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念的人，住在溫柔往事里

◎藍格子

我懷念的人，住在溫柔往事里

◎藍格子

我是在別人口中聽聞林一楠的現狀的，據說他去了一所不錯的大學，過得風生水起。距離晦澀的高中時代已經過去兩年，可林一楠卻像一根刺一樣扎根在我的心底，悄悄地任歲月長出了藤蔓，偶爾觸碰時便有撕裂般的痛感。

像每部言情小說中都會出現的男主角一樣，白衣少年林一楠就是這樣的存在。眉眼俊朗，眸子中星光閃閃，俘獲了一波少女迷亂的心。這當中自然有一個平凡的我，幸運的是，我和林一楠是朋友。加之回家的路線一樣，便又從朋友升級到了知己。

初中的林一楠還未長開，一副毛頭小子的模樣。他頂著一副板寸頭，一下課便抱著籃球往操場上跑，借著10分鐘的課間揮灑英姿，再帶著滿身的汗味回到教室。我時常裝作嫌棄地擺擺手，林一楠見狀也絲毫不介意，刻意湊到我身邊，聲稱這是男子漢的味道。在看見我抽屜中滿是紅叉的試卷時，他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掏出幾本參考書，耐心地給我講解。這樣的日子在漫長的時光中重復了很多次，我時常能想起滿是汗味的教室，吱呀吱呀轉悠的風扇，以及我身旁那個認真講題的少年，那是記憶里最柔軟的時光。

回家的路上，林一楠一般扮演著傾聽者的角色，聽我絮叨生活的瑣事，他不多言也不打斷我，偶爾在我停下時便會看見他認真的目光。“我在聽。”他微微一笑，像是一眼就看透了我的小心思。臨近中考的那些日子里，我們的話題開始更多地圍繞成績。林一楠是學霸，目標是全市最好的中學。而在他身旁的我，頂著不入流的成績，計算著進入高中的門檻有多高。貼在床頭的目標隨風飄揚，單薄得讓我不忍多看。苦澀的咖啡味道充斥著我的生活，心中名為喜歡的花朵肆意生長。

中考前一天，林一楠送我回家。大抵是嗅到了離別的氣味，一路上我們并未說話。那夜的月光格外清涼，拉長了他瘦削的影子。“加油啊。”在轉身離開時，林一楠盯著我說。我見過的最美的星光，是那夜他的眼睛。

后來，我大概是花光了畢生的好運氣，才有幸與林一楠進入同一所高中。看著比我高出一個頭的少年，我才發現歲月已悄然將他換了模樣，變得格外俊朗。當然，發現這一變化的自然不止我一人，一群女生蜂擁而至，開始給林一楠寫起了情書。那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晦暗的時光，作為支柱的林一楠早已融入新環境中有了自己的新朋友。我開始習慣一個人，在孤獨的氣氛中暗自發酵落寞的情緒。

我終究沒忍住，對林一楠說出了那句埋藏已久的喜歡。我發短信約他在操場見面，等我趕去時他已經等候在那里。依舊是白色的襯衫，空氣中有好聞的洗衣粉香味。我憋紅了臉，不敢看他的眼睛，手指緊緊攥著衣角，輕聲說出了那句喜歡。等我抬頭時，林一楠已經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過了很久吐出了那句“我們還是做朋友吧”。夏天的風，竟涼薄得可怕。他像草莓味的奶油，溫柔得剛剛好。可這個最好的少年，終究不會是我的。自那以后，我和林一楠很少說話，見面時也只剩下了禮貌的微笑。我多次責怪自己的莽撞，可也于事無補，只能任由時光消散這段過往。

高考前夕，許久未見的林一楠托人給我送來一張明信片，上面蒼勁有力地寫著“加油”二字。我泣不成聲，醞釀了很久才給他發去了同樣字眼的短信，第二日頂著哭紅的眼睛便上了戰場。高考呼嘯而過，我選擇南下，去了一個有海的城市，而林一楠堅持北上，在皇城腳下開始新的人生。自那一別，再無來往。

我漸漸適應了南方惱人的氣候，也開始面不改色地品嘗起了各種黑暗美食，我開始懷念曾經那段被我責罵了很多次的歲月，以及住在溫柔往事里的少年。我終于實現了看海的愿望，卻格外思念在北方大雪紛飛中的某個人。

如今再次聽到他的消息，聽聞他過得很好，內心竟十足欣慰。我愿意將這世間最美好的祝福都贈予他，盡管他的未來不會有我的影子。但仍愿他，一生如少年。