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觀稅負、避稅激勵與企業捐贈

◆仇朝陽 ◆陳思霞

宏觀稅負、避稅激勵與企業捐贈

◆仇朝陽 ◆陳思霞

宏觀稅負是影響企業捐贈行為的重要因素之一。文章使用我國2007—2012年上市公司微觀數據與省級宏觀面板數據匹配進行實證研究。研究結論表明：宏觀稅負較高的地區，企業捐贈傾向與捐贈額都更大；進一步地，企業在宏觀稅負較高時捐贈是出于避稅的考慮，因為更多的捐贈帶來了更大的避稅空間；最后，相比于國有企業，非國有企業在相同的宏觀稅負下會更多地發生捐贈行為。文章認為，降低宏觀稅負、規范政府與企業間的關系，是引導我國企業慈善捐贈健康發展的有效途徑。

宏觀稅負；捐贈動機；避稅激勵

一、引言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慈善事業蓬勃興起，社會慈善意識明顯增強。無論是企業捐贈還是個人捐贈，都在災害救助、貧困救濟、醫療和教育救助等公益事業領域發揮了積極的作用，有效地補充了公共服務供給。但不可否認的是，我國的慈善事業依然存在不少問題，其中比較突出的問題是，以利潤最大化為目標的企業占據了社會捐贈的絕大部分,而個人捐贈占比極低。根據《2015年度中國慈善捐助報告》的統計，中國2015年度總捐贈額為1108.57億元，其中企業捐贈占比超過70%。不少研究認為，企業捐贈是企業為了獲取政府資源、建立與政府關系所承擔的相應社會和政治成本（Fan et al.,2013）。如果這一機制是成立的，由于企業“被動”承擔了社會事業發展的成本，且考慮到企業在確認捐贈的行為和數目上隨意性較大，中國慈善捐贈體系的可持續性將十分脆弱。那么，究竟是什么因素驅動著企業捐贈行為，企業捐贈能否獲得潛在的經濟收益？上述問題是本文研究的重點。而對這一問題的探討，對于明確企業捐贈增長的制度激勵動因，建立穩健和有效的社會捐贈機制都是十分有益的。

綜述既有文獻，不少研究都對企業捐贈的影響因素進行過分析。研究成果可以分為三類。第一類研究認為，企業的策略性管理是企業捐贈的主要原因。這類文獻認為，企業進行捐贈是為了獲取潛在的經濟利益。這些經濟利益包括良好的社會聲譽、擴大消費者市場、建立品牌忠誠度等（Fombrun等,2000；Brammer和Millington，2005）。第二類研究則認為，企業管理者的個人特征或經歷與企業捐贈行為密切相關。Brown、Helland和Smith（2006）認為，在委托代理關系下，由于經理人與股東的利益存在偏差，因此企業經理人會將企業財富用于社會捐贈，以滿足企業經理人追求自身聲譽和利益。不少國內研究也發現，管理者的政治與學歷背景（李四海，2012）、貧困經歷（許年行和李哲，2016）以及企業家的經濟條件水平（高勇強，2012）是影響企業進行慈善捐贈的重要因素。第三類研究則認為，政府的宏觀稅收政策、政治不確定性與自然災害的發生，都會顯著影響企業捐贈（朱迎春，2010；戴亦一等，2014）。這些研究普遍認為，企業應對公共政策變化做出的捐贈行為，一般是具備“自利”動機的。

公共政策所涉及的宏觀稅負水平是影響企業捐贈行為的重要因素。一方面，根據中國稅法規定，滿足條件的公益性慈善捐贈可以在所得稅前進行抵扣。那么，在宏觀稅負水平較高的地區，企業更有可能將慈善捐贈作為稅務籌劃管理、降低企業實際稅率的工具之一。另一方面，在宏觀稅負較高的地區，避稅可以獲得更大的潛在經濟收益。慈善捐贈可以幫助企業建立與政府更強的“政商關系”，從而促使政府可能對捐贈企業提供稅收庇護、容忍企業更多的避稅行為。

基于上述兩項假設，本文主要研究地區宏觀稅負水平對企業避稅的影響。具體來說，我們使用了2007—2012年上市公司的數據，檢驗了地區宏觀稅負與企業捐贈水平之間的因果關系。進一步地，本文檢驗了捐贈更多的企業是否能夠獲得更大的避稅空間，從而減小較高的宏觀稅負對自己的不利影響。最后，本文還根據企業性質進行了分組回歸。本文的研究發現，宏觀稅負更高的地區，企業會更多地發生捐贈行為，捐贈額也更大；企業通過捐贈顯著增加了避稅的能力，并獲得了稅收上的益處；在面對較高的宏觀稅負時，相比于國有企業，非國有企業的捐贈傾向和捐贈額都更大。

二、文獻綜述與研究假設

（一）宏觀稅負與企業捐贈

大部分學者都認為企業的捐贈行為出于利己的動機，是企業的一種戰略性的投資行為。作為以股東價值最大化為目標的現代企業，其任何投資的最終目的都是獲得潛在的回報。當潛在的回報大于投入的成本時，該投資行為便會發生。在企業面臨較高的宏觀稅負時，企業通過捐贈付出一定的成本，而其潛在的回報至少應該包括兩個方面。

首先，對于企業來說，較高的宏觀稅負降低了企業的稅后投資回報率。然而，企業捐贈可以做稅前抵扣，直接降低企業應納稅所得額和實際稅率。因此，企業捐贈可以看作一種重要的稅務籌劃工具，直接降低企業的稅收成本，提高企業的稅后回報率。在宏觀稅率越高的地區，這項稅務籌劃工作節約的稅收收入越多。

另一方面，宏觀稅負是一定時期私人部門因國家課稅而放棄的資源總量（龐鳳喜，2002），意味著私人部門可利用資源的“流出”。企業為了降低較高的宏觀稅負所導致的資源流出，具備強烈的動機進行避稅。但不可否認，這一行為對于企業來說有一定的風險。稅務部門在不定期的稽查時，可以運用自由裁量權，對部分企業的避稅行為進行嚴厲的處罰。但考慮到地方政府的管理資源有限，稅務稽查不能對所以企業一一展開。而捐贈行為可以幫助企業建立一個“預警”機制，即企業通過積極的捐贈給地方政府留下良好的印象，獲得類似“免檢認證”的效果，從而有更大的可能避開稅務機關的檢查。在這種情況下，企業將得到更多的避稅空間，降低較高的宏觀稅負對自己的不利影響。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了第一個假設：

假設1：宏觀稅負較高的地區，企業更傾向進行捐贈，捐贈的數額也更多。

當企業展開慈善捐贈活動后，由于慈善捐贈可以做一定的稅前抵扣，直接降低了企業實際稅率，這是企業慈善捐贈帶來的直接經濟利益。此外，雖然中國的稅收立法權高度集中于中央政府，地方政府無權調整法定稅率，但地方政府仍能以改變對稅法的執法力度對企業的實際稅負造成影響（范子英和田彬彬，2013）。在地方政府擁有稅收執法力度的裁決權時，哪些企業可以獲得來自政府的稅收庇護呢？戴亦一（2013）認為，要想得到地方政府掌握的稀缺資源，必須要迎合地方政府的需求。事實上，自1994年分稅制改革以來，地方政府面臨著巨大的財政壓力是一個不爭的事實（王永欽等，2007；羅必良，2010）。而企業通過慈善捐贈，積極地承擔本應由地方政府承擔的社會責任不失為緩解地方政府財政壓力、獲取地方政府“好感”的良好方式。企業通過捐贈可以獲得更小的稅收執法力度，從而獲得更大的避稅空間。據此，本文提出了第二個假設：

假設2：相比于未發生捐贈行為的企業，企業捐贈可以獲得更大避稅效應；企業捐贈越多，避稅效應越強。

（二）產權性質對宏觀稅負與企業捐贈關系的影響

宏觀稅負對企業捐贈的影響在不同產權性質的企業之間可能會有所不同。國有企業的股權往往由政府掌控，其捐贈行為很大程度上受到政府決策的影響。當宏觀稅負較高時，相應的政府補助、稅收優惠和銀行信貸等政策更有可能優先惠及國有企業。這就意味著，相比于非國有企業，較高的宏觀稅負對國有企業的影響更為有限。在潛在經濟收益有限的情況下，國有企業因此發生捐贈的可能性也就更小。而非國有企業與政府聯系不強，且建立政治關聯的渠道更少。作為企業承擔社會責任的主要形式，捐贈幾乎成了企業贏得政府支持、獲取政治資源以規避較高宏觀稅負的有效方式。據此，本文提出第三個假設。

假設3：當面臨較高的宏觀稅負時，相比于國有企業，非國有企業會更多地參與捐贈活動。

三、計量模型、指標與相關統計性描述

（一）計量模型與指標

為了檢驗宏觀稅負與企業捐贈之間的關系，我們構建了如下模型：

1.被解釋變量

公式中 Donationit為被解釋變量捐贈，i為個體上市公司，t則對應年份。參照相關研究文獻，本文選取了兩個指標來衡量這一變量：其一為捐贈傾向（DD），這一指標用來衡量企業是否參與捐贈。其二為捐贈額（LnD），這一指標用來衡量企業捐贈的數額。其中，捐贈額（LnD）指標在加1的基礎上進行了對數處理。

2.核心解釋變量

公式中 taxburdenit為核心解釋變量宏觀稅負，i代表省，t對應年份；α為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宏觀稅負是指一個國家的稅負總水平。其衡量方式有四種，分別為：(1)小口徑宏觀稅負，即為稅收收入與當期GDP的比值；(2)中口徑宏觀稅負，即為財政收入與當期GDP的比值；(3)大口徑宏觀稅負，為政府全部收入與當期GDP的比值；(4)OECD口徑宏觀稅負，即為稅收收入與社會保障收入與當期GDP的比值。理論上講，我們應該使用所有的四種衡量方式。但由于政府收入數據與社會保障收入數據的不可得性，我們選擇了小口徑宏觀稅負與中口徑宏觀稅負。①事實上，大口徑宏觀稅負更能反映企業所面對的稅收環境。但是本文在僅考慮避稅這一捐贈動機的情況下，反而小口徑與中口徑宏觀稅負所反映的稅收環境更能直接解釋企業避稅產生的原因。

3.其他控制變量

Xit是一系列的控制變量。這些變量的選擇基于已有的研究，可以劃分為宏觀經濟與微觀企業兩個層面。宏觀經濟層面的控制變量包括地區人口（lnpop）、人口密度（density）、GDP增長率（growth）、財政分權程度（FD，地級市人均財政支出/中央人均財政支出）、第二產業占比（secondind）、吸引外商投資(foreign)以及消費品零售總額（consumption）。而在微觀企業層面，本文控制了衡量企業經營狀況的變量資產負債率（lnlev）、衡量企業收益的變量資產收益率（lnroa）、衡量企業行業壟斷程度的變量赫芬達指數（lnher）以及衡量企業規模的變量總資產（lnasset）與雇員人數（lnemployee）。

進一步，為了檢驗企業捐贈的避稅效應，我們構建了以下模型：

模型(2)中被解釋變量Taxpit表示企業的避稅程度，本文用適用稅率與實際稅率之差來衡量；i為個體上市公司，t則對應年份。其中實際稅率=所得稅費用/稅前利潤總額，因此Taxp=適用所得稅稅率-（所得稅費用/稅前利潤總額）。可以看出，Taxp越大，意味著避稅程度越大。模型(2)中的其他控制變量的選取與模型(1)一致。β為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根據我們的預期，該系數將顯著為正。

（二）數據來源與描述性統計

1.數據來源

本文所用到的數據來源如下：避稅程度相關數據來自Wind數據庫，其他微觀企業數據均來自于中國股票市場交易數據庫（CSMAR）中的上市公司年報，而宏觀數據則來自于《中國統計年鑒》（2008—2013）。根據上市公司的注冊地信息，本文對上市公司與省份進行了“一對一”的匹配，得到了研究所需樣本。

為了保證回歸結果的穩健性，本文對初始樣本進行了如下的處理：(1)剔除ST或*ST的公司；(2)剔除金融保險業的公司；(3)剔除實際注冊地和經營地不一致的公司；(4)剔除注冊地在2002—2012年發生過改變的公司；(5)剔除關鍵數據缺失的公司；(6)剔除發行B股或H股的公司；(7)剔除2008年四川省A股上市公司、2011年青海省A股上市公司。最終，本文獲得了9846個樣本觀測值。

2.變量描述性統計

表1 主要變量描述性統計

表1報告了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其中，被解釋變量捐贈傾向（DD）的均值是0.510，意味著樣本中企業的捐贈參與率是51%，這說明過半的企業進行了企業捐贈。捐贈額（LnD）的均值是6.526，樣本中企業的平均捐贈額為e6.526×100≈68266元。主要解釋變量小口徑宏觀稅負（taxburden_small）為7.207%；中口徑宏觀稅負（taxburden_middle）則為9.002%。而對于控制變量，宏觀層面控制變量人口（lnpop）為e6.265≈525.84萬人；人口密度（density）為670人/每平方公里；GDP增長率（growth）為12.78%；財政分權程度（FD）則為0.806；第二產業（secondind）占比48.044%；吸引外商投資（foreign）為198,593萬元；消費品零售總額（consumption）為3201億元。在統計性描述中，宏觀數據均值要偏大，這是因為發達地區的上市公司數量更多，從而拉高了各個經濟指標的均值，但這不會對我們的研究造成影響。微觀層面控制變量資產負債率（lnlev）的均值為e0.36-1≈0.433；資產收益率（lnroa）的均值為e0.042-1≈0.043；赫芬達指數（lnher）的均值為e0.104≈0.108；總資產（lnasset）的均值為e3.312≈27.44百萬元；雇員人數（lnemployee）為1696人。

四、實證結果解讀

本文在該部分實證檢驗宏觀稅負是否會影響企業捐贈。在回歸結果中，當被解釋變量為捐贈傾向（DD）時，其適用的模型是logit模型；當被解釋變量為捐贈額（LnD）時，其適用的是雙向固定效應模型。

（一）基礎回歸

為了檢驗假設1，本文通過模型(1)進行了基礎回歸，回歸的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基礎回歸

回歸結果顯示：無論以何種衡量方式，企業捐贈與地區宏觀稅負都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正相關。具體而言，在兩種口徑下，當宏觀稅負升高時，企業捐贈行為發生的概率均會顯著增加。在小口徑測量下，當宏觀稅負增加1%時，企業捐贈額會增加e1.054×100≈287元；在中口徑測量下，這一數字則為e0.672×100≈196元。這就說明，當企業面臨更高的宏觀稅負時，其發生捐贈的可能性增加，捐贈的數額也更大。這與假設1保持一致。

（二）企業捐贈的避稅效應

本文在前一部分驗證了宏觀稅負越高的地區，企業捐贈越多這一現象確實存在。那么，企業捐贈是否存在潛在的收益，捐贈能否使得企業獲得更大的避稅空間，從而減少企業資源的流出嗎？本部分將通過模型(2)對這一問題進行實證檢驗。回歸的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企業捐贈的避稅效應

表3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企業捐贈與企業的避稅程度呈顯著負相關的關系。這就意味著，參加捐贈的企業，其面臨的稅收執法力度較小，且捐贈額越大，面臨的稅收執法力度將越小。具體而言，相比于沒有發生捐贈行為的企業，捐贈企業的避稅程度要高3.1%；且捐贈額每增加1%，避稅程度會增加0.3%。這一發現與假設2相一致。與上一部分的結論相結合，我們可以得出，宏觀稅負較高的地區，企業會更多地發生捐贈行為且捐贈數額也更大，其原因在于捐贈行為有利于幫助企業獲得避稅的空間，以降低過高的宏觀稅負對企業造成的不利影響。

（三）分組檢驗

為了檢驗假設3，本文選取了企業產權性質的虛擬變量（soe；如若是國有企業，則soe=1，否則為0），并構建了宏觀稅負與企業產權性質的交乘項。我們在模型(1)中加入了該交乘項并進行了回歸。回歸的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分組檢驗回歸結果

注：(1)括號中為t值；(2)***、**和*分別表示在1%、5%和10%水平上顯著。

回歸結果顯示，相比于非國有企業，宏觀稅負增加時，國有企業的捐贈傾向和規模都相對較小。這與假設3保持一致。這就意味著，由于國有企業與政府之間的關聯更緊密，得到的優惠政策更多；因此在面對較高的宏觀稅負時，相比于非國有企業，國有企業捐贈的潛在收益較小，其捐贈的動機也就更小。

（四）穩健性檢驗

我們分直轄市和非直轄市統計了地區宏觀稅負，數據發現，直轄市的宏觀稅負遠高于全國平均水平。以上海市和北京市為例，在2007—2012年間，其宏觀稅負的平均值皆超過了25%，其原因可能在于直轄市總部經濟較為發達，公司總部集聚，稅負多轉移至總部所在地進行繳納。本文刪除了上市公司注冊地位于直轄市的樣本進行穩健性檢驗。表5的結論顯示，基礎回歸的結果仍然是穩健的。

表5 穩健性檢驗

注：(1)括號中為t值；(2)***、**和*分別表示在1%、5%和10%水平上顯著。

五、結論與政策建議

近些年來，中國企業捐贈數額連年快速增長，成了我國慈善捐贈的主力軍。但遺憾的是，與企業捐贈相關的管理配套制度略顯滯后，在引導企業健康捐贈方面難以發揮應有的作用。企業捐贈更多地成為了企業逃避稅收的途徑，這無疑不利于企業公平競爭，有可能造成市場資源的錯配。

本文從影響企業的捐贈因素出發，利用2007—2012年的微觀上市公司數據與宏觀省級面板數據，實證檢驗了宏觀稅負與企業捐贈的關系。研究結果表明，宏觀稅負的升高會顯著增加企業捐贈的概率與捐贈數額，而捐贈會幫助企業獲得更大的避稅空間，且這一關系在非國有企業中更加的明顯。最后，本文剔除了直轄市樣本進行了穩健性檢驗，發現結果仍然是穩健的。本文提供的政策建議是：1.在供給側改革的背景下，穩步地降低宏觀稅負，有利于減弱企業投機性捐贈的動機；2.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減少政府對企業的直接干預以及規范政企關系，是促進企業捐贈健康發展的有效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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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盛楨）

F812.422

A

2095-1280(2017)03-0068-09

仇朝陽，男，中南財經政法大學財政稅務學院碩士研究生；陳思霞，女，中南財經政法大學財政稅務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