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夏夢那一年,金庸33歲。那時的他,已是名滿香江的才子。24歲的夏夢,是香港長城電影制片公司首席女演員。
由于撰寫影評,金庸與長城電影制片公司的影人熟識。夏夢作為炙手可熱的明星,幾乎主演了當時所有叫座的影片。銀幕中的美麗身影,引起了金庸的注意。漸漸地,夏夢走進了金庸的夢中、心里。只要是夏夢的作品,他每一部都會去看。他搜集她每一部電影的宣傳海報,貼滿了房間的墻壁。

金庸想,如果能接近夏夢,那該有多好。機會終于來了,1957年,長城電影制片公司聘請編劇,這個消息令金庸興奮異常。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接手了這份工作。在電影公司里,他工作非常賣力,兩年的時間,創作了很多電影劇本——《不要離開我》《午夜琴聲》《三戀》等,之后,他還學習做導演。他和夏夢合作的第一部電影是《絕代佳人》,他特意為她而寫。影片上映后轟動一時,這部電影成了“最昂貴的情書”。
1959年,他為夏夢量身打造了電影《王老虎搶親》。那段朝夕相處的時光,對于金庸來說,想必終生難忘。她和他聊劇本,聊電影,聊人生。金庸是名副其實的才子,兩人之間總有說不完的話題。夏夢的一顰一笑,印在他的腦海里。夏夢慢慢被這個男子的熱情所感染,工作之外的交流與溝通也多了起來。
金庸和夏夢應該是很相配的。一個才子,一個佳人,他是導演、編劇,她是演員。只可惜,三年前,夏夢已經嫁做人妻,她是對愛情極為忠貞的女子。對金庸,她抱有欣賞與仰慕,但始終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不遠不近,不冷不熱,適可而止。她是聰明的女子,他的良苦用心,他的愛慕之意,她不會不知。她非常仰慕金庸的人品才學,然而,她亦明白,她不能背負罵名,貿然接受金庸的愛。今生今世,自是有緣無分。
金庸和夏夢僅有過一次約會,是在街角的一家咖啡館。意外的,夏夢接受了金庸的邀請。那一晚,兩個人相對而坐,桌上的燭光影影綽綽,映襯出她臉部好看的輪廓,朦朧而美好。借著那杯溫熱的咖啡,金庸傾吐了埋藏在心底的話語。夏夢沒有躲閃,沒有慌張,面容沉靜,她一直都在等這一天的到來。長久的沉默后,她說:“今生今世難償此愿,也許來生來世還有機會……”
一絲不經意的嘆息。這一天,金庸發現,他和夏夢之間終究是不可能。愛情,不僅需要對的人,還需要在對的時間相逢。
1959年,金庸離開了工作兩年的長城電影制片公司,創辦了《明報》。他對夏夢的一往情深,并沒有隨著他的離開而結束。他依舊時時關注著夏夢,以合適的身份扮演一位守望者。《明報》創辦不久,夏夢出國旅游了一段時間。金庸特意在報紙上開辟了一個專欄——“夏夢游記”,追蹤夏夢的行程,報道她在旅途中的點點滴滴。
1967年,夏夢退出影壇,告別了17年的演藝生涯,隨丈夫移民加拿大。金庸在報紙上一連幾天報道此事,刊載在頭版頭條的位置。他還為此寫了長篇社論《夏夢的春夢》,獻上祝福:“對于這許多年來,曾使她成名的電影圈以及一頁在影壇中奮斗的歷史,夏夢肯定會有無限的依戀低回。可是,她終于走了。這其中,自然會有許多原因。在我們的想象之中,一定是加拿大草原的空氣更加新鮮,能使她過著更恬靜的生活,所以她才在事業高峰之際,毅然拋棄一切,還于幽谷,遁世獨立。正是‘去也終須去,住也不曾住,他年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我們謹于此為她祝福。”他把愛意遮掩得淺淺淡淡,不動聲色,看上去似乎合情合理。然而,了解此段情緣的人,無不為之動容。
年華似水,匆匆流逝。多少情緣,經不起歲月的打磨,早已輕描淡寫。他對她追隨的目光,卻從未停止過。她是他筆下古靈精怪的蓉兒、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龍女、清麗脫俗的王語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