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再別康橋》的古典美

李文光

[摘要]《再別康橋》形式是現代的，內核卻是古典的，不論是詩歌意象、思想情感，還是抒情風格、語言外殼，處處滲透和洋溢著古典的美感。

[關鍵詞]再別康橋；古典美；現代詩

[中圖分類號]G633.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46058（2017）22002101

《再別康橋》是一首現代詩，它打著新月詩的節拍，展現格律詩的風采；《再別康橋》又是一首古典詩，它和著不老的旋律，講述凄美的故事。

一、詩歌意象的古典美

《再別康橋》的內核是古典的，形式是現代的，色彩是西方浪漫的。詩人所選取的每一個意象都能夠在古典詩歌中找到它們的影子。如云彩：“只愁歌舞散，化作彩云飛。”柳樹：“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水草：“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青荇：“參差荇菜，左右流之。參差荇菜，左右采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青草：“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夢：“多少恨，昨夜夢魂中。”尋夢：“尋好夢，夢難成。況誰知我此時情？枕前淚共階前雨，隔個窗兒滴到明。”潭水：“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星輝：“南極星輝彩云邊，律轉黃鐘一日前。”笙簫：“忽聞下界笙簫曲，斜倚紅鸞笑不休。”意象是情感的載體，《再別康橋》的意象從古典詩歌而來，帶著古典的意蘊，附著古典的色彩，穿越千年，感人心懷。

二、思想情感的古典美

《再別康橋》表達的思想情感可以分為三個層次，用古典詩歌概括如下。

一是“畫圖中舊識春風（徽因）面”。1928年，詩人重返英國，回到他“永為我精神依戀之鄉”，尋訪“唯一之靈魂伴侶”。詩人的初戀在康橋，記憶在康橋，來到康橋自然眼中所見、心中所想都是曾經的快樂和浪漫。“西天的云彩”“河畔的金柳”“夕陽中的新娘”“軟泥上的青荇”“波光里的艷影”“滿船的星輝”……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舊識的畫圖中的春風（徽因）面了。康橋有很多的記憶，記憶中卻只有一個源自《詩經·大雅·思齊》的名字“徽音”：“思齊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婦。大姒嗣徽音，則百斯男。”

二是“煙水（康橋）數年魂夢，何處可追尋”。詩人是來尋夢的嗎？其實他自己都很難說得清楚，只是撐一支長篙，向青草更青處漫溯。尋什么夢？康橋是他自由之夢飛翔的地方，是他美之夢蓄積的地方，是他愛之夢破滅的地方。可是“尋好夢，夢難成”，這些夢都已經揉碎在了浮藻間，沉淀在了潭水中。

三是“又送王孫（志摩）去，萋萋滿別情”。“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不管走得多么的瀟灑飄逸，離別的旋律上跳動的終究是痛苦的音符。“一聲將息曉寒天，斷腸又今年。”他愛的人已經做了別人的新娘，昨日的美好只能成為今天的夢想。“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這份感情只屬于他和徽因，屬于他和康橋，不能說出，也不想說出，只能讓他留在記憶，沉淀在康橋，“幸福我的幸福，痛苦我的痛苦”。“多少恨，昨夜夢魂中。”詩人痛苦地來，也只能痛苦地離開。

三、抒情風格的古典美

《再別康橋》是一首現代詩，卻采用了古典詩歌“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的中正、平和、靜穆的抒情方式。詩人所選取的每一個意象，如新娘、金柳、青荇、星輝、云彩、艷影等都是亮麗清新的，沒有傳達出一點的凄苦哀傷；詩人的每一個動作都是浪漫瀟灑、紳士含蓄的，他與云彩作別、與夏蟲沉默、與水草招搖、與星輝放歌，沒有絲毫的痛苦，沒有絲毫的遲疑。但是詩人只著色，不摹聲，輕輕地來，悄悄地走，只為康橋沉默，只為記憶沉默。可見平和靜穆、豪放飄逸的表面之下，是多么深沉痛苦的情思。

四、語言外殼的古典美

聞一多先生關于新詩創作的“三美”主張是與古典格律詩的要求一脈相承的。作為新詩中的格律詩，《再別康橋》體現了語言外殼上的古典美。一是注重音樂美，強調音韻和節奏。本詩一節一韻，首尾同韻，首節和末節又節奏相同，回環呼應。二是注重建筑美，強調節的整齊和句的勻稱。本詩四行一節，每節詩行的排列錯落有致，多用六七字句，夾雜著八字句，整齊中顯出參差的變化。三是強調繪畫美。詩是無形畫，畫是有形詩。《再別康橋》的每一小節都是一幅畫，并且是一幅流動的畫，如“揮手作別云彩”“青荇水底招搖”“撐篙漫溯尋夢”“笙簫夏蟲沉默”等等。

《再別康橋》是一首古典的現代詩，或者說是一首現代的古典詩。如果從嚴羽《滄浪詩話》“詩者，詠性情也”、張舜民《跋百之詩畫》“詩者，無形畫也”、姜夔《白石道人詩說》“詩者，守法度也”三個維度來鑒賞它，將能更深刻、更全面地感受到它的古典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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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柳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