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是否終究有一場戰爭

魏群

前段時間看央視的《朗讀者》節目，麥家——這位行事低調、內斂的作家深深地打動了我。一封準備了18年的信，讓人看到了一位父親的愛。“父母的小心翼翼不是出于一份恐懼，更多的是出于一份愛。”這場父子之間的戰爭，最終因兒子的覺醒而得到和解。麥家也談到了自己和父親曾好多年不講話。兒子和父親是否終究有一場戰爭？戰爭也在我家上演著。

兒子慢慢進入青春期，眼前又浮現出上周末的一件事。兒子住讀，利用周末，雖然我和他爸爸當天很累，還是想著帶孩子出去散散心。來到學校，我建議要不咱們一家去南山玩吧，征求兒子意見，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當天的南山空氣清新，植被郁郁蔥蔥，景色宜人。我們還參觀了溫室大棚區的各種奇異植物。一路上，在觀賞過程中，兒子一直沉默著。問急了，擠出那么幾個字。兩個多小時的游覽，讓我感到心煩氣躁。這孩子也太不正常了，我太不習慣這樣的沉默，有點壓著人喘不過氣來。

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吧。我終于生氣地說道：“咱們回去吧，看兒子是不歡迎我們的。”他爸爸馬上說：“你看，媽媽很難過，你就不知道關心安慰下父母嗎？這么不懂事，一路也不說話。”兒子被問急了才說：“你們不記得清明節了嗎？”上次他回家是勞動節啊，清明節、清明節，我的頭腦中極力搜索著。兒子繼續說著：“你們真忘了？”因為激動，他的眼里已含著淚水。“孩子，你對爸爸、媽媽有什么意見你就說出來吧，我們錯了也會改正的！”“會嗎？你們又是一頓指責吧！”后來，在我們的氣憤中，在兒子的貌似委屈斷斷續續地陳述中，我終于弄清楚了事情的大概緣由。清明假期時，兒子剛進行了月考，成績不太如意，還下滑了很多。我和他爸爸都責問了他：“一天在干什么？學習怎么會這么差勁！”當時兒子頂嘴，他爸爸一氣之下打了他。后來我們也意識到情緒太過激動了，他爸給兒子道了歉，但是……這孩子心里還記恨著呢！

一直以來，我們都認為孩子還太小，而且在我們印象中他的心智年齡比實際年齡小了很多。而這一次，在孩子沉默的抵觸中，我們終究意識到他漸漸長大了。心痛！雖然是哭訴，但兒子終于也宣泄出了心中積壓的情緒。現在，孩子和他爸爸的話還是不多。

又是一個周末。這次全家出動去看正在熱映的電影《摔跤吧！爸爸》。電影院里的觀眾出奇的多。這部電影不僅是一個勵志故事，一個反思女權的故事，一個教育故事，它也是一個探索父母與子女關系的故事。從電影院里出來，已經晚上11點多了，陣陣涼風迎面吹來，兒子很自然地挽著我和他爸爸的手，一路我們聊著觀影后的零星感受。這一刻真美！電影的結尾，阿米爾·汗終于把女兒擁入懷中，告訴女兒“你是我的驕傲”。這個時刻，是這對父女真正和解的時刻，是這對父女真正彼此接納融合的時刻。

父親和女兒、和兒子之間的戰爭，幾乎是人類所有戰爭中最永恒的一種。阿米爾·汗無疑是愛女兒的，可他的愛卻是讓女兒剪掉心愛的長發以及進行一系列非人的訓練，和男孩同臺競技等。還好電影中的女兒早早地明白了父親的良苦用心，怨恨的同時，自己也刻苦、努力。再想想自己的兒子，他什么時候才能明白他父親的良苦用心呢？天下有哪個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他愛你，便不管你理不理解，同不同意，也要把你趕到最能展示你天賦的決斗場上，他不準你退縮，他也懶得解釋；他愛你，便讓你承受一切“殘酷的訓練”，讓你丟掉同齡人的美麗，忍受別人的奚落與嘲笑；他愛你，便竭盡所有拿出自己的一切來成就你的夢想。孩子，這就是父親的愛，愛到了血液里、愛到了骨髓里，很愛，很愛，很愛！人們說父愛如山，高大深沉，卻也鋒利如刀，兒女們一接觸，便寒光耀眼，讓人生生地感覺疼。一部電影，兒子不知究竟看懂了多少，但挽著父母的手臂很貼心，很溫暖。

很多人的青春期都有叛逆難弄的一面。面對這種有問題的青春，父母該怎么辦？是選擇放棄還是堅持，忍耐還是放任？麥家從對兒子忍無可忍，到后來的無可奈何，再到最終的堅持陪伴，終于迎來了成功和解。而咱家兒子現在幾乎不主動給他爸爸打一個電話，當爸爸的就只好主動打給兒子了。兒子也會回應著爸爸，當媽媽的此時就只好發揮左右協調的作用了。爸爸在努力著，用“陪伴”與“等待”與孩子一起走過。現在，老公變了，少了嘮叨的教訓，而是和兒子一起去閱讀，去鍛煉。兒子喜歡打籃球，他就和兒子在球場上大戰三百回合，在大汗淋漓中感受著濃濃父子情。期待著這場父子之戰早日結束。

最后，想用麥家的幾句話結尾。“青春期就是一個危險，可以上天也可以入地，可以是一把刀也可以是一朵鮮花。我們作為長輩，只有一種選擇，幫助他變成一朵花，抹平尖刃的地方。幫助他度過最搖擺不定、定時炸彈的這樣一個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