鑒定。這樣就產生了一個朋友圏。一個完整的文學事實,其實是在朋友圈里產生的。歷代文人早就懂得這個道理,所以他們也深諳吟詩唱和的重要性,美其名曰同道交流,其實還有更接地氣的目的,就是構建朋友圈。福州三坊七巷之內的“光碌吟臺”,就是見證歷代福州文人前赴后繼組建朋友圈的一個遺跡。在晚清民初,這里還真的走出了一個影響全國的“同光體”詩群。可見,“朋友圈文學”是有成功范例的。有這些先例作參照,當代的“朋友圈文學”就更加發達了。各種社團、詩會和研修班,看似高大上,其形而下之功能則無一例外地類同于交友俱樂部。在這個問題上,不少作家倒是坦然,直言就是去交朋友。

為什么交朋友這么重要呢?作家不是寫出好作品才是最重要的嗎?原因或許就在于,一個作家如果沒有足夠強大的內心,他就無法抵擋那個假想的威力巨大的朋友圈給他帶來的暗示性壓力。一個希望成功的寫作者,通常會認為,既然有“朋友圈文學”的存在,如果一個作家沒有進入這個朋友圈,也就缺席一個時代的文學現場了。不幸的是,現實中的“朋友圈文學”只屬于有限的少數人,而將多數人的文學夢想排除在外。這個朋友圈是相對封閉的空間,其交友半徑不能隨意伸縮,否則就會打破利益的平衡和資源的有效分配。這樣的文學事實,至少是讓那些處在朋友圈邊緣和外圍的寫作者感到不滿的。中國詩壇在世紀之交爆發的“盤峰論戰”,根本原因是詩歌美學觀念的分歧,直接的原因,則是一批不滿當代詩壇格局的詩人臨時組陣,對一個權威朋友圈發起了挑戰。但是這樣的占位競爭,并不能改變“朋友圈文學”的封閉屬性。競爭之后是文學利益板塊的重組,然后再次凝固,文壇依然是一個由少數朋友圈來界定的場域。

微信平臺里的那個“朋友圈文學”,或許具備了前所未有的開放屬性。只要手機或電腦終端保持網絡信號暢通,我們就可隨時進入這個朋友圈,參與其中的文學發生進程。這要歸功于微信朋友圈的超強抽象能力。它以超級鏈接為銳器,瓦解了現實中的各種圈子的人為壁壘,使得微信朋友圈成為一個平面世界。最為顯著的一個例子就是,在現實的文學世界,普通作者與著名作家分別處在金字塔的底端和頂端,二者之間有著難以跨越的距離,這種距離又構成了他們進行直接交流的一個障礙,而在微信朋友圈,這種距離和障礙很容易就被拆除了。于是,一個無名寫作者出現在了一個名作家的朋友圈里,他熱情地點贊、評論和轉發,并最終發現,與他相似的許多無名寫作者也出現在這個名作家的朋友圈里,他們也在熱情地點贊、評論和轉發。哦,原來我們同在一個朋友圈!這種局面似乎給人一種印象,朋友圈是大家共有的朋友圈,“朋友圈文學”也是大家共同創造和分享的文學。

的確,通過微信朋友圈,我們幾乎機會均等地共享了這個時代的文學資訊和成果,包括征稿啟事、期刊快訊、圖書出版、名家新作、創作談、前沿思潮、同業互動等等。在一些特殊事例上,我們還目睹了某種奇跡的發生。比如范雨素,一個默默無聞的湖北保姆,通過微信傳播,使其富有個人色彩的底層敘事獲得了廣泛關注。“朋友圈文學”具有如此強大的可進入性和可參與性,以至于一旦我們沾染上了它,我們就生成了某種難以刪除的依賴感。這或許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每一個文學人士都需要面臨的一個問題。在文學大行當里,無論角色和身份,作家、評論家、學者、編輯、出版商等等,大家都統統迷戀上了微信平臺上的“朋友圈文學”,就像一個深知抽煙有害健康的煙鬼一樣,欲罷不能。可是我們迷戀它什么呢?文學是一種古老的存在,倘若它有一種永恒的東西值得我們去堅守,就不需要微信來成全這種信仰。細細想來,我們迷戀上的,不過是一種新的文學前綴,一種被稱為朋友圈的萬能性存在。是的,在微信時代,“朋友圈文學”空前興盛,我們也前所未有地被激發出某種與生俱來的信仰,一種關于對朋友的信仰。我們苦心經營文學公眾號,隨時發布所思所想,隨手轉發文章資訊,乃至建立各種文學微信群,又通過微信群私加各自的朋友,其實都是回到了那個信仰的起點。

在微信朋友圈,點贊是一種最普遍的禮節性互動行為,相當于古人作揖,或是今人握手。它包含了朋友之間的信任和責任,同時也隱含著投機和狡黠。不管每個人的心思有多不可測,每一次的點贊都在激活某種和諧機制,就是讓我們共同擁有的朋友圈變得更加美好。具體到“朋友圈文學”,點贊則是一種重要的反饋機制。我們發布的一段短語或是一篇文章,每獲得一次點贊,就相當于從朋友圈里發回一個信號:我知道了。這個信號如果翻譯成現實的文學世界的行話,就是“恭喜你!你的作品又增加了一個讀者”。因此可說,點贊就是“朋友圈文學”的發行量,它的重要性,只要是入過文學這個行當的,必有心得體會。朋友圈不能沒有點贊,“朋友圈文學”更是不能。點贊不僅維持著“朋友圈文學”的繁榮,而且牽動著每一個文學人士的敏感神經。即便是那些閱人無數、心如止水的大牌作家,也難免被來自朋友圈的點贊熱情打動。誰叫他們也有一顆肉長的人心呢!

這樣,終于,每一個搞文學的人都不再孤單寂寞了。無論是成名的,還是未成名的,我們都黏附在一個超級朋友圈里,呼朋引伴,互通有無,走向一個通往大同的文學世界。于是,一種信仰的傾斜發生了。我們遺忘了文學,記住了“朋友圈文學”。“朋友圈文學”在微信時代的全面繁榮,本質上是社交性文學的完美勝利。普魯斯特曾經批評過以圣伯夫為中心的文人圈子的“沙龍文學”,其實就是一種社交性文學。在前微信時代,這種文學只能發生精英階層,大眾雖心向往之而不能致。而在微信時代,“朋友圈文學”已從精英階層解放出來,回到萬眾狂歡的層面。它有千好萬好,唯一的不好就是,它過度暗示相互交流的有效性,卻讓我們幾乎忽略了獨立寫作的神圣性。我并不想在狹隘道德層面來斷定孰是孰非的問題,而是從一種可量化的標準發出,說出一個大家都感同身受的事實:我們每天耗費在朋友圈里的交流性時間正在不斷拉長,而將沉默和寫作的生產性時間壓縮到了最低限度。隨著“朋友圈文學”的壓倒性影響,許多文學名家也紛紛經營起個人公眾號,甚至花了很大心力去推廣。從個人選擇的角度來看,這本無可厚非。但從大趨勢來看,這正是“朋友圈文學”對個人寫作行為的一種倒逼。那些成功的作家必然曉得獨守書齋的根本意義之所在,只是在微信時代,萬能的朋友圈穿墻入戶,不等作家走出書齋,就將其綁架了。

至此,我請諸位重啟微信用戶端,回到那個由孤獨的個人和星球構成的畫面。盡管它稍縱即逝,卻可見出一種永恒的人類情感,也可以被我們引申為一種正確的文學態度:寫作者固然須有同道,要有交往,但是回到寫作的原點,他終究只是那個遙望浩瀚星球的孤獨人,煢煢一夫,碧海青天夜夜心。

責任編輯 石華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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