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風閑
一、普天同慶,報應不爽
男人手里拿著最新彩印的避火圖,慵懶地靠在軟塌上,意興闌珊地翻閱著。這是他在春宵殿的第十日,逍遙肆意,卻又充滿著難以言表的苦楚和心酸。
“殿下,這些是半個月的營收,還請您看看。”老鴇看殿下似乎不感興趣,想起主子的難言之隱,示意跟在后頭的春宵殿四大美人,“老仆已經讓四美暫不接客,對外只說都在伺候殿下。”
“春”嬌滴滴地奉承主子:“殿下最厲害了,奴家腰都直不起來了,哪還有空接客。”
殿下聞言,身子一震。
“夏”也不肯服輸:“我每天都睡到晌午……還有人問起我,我當然實話實說,因為伺候殿下,太累了嘛。”
殿下:“……”
“秋”也不遑多讓:“我去城里找大夫拿了些藥……殿下有點粗暴呢,但是奴家很喜歡!”
殿下扶著額,羞愧地低下頭。
在討好主子這方面,“冬”堅持著落人后沒關系但是絕對要努力跟上的原則:“各位姐姐的房里動靜好大……我都睡不著了呢。”
咔——
殿下心中那根名為“尊嚴”的弦斷了。
他是有多凄涼,才會讓手下們為了他的男性雄風煞費苦心!雖然外面的面子找回來了,但是心里傷得更重!她們的每一句討好的話都是插在他胸口的刀子,不見血的刀子殺人最快。他還沒法發火,因為她們確實為他找回了面子。
殿下擠出扭曲的難看的笑,隨手翻了翻賬簿:“各大青樓收益增長,為什么我們卻少了四成?”自然是因為四大美人都不接客了。他承認自己就是小心眼,內心受了傷,故意讓別人也不好過。
一番雞蛋里挑骨頭,把人嚇唬一通趕走后,殿下無力地嘆息,這時空氣里有道清亮稚嫩的女聲道:“你就是那個不舉的祁王殿下?”
咚!正中紅心!慢慢愈合的傷口再次被撕裂開,祁夜怒目瞪向推門進來的嬌小女孩,這人出乎意料的年輕,他甚至懷疑她沒成年。他問:“你知道什么叫不舉嗎?”
“當然知道。”女孩梳著兩條麻花辮,一身粗布衣裳,不施粉黛,全無青樓女子的婀娜。她上前輕輕握住他的手搭脈。祁夜沒阻止,這兩個月他已經被各大名醫看診過無數回了。
兩個月前,一個消息震驚京城——當朝的七王爺縱欲過度終于不舉了!
普天同慶,報應不爽!
那時他才發現自己人緣似乎不大好,怪只怪他穿越過來后過得有點囂張。初時他還有點惶恐不安,但當他發現在這里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小黃書,且自己是個小王爺,不必累死累活攢首付也能生活得很好時,他放縱自己走向墮落。
紙醉金迷、縱情聲色、大玩特玩,他在兩個多月前出現腎虛的癥狀。老大夫提醒他適當節制,但他不忍看美女心碎,硬著頭皮嗑藥……終于把自己玩得出現問題了。祁王不舉一時成了京城笑聞,各大藥房趁機造勢宣傳,均表示只有自己家的藥可以治愈。祁夜偷偷吃了一陣卻不見好,郁悶地躲來云霄城,但消息已經傳到這里,不少人激動地等著看他這位不舉的王爺。祁夜面子里子都很難受,最后干脆住進春宵殿。
祁夜內心做了一番反省,小丫頭還沒看完,他不耐煩了:“好了沒,我要休息去了。”
小姑娘收回手,笑瞇瞇地開口了:“沒想到你看上去人高馬大,身體這么虛啊!”
祁夜:“……”
好想捏死她!
他不斷地做著深呼吸,小聲地給自己做心里疏導:“殺人是不對的,雖然在古代沒什么人敢抓我……良心,良心!雖然我多想把良心拿去給狗啃一下……她還是個孩子,雖然真的很欠扁……千萬要忍住,就算再想掐死她,也要忍住……”
小姑娘聽到他的話了,但是總覺得聽不太明白,于是直接道:“我可以治好你啊。”
祁夜聽了并沒有很激動,這話他聽了無數次,早不抱什么希望了,于是敷衍地拍拍小姑娘的腦袋:“小妹妹,天晚了,快回家吧,不要在外頭調戲叔叔了。”
二、不要放棄治療
朱璧,十七歲,朱大夫的閨女,據說朱大夫并不支持她學醫,但她偷著學,還成了春宵殿的常駐大夫,在殿里姐妹中口碑不錯。
祁夜第二天一早就拿到了朱璧的資料。他擔心有人拐賣少女,故而特地調查了一下,結果很讓人驚訝——她居然真的是大夫,雖然是婦科的。由于常年出入青樓,有損女子清譽,朱璧至今還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十七歲的老姑娘,三十歲的老男人感受到了時代的代溝。
祁夜本來已經放棄治療了,但朱璧纏上他,非要給他治病。她的目的昭然若揭,就是想利用他打出名號來,如果所有大夫束手無策的病被她治好,聲名遠揚不說,最起碼出去開醫館生意不會差。朱璧展望著美好的未來,很積極地想一展身手,但祁夜抗拒治療的行為卻仿佛一盆冷水澆下,她恨鐵不成鋼:“難道你就不想體驗一下男女之樂嗎!”
祁夜淡淡地抬眼:“體驗過了。”她以為他是怎么病的?不就是體驗過頭了嘛。
“看到美女,你難道不心動,不想做點什么?”朱璧努力地勸,來時她特地向春宵殿的姐妹們請教,隆重地打扮了一下,雖然效果一般,但她努力地眨巴著眼睛朝他放電,然后又痛心疾首道,“看到美女卻有心無力,多痛苦啊。”
一個小丫頭片子,也妄想勾引閱人無數的他?他是個有審美的人!對祁夜來說,這比不舉更有損自尊,畢竟這具身體是別人的,靈魂可是他自己的。祁夜刻薄地說:“如果美女都是你這樣的……那我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會痛苦。”
任憑她如何開口,祁夜都不為所動。朱璧急了,沒見過這么不配合的病人:“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不能這樣!”
“你這么想治好我,怎么,想替我生孩子?”調戲一個小丫頭,挺有罪惡感的,但是看她小臉漲紅的模樣,祁夜在心里暗爽。
朱璧臉紅得像要滴血,甩下一句“活該你一輩子不舉”后,氣呼呼地走人了。
總算讓她放棄了,祁夜松口氣,希望她這回是徹底死心了。傍晚時分,一封信壞了他的好興致。信是皇帝派人送來的,要他回京,請宮中御醫替他醫治。祁夜看完,嘴角勾起淡淡的譏笑,要是真的關心,早把御醫派來了。
過去只在影視劇里看到皇位之爭,現下自己身在其中,祁夜只覺得煩。他可沒忘記穿越過來時的境況:祁夜身中慢性毒藥而死,他恰好附在祁夜身上重生。他不像以前的祁夜那般單純,偷偷治療好后便離開了京城。
只是,皇帝從不肯放過他,要他回京,一是要禁錮他,二是為了確認他是否真的不舉吧?若他真的不舉,無法有子嗣,對皇帝便算不上威脅了。
祁夜想著該如何應對,直到躺到床上時仍舊沒有想通,反倒越想越困乏,也越苦澀……不對,嘴里真的是苦的。
祁夜察覺到屋里有人,立刻驚醒,這才發現自己被捆了。而他面前站立著的,是身著黑衣捧著藥碗、一臉的小人得志表情的朱璧。“我說能幫你治好,你不信,我只好使用非常手段了。乖,張嘴——”她要繼續給他喂藥,祁夜抿著唇沒有喝,雙目炯炯地望著她。
他大意了,安逸的日子過得久了,竟失去警覺。若進來的是別人,他怕是早已身首異處。
見他不肯張嘴,朱璧干脆用力掰:“你相信我好嗎?我一定能治好你……”
她話沒說完,祁夜掙開繩子,拽著她的細腕稍一用力,藥碗摔到地上碎了,朱璧被扯上床,祁夜壓靠過來:“我憑什么相信你?”
“我……我……”朱璧結巴著,她混跡青樓幾年,這是第一次覺得,男人有點嚇人。即便他是個不舉的男人,但那天生的威嚴無法忽視。兩人靠得那么近,他呼出的熱氣撩動著她的臉,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著,仿佛要跳出來。
祁夜故意嚇唬她,臉慢慢向她靠近,朱璧無處可逃,羞窘萬分,脫口問道:“你、你是不舉吧?”
有一瞬間她幾乎以為,他不舉是假的,他要非禮自己。
祁夜松開對她的鉗制:“當然。”他說,“我還得靠你這位大夫拯救呢。”
朱璧干巴巴地嘿嘿笑著:“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說完,她眨著無辜的大眼看他。
兩人對視良久,漸漸地她注意到他的動作——他把剛剛掙斷的繩子打結,朱璧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找借口想走人:“藥灑了,我去替你重新煎一碗……”
祁夜淡淡地答:“不用。明天再開始治療。”
繩子打好結,祁夜開始捆人,一圈一圈地把朱璧捆在床上。
朱璧驚住,大聲叱問:“你想干什么?”
“你捆了我,我怎能不回報呢?”
回報?報復還差不多!朱璧緊張得直冒冷汗,雖然祁夜不舉,她的清白不會有損,但是,誰知道他是不是變態?尤其他輕輕咬牙,扯動嘴角,眼睛微瞇,無不透著凜冽的氣息,朱璧嚇得張嘴大叫:“救、救命啊!我是大夫,你不能這么對我!快來人啊……”
祁夜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有點變態,他居然很享受地看著她驚慌大叫的樣子,甚至忍不住道:“你叫啊,就算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祁夜忘了這里是青樓,不是他的王府,人員往來頻繁復雜。他嚇唬她到一半,門被人撞開了。
“怎么了?”進來的是樓里的龜公,他看著眼前的畫面,知道自己壞了王爺的好事,當下心里一涼,趕緊補救一下,“王爺繼續,小的……”
祁夜輕輕拭去朱璧睫毛上的淚珠,然后才對龜公道:“到驛站替我傳個話,就說,我已經找到神醫替我治療了。”
門又被合上,朱璧困惑地看著他:“你說的神醫,是我嗎?”
“你不想替我看病了?”
“可是我,暫時還不是神醫……”
“不想看,就算了。”祁夜起身要走。
“喂?!我看,我一定治好你。”朱璧叫住他,“可以給我松綁了嗎?”
三、大家不要鄙視他
如果你發現身邊某人有點神經錯亂,仔細觀察,你會發現他更多神經錯亂的行為——這是朱璧近來的感悟,而那個神經錯亂的人就是祁夜。那天她被綁了一夜,整個青樓都沸騰了:王爺的不舉治好了!而犧牲自己拯救祁夜的朱璧被當成英雌,差點被當場立個碑讓所有人供奉。
雖然這也讓朱璧預先體會了一把被當成神醫的美好感覺,但祁夜為了自己的清譽,逼著想入非非、魂飛天外的朱璧到處跟人解釋。
朱璧逢人便說:“我跟殿下沒什么的,他現在還是不舉,只是綁著我一夜而已,因為……你懂的,殿下的身體無法滿足,日子久了心理多少有點畸形,大家不要誤會他,更不能鄙視他,要同情他的不幸遭遇……”
祁夜的解釋比較簡短:“那種女人……我寧愿一輩子不舉。”
除了朱璧的老爹朱大夫因為擔心女兒更加嫁不出去,而幾次上門來找祁夜要求他負責,這件事很快就被大多數人遺忘。
可是,朱璧沒有忘,因為自那天起祁夜跟她幾乎寸步不離。他帶著她一起搬回王府,讓她住在他隔壁,并且規定她除了睡覺,必須時刻在他的視線范圍內。祁夜的理由是:“誰知道你會不會亂給我吃什么藥?我必須隨時盯著。”
朱璧一言不發,表情如同吃了蒼蠅一般,良久之后,才很不情愿地保證:“在治好你之前,我絕對不會給你亂吃藥。”
祁夜聽出了言下之意:“治好之后呢?”
朱璧從齒縫擠出三個字:“毒死你!”她決定現在就去采藥,盡早做好準備。
祁夜提醒她:“恐嚇皇族,這是大罪啊。”
朱璧的臉皺成一團,好煩,她思考著要不要先喂他點巴豆以示懲戒。但這計劃還在萌芽階段就被扼殺了。她讓人去買巴豆,不到半刻消息就傳到祁夜耳朵里,他怒道:“你果然想害我!”
從此,尊貴的祁王殿下纏人纏得更緊了。
她上山采藥,他也要跟。朱璧在埋頭采藥,祁夜沒一會兒就覺得無聊。山中乏味,除了花草樹木,什么都沒有。人是需要說話交流的生物,祁夜尤其是,不讓他說話會死,他纏著朱璧問:“那是什么藥?你不會又要害我吧?”
朱璧不理他。
祁夜又說:“怕你白做工,我先提醒一下,我自小吃了太多毒藥,普通毒藥對付不了我的。”這是上回解毒時,他從大夫處得知的,當時的毒藥是由人專門配置的,可見要毒死他的人對他的身體狀況很了解。
朱璧終于抬頭:“你吃那么多毒藥干嗎?想死?”
終于不是一個人自說自話,祁夜來勁了:“怎么,舍不得我死了?”
朱璧冷著臉:“我是覺得你太浪費毒藥,如果你真想死,我不介意代勞。”她是真的有點想把他裝進背簍里就地埋了。
“最毒婦人心!”
朱璧繼續采藥,沒心思繼續和這個不正經的殿下廢話。祁夜又嚷嚷了幾聲,這次她堅持住沒理人,漸漸地,他也沒了興致。祁夜莫名地一陣煙癮上來,他本來不愛抽煙,但此刻實在無聊,倒是越發想念起來,于是隨手掐一根草,含在嘴里,故作憂愁地仰望著天。
朱璧采完藥挪窩,發現聒噪的祁王沒跟上來,回過頭看見他表情詭異地蹲在地上。
祁王僵硬地動動嘴:“麻……”
朱璧盯著他嘴里的草,擰眉:“那種草不能亂吃,吃了會……”
“麻……痹……了……”祁王怒瞪著她,早不提醒,他全身麻痹了才說!
他有苦難言的畫面很滑稽,朱璧撲哧笑了一陣:“你不是說自己不怕毒藥嗎?”祁夜瞪圓了眼睛,這又不是毒藥!古代太可怕,危機四伏啊!
朱璧被瞪得頭皮發麻:“這山上沒有解毒的藥,得回到城里……要不你在這里等著,我下山找藥來救你。”她一定會努力地慢慢地找藥,最好明天再上來,“聽說山上有狼,但是,你是英明神武的殿下,一定會沒事的。”
“你……敢……”舌頭麻痹得厲害,說每一個字都艱難無比。
“求我,我就背你下山。”
祁夜瞪眼,不說話。
四目相對,良久,朱璧終于不忍心:“算了,下山后記得報答我。”
說罷,上前背起祁夜,朱璧雖然長久地干活,力氣比一般女孩大很多,但祁夜身材高大,背起來分外吃力。她喘著粗氣,還不忘占他便宜:“殿下,你真的不舉嗎?吃了這么多天藥,一點都沒效果?我摸你,你有感覺嗎?這樣呢?”她的手賊溜溜地在他大腿上摸了一把,想象著背上的男人怒不可遏卻又拿她沒辦法的樣子,她樂不可支,力氣仿佛也多了幾分。
至于祁夜,他已經氣瘋了:這個妖女!
朱璧把人背下山時已經累得半死,恰好遇上一輛馬車順帶一程,她上了馬車倒頭歇息,徒留麻痹了的祁夜與馬車里的人對視。
祁夜在心里痛罵:朱璧這個笨蛋,怎么上了他的車!
那人開口道:“皇侄這回散心玩得可還盡興?”
雖然只見過數面,但祁夜對這張臉印象深刻,這是當朝的皇帝,也是他的叔叔。只是,他沒想到,皇帝會親自過來。
四、皇上有病嗎
朱璧醒來,才知道自己上了皇家馬車。她整個人暈乎乎的:“這么巧?原來我這么幸運。”祁夜對她犯花癡神往的表情很不滿,捏捏她臉上的肉說:“他快五十歲了,配你太老。”而且他可不認為這是巧合,一直以來,他雖然遠離京城,但皇帝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皇帝嘴上說是來“微服私游”,實際上就是沖著他來的。
朱璧拍掉他的手,充滿期待地問:“殿下,皇上有病嗎?”
如果有病,而她治好了皇帝的病,那宣傳效果比治好一個王爺好太多了!
這時皇帝走了進來:“朕有沒有病,你可以親自診一診。”
朱璧想了想,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萬一被曲解是要倒大霉的,但皇上看上去并沒有生氣,且看起來和顏悅色,很是可親。她嘻嘻地笑著,沒好意思回話。祁夜白了一眼傻笑中的女人,皇帝注意到他的神情,問道,“這就是你說的神醫?”
“是。”祁夜道,“侄兒吃了幾帖藥,感覺有點效果,若是此時斷了藥,怕影響效果。”
騙人,上午才說了沒效果的!
朱璧用著鄙視的眼神偷瞄他,但是又一想,他難道是在幫她做宣傳?一定是的!朱璧感激涕零,原來王爺是好人!
祁夜瞥了她一眼,朱璧犯花癡的表情讓他不禁虎軀一震,禁欲許久的心忽然蕩漾起來,這樣很不好,她太小了,雖然在古代她已經算剩女,但他總覺得自己在犯罪。
皇帝看兩人“眉目傳情”,注意力轉向朱璧,正色道:“你保證能治好他嗎?”
“當然能。”朱璧答,她可是未來的神醫。
跟著祁夜一起從皇帝所住的別院離開時,朱璧是蒙的,她摸摸脖子,有點涼,迅速地又把手收回去,顫抖地拉扯祁夜的袖子:“我剛才,是不是答應了什么事……”
祁夜嘆息著:“你立下軍令狀,若是治不好我,以死謝罪。”
“我不要死!”她只是個大夫,一心想治病救人,可沒想過要把自己的命搭上啊。朱璧自責:都怪自己沒見過世面,被皇帝夸兩句就忘乎所以,居然立下這種承諾。
朱璧問:“那個,可以反悔嗎……”
祁夜臉色陰沉地說道:“你說呢?”
當然不能!
為今之計只有快點治好他,并且發誓以后再也不招惹皇親國戚了,會短命!“不能再玩了,他玩死了就算了,我的小命要緊啊。”朱璧嘀咕著,扭頭打算去買藥,才走出去幾步就被人撈了回去。
朱璧對上一張鐵青的臉,那人說道:“玩?”
朱璧花容失色,完蛋了,她是不是說漏嘴了?祁夜的表情好可怕,朱璧想溜,奈何被人鉗制,溜不掉。她現在只希望祁夜看在她是大夫、將拯救他的下半身的分上,理智點。
她趕緊說道:“殿下,我錯了,我一定盡心盡力,讓你早日恢復雄風!”
祁夜沉思了一會兒:“好,我給你機會!”
朱璧松口氣,還好,小命保住了。
待回到王府,聽到祁夜下令,她的心臟又提到嗓子眼:“你……你……”他居然下令讓人把她的東西搬到他的房里!這男人,居心叵測!
祁夜笑笑:“我有點迫不及待了……等你把我治好,我就跟你試試吧,你玩了我那么久,也該換我玩玩你了。”
朱璧腹誹:殿下你這么玩,會玩出人命的……祁夜這人說到做到,事情看上去無可挽回,朱璧還是試著爭取:“那個,孤男寡女的,有損殿下清譽啊。”
“本王不在乎。”
可是,她在乎……上回他明明以保護清譽為由,逼她一起向別人解釋兩人沒關系,怎么現在就不在乎了?這個男人太善變!朱璧深知多說無益,她必然要在清白和小命之間作出取舍了。
所幸祁夜現在的身體尚且不行,她暫時是安全的,可是隨著治療的深入,朱璧發現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很怪異,如同一頭野獸,屏息蟄伏,只為給獵物致命一擊——顯然她就是那個可憐的獵物。
這種聯想太可怕,朱璧不得不想法子險中求生。她回了趟春宵殿,邀請花魁之一的春月來王府中小住。萬一哪天祁夜被治好了獸性大發,也好有人擋一擋,反正春月暗戀殿下很久了——自從她接下祁夜這個病人,春月三番五次跑來她這里督促,并且警告她不可以對殿下有非分之想——所以,朱璧這種行為算是各取所需,大家都開心吧……
去的途中不大順利,朱璧被擄了。人家把她擄到角落里,一番恐嚇要挾:“不許治好祁夜,否則你小命不保!”然后又把她送回原地。
朱璧一頭霧水,接了春月后立即往回趕,把這事告訴了祁夜,順便嘲笑他:“原來你人緣這么差,有人希望你一輩子不舉啊。”
她的態度過分輕松,倒讓祁夜緊繃的眉頭舒緩了:“你不害怕?還是你已經決定不替我治療了?”
“不怕,皇帝的命令要緊,而且他要我替你治病,會暗中保護我的吧?”
“難道你就沒想過,是……”他想說要挾她的人可能是皇帝派來的,可看她對皇帝一副全然信任的表情,祁夜欲言又止。
“什么?”
“算了。”祁夜搖了搖頭,而后問道,“你今天出去干什么了?”
朱璧嘿嘿地賊笑:“等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到了晚上,朱璧讓春月潛進祁夜的房里,自己則躲回隔壁的房間,打算睡一個難得的安穩覺。沒多久,祁夜的吼聲傳遍王府:“朱璧!你給我滾進來!”
朱璧聽見了,把頭埋進被子里:“我沒聽見,我沒聽見,一切都是幻覺!”
五、這鍋我不背
朱璧和祁夜,一個像是每天催肥拔苗助長的農夫,另一個則感覺自己被當成種豬,變得暴躁不已。兩人互不合作,朱璧怒吼:“我對我的藥有信心,一定是你故意氣我,假裝還沒好!”
祁夜挑眉:“庸醫治不好人,就把鍋丟給病人?”
朱璧回嗆:“你才不是病人,你……腦子有病!我好不容易把春月請來,你為什么又把她趕走?”這是第幾次了?朱璧已經數不清了,自從上回她把春月請來王府,沒多久春月就徹底對脾氣暴躁的祁夜死心,她好不容易說服春月“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讓春月犧牲一下來勾引他,可是祁夜居然趕人!
朱璧氣得跟他大吵一架。
皇帝派人催了兩回,前天更是下了最后的通牒,要她在一個月內治好祁夜。朱璧心里著急,只能更加變態地監督祁夜:“還是你不喜歡春月,喜歡其他人也行,只要你說!”
祁夜邪魅地笑:“如果我說一定要你才行呢?”
“我?”朱璧愣了愣,她不認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但如果他真的要她……朱璧當機立斷動手脫衣服,“來就來!但是,我們說好了,你可不許騙人,到時候你自己找皇帝說去。”她的手微微顫抖著,解衣衫的動作頻頻打結。
朱璧驚慌失措、泫然欲泣的模樣讓祁夜心疼,幾次有將她擁入懷的沖動,但都被他克制住。祁夜有點后悔,不該把她牽扯進來的:“朱璧,我不會碰你,也不會碰任何人……我會替你向皇上說情,你不會死的。”
朱璧眼角噙著淚珠:“你確定?”
“我確定。”十七歲的年紀,被死亡要挾,難怪會怕成這樣,“我不會讓你死的。”
朱璧敏感地察覺到他話語里的陰郁,她揪住祁夜的衣袖低語道:“我還是會努力治好你的……”
祁夜笑:“那就謝謝了。”
他不喜歡自己的事情扯上別人的生死,所以祁夜去了皇帝住的別院,言明一切是自身的問題,與旁人無關。皇帝不信,派了十幾名美女誘惑他,祁夜不為所動。最后,皇帝悲痛嘆息道:“難道皇兄一脈在你這里就要斷了嗎?”
祁夜答:“父親將皇位傳給叔叔,是將希望寄托在叔叔身上,叔叔英明神武,他的心血必然不會斷。”
祁夜穿越過來不到一年,得益于在現代看的各種奪位之爭的電視劇,他很懂得如何避禍,但是,顯然,他避得不夠徹底啊。朱璧驚恐的小臉在腦海閃過,若不是為了她,他根本不該來這一趟。
祁夜回去時沒見到朱璧,問管家也不知道她的去向,他開著玩笑“她不會是怕死所以躲起來了吧”,卻在房里發現一個陌生的腳印。腳印上有特殊的花紋,祁夜眸光一沉,急急地向外走去。
祁夜隱藏好行跡偷偷地趕往城外破廟。廟里有個地道,里頭別有洞天,有幾個男人在一起商討著什么,見到祁夜立即下跪行禮:“殿下。”
“人呢?”祁夜開門見山地問,“你們把朱璧藏在哪里?”
幾人面面相覷,而后帶頭的人道:“我們得知皇帝曾派人警告朱姑娘,不許她替你治療,擔心她真的動手腳害了殿下,所以把她抓來……”
祁夜面無表情地下令:“放了她。”
“可是……”
“我說,放了她!”祁夜有點慌了,原本只想以朱璧為借口推托不回京城,卻沒料到會把她牽扯進來,更沒想到自己會有這么強烈的不舍。
對方不得不聽命行事,帶著祁夜去見朱璧。
朱璧被下了蒙汗藥——因為太吵,他們怕引來別人的注意,干脆把她迷昏。祁夜憐惜地抱著昏睡的朱璧出來,頭也不回地準備離開。帶頭的人道:“殿下,皇帝現下就在城里,我們何不……”
祁夜冷冷道:“我說過,我對你們的事沒興趣,也不想摻和。”
二十多年前,先帝未立太子便早逝,當時的祁夜還年幼,沒有根基,當朝皇帝以祁夜年幼無法繼承大統為由搶占了皇位,誅殺不肯歸順的臣子,但仍有一撥人潛心蟄伏,等待有一天扶持祁夜登基。
他不知道原來的祁夜是何打算,但他無意摻和進去。
回到王府,祁夜在床榻前守候,直到夜幕降臨,朱璧才從昏迷中醒來。她看到祁夜,立即撲上去抱著他崩潰地大哭:“有、有人綁架我!”
祁夜柔聲安撫:“別怕,沒事了。”
“不是你被綁架,你當然沒事!”朱璧把責任全都推到他身上,“遇到你之后,我就沒碰到好事,不是被綁架就是被恐嚇、要挾,我怎么這么倒霉……”
祁夜順著她的話說:“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
“我害怕,抱著我。”
“好。”
“親我一下。”
“……”
祁夜這時才注意到,朱璧手腳并用地把自己困住,他若要強行掙脫怕是會傷了她,可是這樣糾纏下去,他怕自己難以自制地碰了她……她不是自己能碰的女人,他不能害了她!
“朱璧?”
朱璧仰著頭,噙著淚的模樣委屈極了:“我沒有魅力嗎?不夠吸引人嗎……”
她是在故意勾引他。
朱璧日日替他把脈,祁夜的身體經過這些日子的調養早已恢復,她很難不懷疑他是裝的,但這男人意志堅定,她只能親自測試。
祁夜有所遲疑,朱璧不由分說地送上自己的香唇,笨拙的親吻,熾熱而胡亂的觸摸,觸動了祁夜壓抑已久的情弦。理智在這一瞬間消失了,他熱切地回應她,將她拉進激情的旋渦。
六、雙重打擊
第二天醒來,床上只有朱璧一人,她撐著疲憊的身子出門,忙著去報喜:久病不舉的殿下治好啦!別懷疑,她渾身酸痛就是最好的證明!
既然已經為了小命犧牲掉清白,不借機好好宣傳下就是浪費,會遭天譴的!
朱璧趕著去向皇帝復命,人才走出王府不遠,“好消息”才說了十幾遍,就有人上來“揭穿謊言”——“昨晚城里的藥鋪失竊,損失大量春藥”,“其中還有獸用”,“正常人哪吃得了那么多”,“報官后在藥鋪里發現小偷留下的大筆銀兩”……朱璧聽到這里時已經有不好的預感,果然,“銀兩上有特殊標記,是祁王府的”。眾人瞥了瞥朱璧,然后開始斥責她為了宣傳,自己欺騙世人。
眾人言之鑿鑿,還有藥鋪老板和衙役做證,衙役附耳小聲道:“我去找王爺問過,王爺承認是他吃的……”說完,他別有深意地瞥她一眼。朱璧分不清那是在鄙視她說謊,還是在同情她的男人需要吃藥……搞得朱璧都開始懷疑,難道昨晚的一切都是大量春藥造成的回光返照?可是,不對啊,是她死纏爛打不撒手,他哪來的時間去吃藥?
藥鋪的老板也拉著朱璧低語:“王爺一早就派人來我這里買了藥……”
朱璧猛地一吸氣,他又要吃啥藥了?可是,沒等老板說完,外出辦完事的祁夜走到她身后,動作親昵地攬著她的腰:“昨晚不累嗎?為什么不在家休息?”曖昧的體貼讓人浮想聯翩,眾人紛紛揣測到底什么藥這么神奇,這么多名醫束手無策的不舉都能治好。
朱璧臉頰通紅,心跳加速,好半晌才想起來問:“你昨晚真的吃了藥?”
“嗯。”祁夜看她的表情像要哭了,有點不舍,但這就是他要制造的效果,只得繼續假裝不知情地演下去,“怎么了?”
朱璧搖搖頭:“沒什么。”可是悲苦的表情明顯是在說“有什么”——這男人要吃藥才能跟她睡一夜,身為女人和大夫,朱璧遭到雙重打擊。
“那就回去吧,我也累了。”
他累了?
果然是個不頂用的男人……朱璧跟上他的腳步,表情更悲苦了。
朱璧邊走邊思考,昨天發生太多事,她被刺激了才會做出這么驚世駭俗的事,其實她也不想這么奔放的!祁夜會不會以為是她預謀不軌有計劃地欺負了他?她是為了治病,雖然他長得很帥,讓人心跳加速,但是她有自知之明,絕對沒有非分之想!可是,她這么解釋,他會信嗎?
回到府上后,祁夜命令人把湯藥端上來,抬頭便看見她臉上時而嬌羞、時而愁苦,一副很煩惱的樣子:“我去跟皇上說過了,他不會再為難你。”
朱璧回神:“嗯?”
“你不是在煩惱這件事嗎?”
“啊,謝謝殿下。”
這時丫鬟端藥上來,朱璧想起藥鋪的老板說祁夜又買了藥,剛想開口問一問,神色在聞到藥味時猛然一變。這藥她太熟悉了,在春宵殿時她幾乎每日都要熬上一大鍋。這不是給他吃的,是給她準備的。
避子湯,女子避孕,卻不傷身體,這藥方還是她寫的。
祁夜看著她的表情,知她已了然,也不辯解:“喝了吧。”
朱璧沒有動彈,問道:“你、你有沒有喜歡過我?”雖然答案已經能猜到,但她還是想問問,她總以為他會任由自己胡鬧,是有點喜歡她的。
祁夜動了動干澀的唇:“……沒有。”祁夜想起天未亮時便做了許多事,盜藥,故意留下銀兩,甚至親自去找皇帝。
他對皇帝說:“昨夜我吃了兩斤春藥終于有點起色……不過,那個丫頭太不起眼,留著無用。對了,可千萬不能讓她有孕,她不配……”他扮演著花心放浪、狼心狗肺的角色,但不知道皇帝信了幾分,她不能再留在他身邊了。
“但我是真的有點喜歡你的。”故意不專心治療,想多留一點時間,沒想到都是徒勞。
朱璧苦澀地扯了扯唇角,端起藥碗一飲而盡,罷了,無牽無掛,也算兩清了。
這日后,朱璧又搬回春宵殿,繼續做婦科女大夫。藥石也枉然的祁王爺,則因為“認清現實”,不再苦苦掙扎,一直沒有再踏入春宵殿。
同一時期,朱大夫覺得朱璧丟臉,急著要把她嫁出去,給一個年逾六十歲的老頭做填房。朱璧沒有反對,朱家收了聘禮,正在算日子。
春宵殿的姐妹說:“嫁了也好,做填房總比小命不保強。”這人是從京城來的,到春宵殿不久,她說起了過去姐妹們聞所未聞的傳言,“都知道祁王風流,卻少有人知道他命硬得很,跟了他的姐妹大多暴斃,活著的也非死即殘,還有人徹底瘋了……”
這些事情大家都是頭一回聽說,有姐妹替朱璧慶幸:“幸好你們只是一夜春宵。”朱璧卻再聽不見她們說什么,她滿腦子都是祁夜,他忽然冷淡地把她趕走,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她迫切地想知道。哪怕依然改變不了他的決定,最起碼讓她知道,他并非無情。
朱璧不顧姐妹的阻攔,連夜趕到王府。王府異常冷清,大部分人都被遣散,管家告訴她:“王爺奉命明日便要入伍從軍。”朱璧不明白,從軍報國男兒本色,為什么到祁夜這里,倒像是知道自己一去不復返了?
她按捺著心中的不安,在房里找到祁夜:“我聽到一些關于你的傳言……”
祁夜知道關于自己的諸多傳言,除了花心、不舉,大概只剩一件是她過去不曾知曉的,他問:“怕了嗎?”
朱璧想了想,點點頭。
“明天我就要離開,你不用怕了。”
“你還會回來吧?”
祁夜笑:“我還沒走,你就開始想我了?”
“我會好好學習醫術,等你回來,我一定可以治好你。”
“好。”
話題到此中斷,兩人都不再開口,須臾,祁夜輕輕牽起她的手:“陪我躺一會兒吧,明天之后,怕是沒有好覺睡了。”兩人躺到床上,和衣而睡,祁夜又問,“我聽說了,你的婚事……你真的想嫁給那個老頭子?”
在他面前,她不想說謊:“不想。”
“好,我會替你處理。”
朱璧不問他怎么處理,但她相信他會辦到。
七、兩個死人
祁王殿下去了邊關,這消息在城內熱鬧了幾日,便被新的話題取代,其中一個是關于朱璧的。她被悔婚,對方死活不肯娶她。朱大夫愁白了頭,可是再找媒婆說親,已經沒人敢答應了。
據說是某人去警告對方,不許娶朱璧。這話沒人去證實,有人猜測這個“某人”是祁王,但問朱璧,她又一概不知。
祁夜離開月余,朱璧買藥途中被人阻攔,把她蒙面帶到了貴客跟前。所謂貴客,就是皇帝。朱璧見到他,心頭一動,激動地行禮問安,然后急切地問:“皇上來是有祁王的消息嗎?”
“是的。”皇帝冷然道,“祁夜在三天前的一場戰役中傷重不治,已經戰死殉國。”
朱璧的腦袋嗡了一下,像被錘子狠狠砸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死了。
她勤學醫術,只為了等他回來能治好他,可是,他死了。嘴里嘗到咸澀的味道,才注意到自己淚流滿面,她倉皇地捂著臉,不泄露太多悲傷的情緒:“皇上,請容草民先行離去……”
“可以,喝了這碗藥,你隨時可以離開。”皇帝一抬手,侍從送上一碗藥。
朱璧茫然地望過去,這是打胎藥,她也配過不少:“為什么要喝,我沒有……”
皇帝不耐煩:“祁夜從軍前夜,你們同床共枕了吧……喝了才能一勞永逸,否則那些人永遠癡心妄想,以為能助他登上皇位。”
皇帝忌憚祁夜的身份,擔心他總有一天會造反,即使他死了,那些擁護他的人也可能繼續擁護他的孩子。他不得不防。
朱璧想起關于祁夜的傳聞,那些女人或許是因此才受害,他也是因為這個,才假裝不舉的嗎?朱璧甚至懷疑,祁夜的死也是皇帝所為!
皇帝見她不動,以為她不肯喝,示意隨從動手灌藥。苦澀的藥汁混著眼淚灌下去,朱璧腹痛難忍,在心中替祁夜不值:“他從未想過跟你爭……”藥的劑量太大,劇痛撕扯著她的意志,她再也承受不住地暈過去。
朱璧感到冰冷刺骨的寒意,緊接著又是灼熱難耐,等她迷蒙地睜眼時,眼前是熾熱的火光,和一個背著身罵罵咧咧的男人:“渾蛋,居然把人丟進河里,老子要滅了他!”聲音太過熟悉,朱璧突地瞪大眼,用力地拽住他。
對方轉過頭,朱璧看清了臉,熱淚盈眶。
“你怎么哭了?很不舒服嗎?”
“你……沒死……”
祁夜沒死。
“我知道有人要害我,怎么會蠢得送上門。”詐死,這是最一了百了的方法,只是他沒想到皇帝會回過頭來對付朱璧,“我沒死,你倒是差點沒命!”
“你沒死!”朱璧破涕為笑,用力地抱住他,嘴里只重復著這一句。
“是是,我知道你愛我,不舍得我死。”
祁夜感動地說。他原來打算詐死之后就離開算了,但始終放心不下她。祁夜把自己如何在皇帝的忌憚之下危險求生,以及在發現皇帝無法直接殺死他,就暗害與他有關的女人,他不得不逃到這里避難,還有最后如何假死逃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現在你跟我一樣,也是個死人了,要不要跟我一起離開?”
“好。”朱璧輕快地答應,突然又說,“不行,我得回去拿點東西,我準備了新的藥方,一定能讓你生龍活虎。”
祁夜滿臉的笑意蕩然無存:“你……這么饑渴?”
朱璧羞紅了臉:“你總不能老吃春藥……傷身體……”
“誰說我吃了?”祁夜大叫,剛才不都說了,是假裝的,“等你的風寒好了,我一定讓你知道,我到底需不需要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