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在指尖細磨

呂賽囡

還記得你說家是唯一的城堡

隨著稻香 河流 繼續奔跑

微微笑 小時候的夢我知道

鄉間的歌謠 是永遠的依靠

“時間都去哪兒了？還沒好好感受年輕就老了，生兒養女一輩子，滿腦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時間都去哪兒了？還沒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柴米油鹽半輩子，轉眼就只剩下滿臉的皺紋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變得多愁善感——閱讀了一篇好的文章，我會感傷；聽到一首好歌，我會鼻子發酸；欣賞了一場好的朗誦，我會惘然，然而這一切的源頭，竟都是我的母親。

我的母親很普通，她沒有高薪的工作，沒有優越的背景，或許她不能保證給我最好的成長環境，但我能夠肯定，她給我的愛，是獨一無二的，因為，我能感覺得到。因為，她是一名偉大的母親。

是從什么時候呢……從幼時的第一句“媽媽”開始？還是從邁出第一步走向她的懷抱開始？不……不是的，無論是從牙牙學語，還是從蹣跚學步開始，她總是無時無刻不陪伴在我身邊，無微不至的愛總是包圍在我身側，也讓我早已習以為常，好像忽略了她無聲的愛……

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發覺的呢？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當每天晚上，我背著書包離開補習班，一步一步走向在寒風中坐在電瓶車上等著我的那個再尋常不過的人——我的母親的時候，心總是滿滿的，腳下的步伐也不由得加快。那個不知被我叫過多少遍的稱呼——“媽媽”，在此刻被我大喊出來。我的母親抬起頭，額前也不知何時爬上去的皺紋此時清晰可見，她的嘴她的眼她的整個人都是笑著的……我坐在母親身后，看著她在風中飄飄散散的碎發染著銀白，苦澀蔓延心頭，我的母親，為什么最終逃不過歲月呢？

我的母親，真的很平凡，她沒有文化，一直認為“棍棒下出孝子”“孩子不打不成才”，所以，每每在我犯錯時，她總是好像毫不留情地朝我打來，我心有不滿，委屈的淚水涌上來，死咬嘴唇也不肯服軟，卻在打罵間忽略了媽媽濕潤的眼睛。只記得，有一次，我被打得特別嚴重，身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隱約還能看出紅色，但這些淤青的罪魁禍首，竟比我還著急，大半夜跑出家門替我買藥，回來后，替我敷藥。我低頭看著正在小心翼翼替我上藥的母親，她的頭垂得比我還低，低到我看不見她的臉，在那一剎，一滴淚水打濕了我的手臂，媽媽哭了，“啪嗒啪嗒”的，打濕了我的心。我的心中卻是數不清的自責，為什么？為什么我就不能聽些話呢？為什么我總是讓她這般勞煩？那時，我的心中糾結又矛盾，像一團纏繞在一起的線，亂糟糟的，總也理不順。

記憶尤為深刻的那天，是母親的生日。放學回來的路上，我和母親談起這事，母親笑了：“都多大的人了，還過什么生日。”但我還是過意不去，在家里急急寫完了功課，在冷風中踩著自行車，到遠處的蛋糕房為她買下了最后一塊蛋糕。她打開家門，暖暖的燈光照射在我的臉上，她嗔怪我瞎浪費錢，但她眼中的欣喜，我看得真切。母親用手撐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拿起叉子叉起一小塊蛋糕送至嘴中。我看著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媽，不好意思，蛋糕有點寒酸……”她卻笑了：“不寒酸不寒酸，特別好吃！”那天晚上，我覺得她說話的語氣格外輕柔，心情也好了不少。

前幾日，我身體狀況不太好，有些感冒，我和她說到我身體不舒服，本想讓她關心兩句，卻不料被劈頭罵了一頓。我被罵得莫名其妙，內心也有些悶悶不樂。母親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你這孩子，讓你多穿點你不穿，現在感冒了好了，受罪的不還是自己？”這么細細想來，好像也是這么回事，但我還是別扭地扭過了臉，不去搭理她。她騎著電瓶車載著我，穿過大街小巷，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徑直去了不遠處的藥店，替我買了兩包藥讓我拿著。我低頭看，是治感冒的藥，頓時，我感覺那藥沉甸甸的，壓在我的心上，喘不過氣來。

母親有一個箱子放在床底，從不打開，上面鋪滿了灰塵。一次機緣巧合下，我打開了那個箱子，卻在那一瞬怔住，眼淚不爭氣地流下——里面裝滿了歲月的痕跡，那一幅幅筆法稚嫩的涂鴉，一張張滿是天真無邪笑臉的照片，都是我童年最好的回憶。原來，歲月的秘密，被母親珍藏在了這個箱子中……

時間總在不知不覺間流逝，小時候總是盼望長大，長大了，就可以擺脫父母了，就可以自己做主了，但是現在，卻有些畏懼長大，每當我看見母親發間的銀白又多了幾絲，心中的恐懼便又多了幾分——是啊，母親總有一天會老的……但是試想，若有一日，我真的長大了，母親卻不在了，再也沒有人會因為我犯的一點小錯而責怪我，再也沒有人會因為我生病而急得焦頭爛額，再也沒有人會站在我身后，當我強大的后盾，再也沒有人能夠無條件地包容我原諒我了，那該有多可怕啊……現在，雖然時常會有一些小吵小罵，小打小鬧，但，我們一家人都在，如果可以，我真想讓時間就停駐此刻，永遠也不流去……媽媽是個大美人，歲月你別傷害她……

“門前老樹長新芽，院兒里枯木又開花，半生存了好多話，藏進了滿頭白發；記憶中的小腳丫，肉嘟嘟的小嘴巴，一生把愛交給她，只為那一聲爸媽……”

（指導老師：張志琴）

一篇文·一段感悟：

時光如水，往事隨風。當歲月的腳步匆匆走過，我們已從懵懂無知的幼童成長為身處花樣年華的少年。曾幾何時，陪伴我們的父母早已衰老？惹眼的歲月痕跡無情地刻劃在他們臉上？每每想到這兒，我的心總是沒來由地低落，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提筆落于紙上，描寫母親的語言便同綿綿細水長流不絕；合目靜靜聆聽，一首感嘆歲月如梭的歌曲在我耳畔回響，倏地，潸然淚下，原來愛，一直就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